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兄今日怎會有時間出來?”種蘇再度開口。
“誠心想來,自然會有時間。”李妄不咸不淡的回答。
“燕兄說的是。”
種蘇向來算是口齒伶俐之人,鮮會冷場,就連當初與李妄還不太時都尚能說個不停,眼下卻覺到了說話的困難。
實在因如今勢尷尬,如同懸在半空,不上不下,說什麼都似乎不對。又因上背負著,說什麼都得小心翼翼,以免多說多錯,試探不,反而餡。
兩人說了這麼兩句,一時都沒再做聲。
種蘇十分后悔今日前來赴約,心想這樣下去不行,正要找話,李和回來了。
李和并未去多久,很快便回轉,說:“咦,怎麼盡坐著,來來來,喝茶喝茶。”
李和眼珠子在兩人上轉來轉去。
三人閑談著,主要是李和與種蘇在說,李妄沉默坐在一旁,也不知有沒有真的在聽。
這層都被李和包下來,是以沒有閑雜人等,李和亦沒人來房中奏琴,只點了歌舞在樓下大廳的臺子上表演,竹管弦,淺低唱,從樓下陣陣傳來,樓上這廂房便有種鬧中取靜之。
“人生如白駒過隙,倏忽而過,上回來這里,龍兄還在,如今也不知他那里如何了?”李和說道。
種蘇略一思索,道:“算算路程,預計也快抵達了。近日天氣好,路上應當順利。”
“但愿他回焉赭后也一切順利。”李和搖搖頭:“哎,說來慚愧,與龍兄,景明……燕兄就不用提了,跟你們一比,我當真一事無,虛擲了。”
“從明日起,我也當好好努力了,如燕兄所說,也該當擔起責任,不能再終日無所事事,愧對先祖。日后可要請景明多指教了。”李和又說。
種蘇忙道不敢,一介小八品哪敢指教人王爺,這當然是客氣話,只是奇怪,怎的李妄忽然教訓起李和了,李和又不是近日才無所事事……
吃食來了,李和的隨從們代替了樓中的仆役,端上菜碟酒水。譚笑笑站在門口,知道既是李和請客,必不敢大意,定早已檢查過吃食,不會有什麼問題,便只在門口看著。
“來,景明,燕兄,喝酒。這酒據說是剛出的新品,頭一壺,咱們嘗嘗鮮。”
李和說著便要倒酒,種蘇還未說話,李妄卻開口了。
“外頭的酒不要喝。”李妄戴著面,微微垂眸,這話也不知對誰說。
種蘇本也沒打算真喝,倒一點,沾沾舌頭,嘗嘗味道便可,反正李和也非旁人,不會勸。
聽到李妄這樣說,想起那日龍格次的酒,正抬起的手一停,便放下了。
李和看看種蘇,又看看李妄,面上極力保持淡定,說:“雖然……但是謹慎些也對。那行,不喝酒便喝茶吧。”
李和親自了壺茶水,親手接了,對侍從道:“上完菜后你們都去樓下候著,我跟燕兄和景明說會兒話,別讓任何人打擾。”
侍從出去如是待,候著的人便紛紛離開,譚笑笑略有猶豫,但見種蘇也在,樓下又有眾多侍衛混跡在客人中,料想不會有事,不過還是進去問了聲,李妄擺擺手,讓他不必伺候,這方跟著其他人下樓去。
李和提起茶壺,先倒過一開水,醒過茶杯,接著開始倒茶。
侍從正領著幾個仆役上過最后幾道菜,其中一道如同翡翠一般,葉片綠的滴水,正中心卻一抹紅,登時吸引了種蘇目,便是李妄也多看了幾眼。
“這是什麼?”種蘇問道。
“景明不妨猜猜看。”李和說,“這菜,燕兄都不一定能瞧出名堂。”
李和一面與種蘇和李妄說話,一面神態自如的打開壺蓋,仿佛平常查看壺中水量般一瞥,就在這一瞬間,他手掌輕,掌心一線極其細微的藥悄然灑落,立刻落青碧茶水中,溶于無形。
李和還是出手了。
從用種蘇的名義將李妄功約至春風顧后,再見過這兩人方才之間的“異常”,一切蛛馬跡都為了有力的佐證,李和基本已確鑿無疑,這兩人間確有貓膩,或者說李妄對種蘇有貓膩,絕非一般君臣與朋友間那麼簡單。
哪怕真的弄錯了,卻也值得一試。
景明,對不起了。
李和不敢直視種蘇,心中哀嚎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我的孩兒孫兒們,只有對不起你了。
若皇兄對你無意,必不會傷害你。若對你有意,哪怕我不這樣做,你也逃不了,早晚的事……只待日后再向你賠罪了。
放心,此番所用藥都是良藥,我會把握劑量,不會讓你苦的……
“猜出來了麼?”李和執壺,替種蘇和李妄斟上茶水,碧茶水清香沁人心扉。
種蘇搖頭,未瞧出此道菜式原料為何。
“哈哈哈,說出來兩位怕是要笑。”李和做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二人喝茶,接著說道:“此說普通,乃最普通不過,說不普通,又有幾分不普通。”
“哦?怎麼個說法?”
“說它普通,因不過是可見的白菜而已。說它不普通,卻非尋常地里長出來的白菜。”
“哦?那是長在何?”
有李和在,種蘇不必再想話題,便順著李和的話隨口問道。
“這就說來有意思了,景明與燕兄可知北方最北端,有一極旱之地,那里幾乎寸草不生,唯生這白菜。”李和坐下,如同講故事般,將這白菜的出加以修飾與杜撰,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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