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都說的很好。退下吧。”

眾人：……并沒有說完。

突然的問政又突然的結束了，眾人一頭霧水的告退。

“我的娘哎，裘家列祖列宗，多謝保佑。總算結束了，還好未出差錯。”

離了長鸞殿，裘進之額頭，松一大口氣。他亦在查的名單之中，實在惶恐不安，提心吊膽，幸而勉強應對過了。

“裘大人。”許子歸走來，與裘進之并肩而行。

“許大人好風采，剛剛的言論委實彩。”裘進之贊道，此話雖有奉承之意，卻也是實，方才一眾人中，許子歸引經據典，出口章，表現最佳，委實令人塵莫及，可惜陛下心不在焉，似乎并未注意到。

“裘大人謬贊。”許子歸微微一笑，“許久不見裘大人與種大人了，還以為今日都能見到。”

“呵呵，我也以為今日能見到景……種大人呢。誰知竟不在考核之列。”裘進之都不知該羨慕種蘇，還是該為到憾。不過種蘇面見圣上的次數遠多于他們，皇上自然該了解的都了解了，不必拘禮于這種問政。

“種大人貌似最近很忙？”許子歸問道。

“是啊，每日得教公主蹴鞠，估也比較累。我也好些日子沒私下見過了。”裘進之說。

許子歸點點頭，隨口道：“怪不得聽聞種大人最近沒怎麼來長鸞殿了，我倒忘了教公主蹴鞠之事。”

“呵呵，上回勞煩許大人送我回府，還未謝過許大人，許大人近日若有閑……”

“舉手之勞，裘大人不必客氣，”許子歸微頷首，道，“那我先走一步，日后再敘。”

裘進之忙道好的，目送許子歸遠去。原本以為有過幾次來往，跟許子歸也算有了，然而許子歸卻總是相當客氣，這令裘進之想進一步攀談都無從著手。

許子歸在朝中口碑相當不錯，幾乎人人口稱贊，都道他定前途不可限量，但在裘進之印象中，許子歸卻似乎并無特別親近之人，對任何人都彬彬有禮而恪守分寸。唯獨那時私下見面時，跟種蘇看著稍顯親近，有話可說。

行吧，各人脾不同，裘進之只能做如此想。

那頭長鸞殿，李妄遣散了問政會，很快便迎來了楊道濟等幾位閣重臣，詢問今日結果如何，眾人討論了一陣，至下午，再理些公務，天不知不覺暗了下來，夜晚降臨。

“陛下，該進晚膳了。”

李妄單手撐在額前，手肘擱在案上，閉著雙眼，似在閉目養神。

“哪怕不，喝點清粥也好。”

譚德德很是擔憂，最近李妄食大降，本就吃的不多，近幾日吃的更，似乎睡的也不好，且總有些心不在焉，日常批閱奏折時好幾次竟還驀然出神，發起了呆。

這實在匪夷所思，又令人心中擔憂，說病吧，又并無其他病癥，說無事吧，又有點不正常。

譚德德正想再勸，李妄卻睜開了眼。

“你掌燈。”

李妄看向譚德德，吩咐了這麼一句。譚德德一聽，頓時一凜，立刻道：“是。”

天邊最后一抹夕殘也消失殆盡，黑暗之中，繁星初升，今夜有月亦有風，雖是夏日，宮中西北角的這方天地，卻出一瑟瑟之意。

譚德德親自提著盞宮燈，走在李妄側，同平日不同，譚德德幾乎全程低頭躬，只小心照著李妄腳下的路，竟是一言不發。

而李妄邊，除了譚德德，再無其他任何人。

落葉在兩人腳下發出細微的脆響，這明顯無人打掃，樹葉鋪了滿地，仿若被人忘，或者無人知曉的冷宮。

“陛下，到了。”

譚德德停下，照著燈，燈照出面前的宮門，還真是一冷宮，大門可見曾經的繁華富貴，如今卻已殘敗不堪。

譚德德推開門，先行一步，來到此殿后院，繼而推開一扇書柜，到墻上的機關，旋轉兩圈，只聽墻發出約的轟隆聲，那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尤為分明。

墻忽然朝兩側分開，現出一道石階。

李妄走進墻，順著石階而下，階梯很長，足有近百步，它的盡頭，是一地下暗室。

雖是地下暗室，卻并不幽暗，墻面掛著數盞長明燈，室亮如白晝，面積寬敞，儼然一個小宮殿，一應擺設俱全，甚至所用品都甚華貴。

譚德德手中的燈已悄無聲息熄滅，地下宮室的宮人紛紛上前，跪服在地，無聲的拜見李妄。

因常年燈照下，他們的面孔蒼白，無，更都又聾又啞，聽不見也說不出，看見李妄，眼中出畏懼臣服之。

在他們后，有張木質椅，椅上坐著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長發披散，花白的胡須覆蓋了半個面部，正垂著腦袋，昏昏睡。

聽見聲響，老人抬起頭來，渾濁的雙眼呆滯無神，瞇起眼來，看向李妄。

李妄站在暗室中，遠遠看著老人。

老人瞇眼許久，認出李妄，忽然咯咯笑起來，那笑聲森恐怖，聲音低啞，猶如夜梟：“讓我猜猜，這次是因為什麼，讓你又想起了我。”

“王家要出手了？還是你要出手了？八年，你竟能等八年！果然從小就會算計，如今城府之深，無人能及。”

老人嚨里發出呼呼之聲，猶如破敗的風箱，渾濁雙眼中卻充滿戾氣與嘲諷：“你以為你勝券在握？不過是狗咬狗，勝了王家又如何，也改不了你的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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