而事實上，李琬母親有孕，一直瞞的極好，直到臨盆那日方被得知，有人說王家本來不及手，雙生子本就不易活，李琬母親本也孱弱，二皇子乃正常夭折。

有人則堅持認為定是王家所害，還有傳言二皇子乃假死……。

種蘇那時尚不過一歲嬰孩，待長大，此事卻已為“不可言說”，不再被熱衷討論，偶被提起，要麼模棱兩可，要麼夸大其詞，真相究竟如何，無人能知，漸一樁懸案。

“二皇弟之事，加劇了朝堂矛盾，也使得父皇與母后的關系愈發惡化。”李琬說，“我母妃逝去，按理該由母后育我，但母后并不喜歡我，直接將我丟給了宮人。事實上，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就是當時的太子皇兄都懶得管。”

先帝先后的關系民間亦是眾說紛紜，種蘇基本能確定先帝先后之間不太和睦，但究竟不和到何種程度，其中細究卻無從探究。

李琬為公主，從小在宮中長大，自是比旁人要知悉更多，種蘇靜靜的聽著。

李琬被丟給宮人養，稍大點后，每月需定時去給先帝先后請安，偶爾一些皇宴中也會見到先帝先后，也就是那時候，李琬見到了這對帝后真正的關系狀態。

“水火不容，宛若死敵。”李琬想起當初的，評論道。

先后曾是有名的人，然而自李琬有記憶起，見到的卻是一個瘦骨嶙峋，表猙獰的可怕子。

對外麻木不仁，冷若冰霜，對則渾尖刺，充滿怨恨。

李琬每次去請安，都瑟瑟發抖——先后看的眼神空，冷漠，令李琬心驚膽戰，如芒刺在背，以至于后來先后嫌棄的不再接的請安，更無人問津后，竟有種如釋重負的覺。

至于先帝——不是男孩兒，于是在他眼中，大抵就跟宮中的一棵樹，一株草一樣，無足輕重。能活著便罷。

然而相比較李妄，李琬覺得先帝先后待尚算不錯了。

“滾！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四歲的李琬站在先后殿外，聽著里頭先后的怒吼，抓著宮人的袖發抖。

殿門開，八歲的李妄從里頭出來，一太子常服，已有了小小年的模樣，他的目從李琬上掠過，眼神與神都平靜無波，仿佛已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謾罵，早已習以為常。

“公主別怕，以后就習慣了。”宮人回去后輕聲安李琬。

習慣？

李琬后來便明白了這二字的含義。

“滾！看見你便心煩！”

“滾！都是因為你！”

“滾！你這個孽子！”

……

李琬漸漸也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皇兄……”李琬怯生生的喊。

李妄腳下微頓，側首看，眸平靜而漠然，仿佛剛剛被先后辱罵和趕出來的人不是他。

“回去。”李妄冷淡的說。

年底皇宴。

李妄與李琬站在前列，先帝從二人前走過，視若無睹，仿若未見。

宴席間，有朝臣夸贊太子學業優秀，才學淵博等，先帝看也不看李妄，冷冷道：“不過爾爾。”

宴會結束后，群臣皆散，皇宮里傳來先帝先后劇烈的爭吵。

“……你以為我想生下他？！”

“……若非你們王家，你以為朕會讓你生下他？”

“……那陛下殺了我，殺了他啊！”

“……你以為朕不敢！”

李琬與李妄站在殿外，聽著里頭憤怒，直白的爭吵，宮人們早已遠遠的避開，李琬有點害怕，忍不住扭頭看李妄。

李妄著華貴的太子服，脊背筆直，眼眸微垂，看著地面，濃的睫在眼下投出一抹影，一不，仿佛定了般。

爭吵聲停，先帝怒氣沖沖掀簾而出，目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與厭惡，怒瞪李妄，腳下不停，從等候他的李妄與李琬前疾步走過。

“讓他們滾！讓那兩個孽種滾，本宮不想再看見他們！”

先后怒吼道，接著便有宮人出來，讓李妄與李琬先離開。

李妄一言不發，轉離開。

李琬跟著走了幾步，跟不上，便停下來，站在原地愣愣看著李妄。

李妄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從袖中取了樣東西，輕輕一丟，丟到李琬懷中，李琬手忙腳接過，低頭一看，是一顆紙包的糖果。

雨似乎小了些，天空仍是沉沉的，像山般在人心頭。

種蘇不知不覺坐直了，不可置信的聽著李琬所述，知道帝后關系不好，知道李妄太子時期可能過的不那麼輕松，卻萬萬沒料到遠比外頭傳言的更嚴重。

最讓種蘇驚訝的是，先帝先后對李妄的態度，竟都同樣惡劣。

“你知道皇兄有心疾吧？”李琬低聲道，“那你可知道，皇兄的心疾是被父皇踢的？”

種蘇的心猛的一，不敢相信。

“倘若我不是親眼見過父皇母后如何對待皇兄，我也不敢相信天底下有這樣的父母，有這樣的帝后。”

“那是皇兄六歲時，不知為何惹到了父皇，父皇雷霆大怒，給了皇兄心口一腳。”李琬接著道，“據姑姑他們說，當時皇兄被踢的從殿里飛出門外幾丈遠，當場便吐了，倒地不起，后來臥床數月，雖得痊愈，卻留下心疾之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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