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夢走遠了，楚桐才抬眼看向柳昊，盡量把聲音放了，“……你要幫我什麼？”

柳昊醞釀了一下，“……你記不記得那個姓賀的？”

腦海里本沒這號人。

柳昊又進一步給提示，“開他媽一破法拉利，在樓下喊過你幾次，被宿管趕走了的那個。”

“……他怎麼？”

柳昊含糊其辭，“他背地里搞些小作，對你名聲不好，”說到這兒，語氣突然變得鏗鏘有力，“……但是，只要你說句話，我可以幫你把他修理了，把那些破玩意兒都刪掉。”

楚桐敏銳地捕捉到重點，“什麼‘破玩意兒？’”

說話一貫是江南孩的輕，說“破玩意兒”這四個字說得生，卻別有一番味道。柳昊在心里回味了一番的話音，這才說，“……這你就甭管了，我都能給你搞定，”頓了頓，強調，“只要你一句話：要不要我幫忙？”

楚桐審視著他的表，不像假的，但說到底，與他的接也僅限于這兩個月以來他單方面的糾纏，對他完全稱不上了解。

“不著急，”得到了對這件事的注意力，柳昊自覺已經功了一半，慢悠悠地道，“你慢慢琢磨。”

楚桐仔細斟酌著，試探問，“……那我需要做什麼嗎？報答你？”

柳昊哈哈一笑，“說這話就客氣了啊，我怎麼也算是一大好青年，不會趁人之危。”

“你這麼好心的話，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楚桐把姿態放低，輕聲細語跟他打商量，“雖然現在全是你一面之詞，但我姑且信你，可是你能不能……給我看點證據？說不定……”停頓一下，“……如果事真的很嚴重，也許我會主跟你合作。”

柳昊盯著瞧了幾秒，問起不相干的話，“……你今晚住這兒嗎？”

“怎麼？”

“你考慮好了給我發消息吧，到時候我一五一十告訴你，”他勝券在握的架勢，“……但是盡量快一點，拖得越久，知道的人越多，對你也不好。”

柳昊這是吃定了。

吃定謹小慎微不敢冒險，一定會主聯系他，把這事兒給搞清楚。

楚桐慢吞吞往休息室走，腳下如踩著棉花，綿無實——

無論柳昊口中的“”是否屬實，他拿著這件事意圖接近卻是確鑿無疑的。

心中滿是無力，不為其他，只為，一旦跟柳昊扯上關系，以這種份進了他們那種富二代圈子，就會永遠背負著這個烙印。

墮落真的太容易了，拼了命往上攀登，力圖從泥沼中掙，卻架不住有那麼多只手向下拽。

此前，也是在當禮儀的時候，遇到過兩個男人，說辭各有不同，但意思一樣：愿意包了的學費生活費，給置辦房產，只要愿意“陪”他們個三五年。

此番又如展悠然的爸爸、如柳昊，他們提供了太多餌，老神在在等上鉤。

換好服，把旗袍疊好，關上置柜，提著挎包往外走，在走廊里迎面撞上一個人。

“不好意思。”

先道歉，抬起眼，隨即認出面前的人是跟在邵易淮邊的助理。

“沒事，”人笑笑，也認出了，隨口問道，“后來，那人沒再來擾你吧？邵先生吩咐我理了。”

楚桐搖搖頭，“沒有了，謝謝您，謝謝邵先生。”

“不客氣，舉手之勞。”說著，看一下腕表，“我還有事要理，先走了。”

楚桐目送離開。

那人走出不遠，正巧上正在做收尾工作的展會負責人，兩人停下來聊了會兒。

楚桐約能聽到些字眼，請邵先生放心，那人已經被我們拉黑名單了之類。站著聽了半分鐘，幾近木然地沿著自己本來的道路往外走。

沒走幾步，忍不住回過頭看一眼，邵易淮的助理跟他本人一樣，彬彬有禮極有涵養，明天還能有機會跟邵先生說上話嗎？最起碼跟他道聲謝呢。

想到這兒，邪念一瞬間滋生：不要，不要僅僅道聲謝就與他再無任何牽連。

來不及再多想，小跑奔到助理跟前。

助理驚訝地看，“有什麼事嗎？”

楚桐抓住了的手腕，又很快松開，一種懇切的語氣，“姐姐，您可不可以告訴我，邵先生今晚住在哪里？我有東西要還給他。”

豁出去了。

第8章

蘇靜文今年45歲，當邵易淮的助理已有五年，從沒見過他邊出現過任何人，就連需要伴的宴會場合，也都是這個助理披掛上陣，更遑論這種年紀輕輕的小姑娘。

仔細回想，邵易淮只吩咐理了那個猥瑣的王總，并沒有讓特別關照眼前這個禮儀小姐，謹慎起見，多問一句，“……你跟邵先生，以前認識？”

用詞和語氣雖然萬分客氣禮貌，但楚桐依然聽出了一警惕。

點頭，“我是陳喜珍教授的學生，在教授家里見過邵先生兩次，”怕助理姐姐不信，從挎包側夾層中出那枚木質書簽，舉到臉前，“這是邵先生給我的，他讓我有機會還給他來著。”

蘇靜文立刻認出來，那確鑿無疑是邵易淮的書簽。

略作思忖，隨即微微笑著，出手，“我是蘇靜文，邵先生的助理，你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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