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妄能做出來的事。

事實上李妄對皇權并不在乎，只是出無法選擇，既在帝王家，不爭也會死，那自然要做那個掌握生殺大權之人，而在其位謀其事，他治理這個國家，不過僅僅是基于這點而已。

李妄對皇室，對滿朝文武，對天下百姓，世間萬，都沒什麼，或者說相當漠然。

無論流河，還是繁花似錦，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就如同從出生起，所有人均只視他為工，玩和一個份一般，他看這天下人與萬事萬，也不過如此。

他做著能做的事，其余之事漠不關心，也無甚興趣，僅此而已。

種蘇慢慢喝完了那杯茶水，放下茶杯，復又呆呆的看著李妄，仿佛在等待李妄的指示。

“還喝不喝？李妄說。

種蘇看著李妄，想了想，搖搖頭。

李妄是萬民的王，九五至尊，坐擁天下，然而其心深卻是一座荒蕪城，那里黯淡無，烏云布，雜草叢生，充斥著冷，抑的氣息。

忽然有一日，闖進來一個人，將天上烏云撕開一個口子，與雨悄然而至，在城中走來走去，這里溜達那里溜達，溜達到哪里，雨就跟到哪里。

李妄起先只是冷眼看著，但漸漸的會好奇，又去了哪里，在干什麼，會忍不住時時去看一下。

待察覺到不對時，為時已晚。已幾乎逛遍全城，留有的痕跡。

甚至還在城中原本貧瘠的土壤上種了花兒，只要一來，那些花兒便迎風綻放。

從前李妄不知之一字，如今漸知其意。

從前覺得如果非要婚，似乎誰都行，如今知道并非如此。

李妄的荒蕪城里，這麼多年只能進來個種蘇，以后也只能容一人，容一人在城中逍遙放肆。

月亮靜靜的懸掛天際，從房中看出去，恰好能看到半彎月亮。

種蘇呆坐了半晌，迷茫的四看看，然后視線轉向門外，看著月亮，忽然笑起來。

像個小傻子般。

“轉過來。”李妄冷道，“看著我。”

種蘇聽了，便立刻轉過來，復又呆呆的看著李妄。

李妄的目一直在種蘇上。

這個人很好，卻也很可惡，友廣闊，與相者莫不喜歡，也好似對每個人都一樣，對誰都好，沒心沒肺的。

李妄的目冷下來。

的確沒心沒肺，李妄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心中已是驚濤駭浪時，卻仍舊高高興興的，與人談笑風生，完全的無于衷，全然不察。

或許在眼里，他跟其他人一樣，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不，或許還不如，倘若沒有皇帝這個份，或許本不會再理他，那個時候不就打算不告而別嗎？

種蘇倘若知道了他的心思，會如何？

畢竟喜好正常，喜歡的是子。

想到這里，李妄心中就開始煩躁，竟荒誕的有些理解先帝先后了，是不是他們也曾掙扎糾結過，卻無法掙，對現實無能為力，以至于最終兵戈相見，兩敗俱傷？

殺了！

要麼不擇手段得到，要麼殺了。

明顯后者更簡單省事，只要消失了，就不必為之所困，不必再經煎熬。

“種卿。”李妄說。

種蘇啊了一聲，雖然醉了，卻沒有東倒西歪，仍舊好好的坐在原位。

李妄坐在種蘇對面，出一手，越過小小的案幾，手掌落在種蘇的脖頸上。

手掌下的脖子纖細，皮細膩，或許因為酒醉之故，微微發燙，燙著李妄的掌心。

李妄雖有心疾，但平日時習箭，手臂有力，五指有勁，他的手掌骨架勻稱，手指修長，輕輕一合，便能夠包住種蘇的大半個脖子。

種蘇隨著李妄的作微微前傾，眼神懵懂，毫不覺危險將至。

李妄慢慢的收五指。

只要殺了，便不必再煩惱，不必煎熬……

種蘇一也不，脖上的手指越來越，到了不舒服，便微微皺眉。

頸間的桎梏驟然消失。

李妄收回手，目變幻莫測，盯著種蘇，繼而垂眸，盯著自己的手掌。

也許只有片刻，也許很久很久，燈芯噼啪出小朵火星，打破了房中的靜謐。

李妄抬眸，黑沉沉的雙目平靜如水，恢復沉靜。

“種卿。”

“唔。”

“你過來。”

種蘇聽到吩咐，便要站起，卻四肢綿，無力起。

“算了。坐好。”

李妄下榻，站起來，走到種蘇那邊，種蘇仍舊坐著，李妄站在種蘇面前，低眉垂眸，眼中是種蘇清晰的面容。

李妄出手，食指與拇指輕住種蘇下，使得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

“認不認得我？”李妄沉聲道。

種蘇點頭，帶李妄的手輕晃：“認得啊。”

“我是誰？”

種蘇沒有什麼猶豫，笑了起來：“朋友啊。”

“朋友。”李妄重復低語，“只是朋友？”

種蘇抬著頭，問什麼都知道回答，正要點頭，李妄的手指發力，扣住的下，不能，只能啊了一聲。

“如果這個朋友，對你有了旁的心思，會惡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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