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妹的爹真去告狀了。
他拿著衙門給的文書和那份重要“證據”有了這兩樣,接待員無論如何推不掉這個司。
接待老百姓的是刑部司務廳小品員。
此人認得接案子出文書的府衙張大人。
收了案子,讓喜妹爹回去等消息,打發走這個寒酸老頭。
他馬上帶著這些東西騎馬跑到府衙找到張大人起苦來。
“大人,你這是何苦呀,死一個老百姓,你府裏出點銀子結了案,他們也消停,咱們也清靜,你這文書一出算完犢子,這案子我告訴可不是小事!說不定就擾得京城不安生!!”
“要是怒龍,大家一起死。”
“老張你想想辦法,勸苦主把案子撤了,隻要他不告大家便利,我刑部可私下再補他點銀錢,娶房年輕媳婦再生個孩子好好過日子,比搭上條命強。”
張大人氣定神閑,也不給司務廳小吏讓茶。
“皇上既然設了這個部門,每月給了一天讓接待百姓,想來不會隻是做個擺設。有人告你就收,照章辦事天經地義,莫非你老弟是個位素餐之徒?”
“張大人!我好心來勸你別給自己找麻煩,你卻反咬我。”
他懷裏揣著那塊料頭,掏出來抖了抖,“這是誰穿得上的?你我位要不要了,腦袋保不保得住?”
“死的是個窮家小戶的丫頭片子,薦頭店裏找差事的人,沒半點背景……”
“所以可以草菅人命嘍?”張大人似笑非笑和小吏周旋。
“你接案子寫文書吧,我看在你跑這一趟的份上告訴你,我昨夜請示過勞大人了,我要他接手這個案子。”
“我們刑部勞伯英勞?那個怪種!”
“我同他十分要好,我還有一個怪種朋友,歸山大人。”
小吏聽到當朝駙馬的名字頓時不作聲了。
他起告辭道,“你別嫌我,大家同僚一場,想著多一事不如一事才來相勸。既然你有歸大人撐腰,隻當我啥也沒說。也就他能和穿這個的鬥一鬥。”
張大人回禮抱拳,“多謝想著。”
因為“有關係”,當天晚上案子就破例放到李瑕書案上。
開設司衙門以來,李瑕沒理過一件案子,下麵員就能全部完。
他隻是閑的時候翻一翻文書,倒十分有趣。
這是第一件送到書房,擺在他麵前的案文書。
他翻開,文書上的字十分漂亮,寫得簡單清楚,沒有廢話,李瑕暗自點點頭,很是賞識寫文之人。
看完案——
一個被肢解的子,臨死用僅餘的兩指握著一片料,可以斷定是掙紮時拉扯之間抓住的,死也不放手。
一隻袋子裏放著一片破舊沾著土和的料子,在燭下反輝。
這片料子就是指認兇手的吶喊。
這丫頭該是個剛不屈之人。
藥站在一旁將所有文字盡收眼底。
案子很簡單,也很好破。
府衙讓苦主告狀顯然別有用心。
兇手背景太大,敢不敢、破不破案,得看皇上。
之所以說這案子好破,是因為金陵雲錦管理嚴格。
誰有什麽服全部有記錄。
穿破穿壞的服也要集中上理。
目前要到尚司下的沐監理。
隻需找一找有沒有這樣一塊角的服,看看記錄就可知曉來。
若是沒有,那就是兇手將服放在家中沒有上。
想搜出這件服,隻需一道聖旨。
“歸山,你看這案子怎麽理為好?”
“皇親國戚犯法,該與庶民同罪,又牽扯了人命,出事之是朝聖村,想來在村裏已是頭等大事。”他說得含糊,意思卻清楚。
這件事不好,老百姓可都看著呢。
“事關皇家聲譽,不得不小心。“歸山十分圓。
勞伯英跪得遠,聽這話不像好友平日風格,遠遠看了他一眼。
“這文書誰寫的?”李瑕突然問。
勞伯英跪前一步,“微臣謄抄的府衙文件,字是小人的,文件是府衙張大人所書。”
“一筆好字,自今日起閣做書記吧。”
“就這樣,都退下。”
李瑕一雙眼盯在歸山上,沒有任何表,嚇得歸山出一冷汗。
出了書房,他汗落下,勞伯英謝過恩也出來站在歸山旁邊責怪他,“皇上問你話,你為何不直說?這是人命司。”
“這下好了,還害得我離開刑部,去抄文件。”
“那是閣,多人結不上的好差事,天子近臣,你有什麽好抱怨的。”歸山方才嚇了,此時沒好氣。
“你怎麽了?皇上又沒申斥你,倒像了驚嚇似的,當把你膽子當小了?”
“你真是!遲鈍。”歸山罵道,“皇上到了摔東西申斥我的地步,我離致仕就不遠了。”
李瑕那一眼全是不滿和責怪,比罵歸山兩句都讓他難——
現在什麽時候?出了子為天子近臣不知兜著,還往上捅。
不是不辦,隻是現在需等等,一。
至於原因,歸山心裏清楚,的確是他太急躁了。
勞伯英不明白皇上究竟對這事什麽意思,便問,“皇上是不是不願……”
“不是,你真愚鈍,都把你調閣了,多人破頭進不去,你卻去了,你說皇上為什麽留你在邊?”
“我字好看唄。”他還是不開竅。
“皇上想要書法家馬上能找來一百個,你一個?”歸山白他眼。
“你消停待在閣,咱們這位主子不是眼裏得沙子的人,你且等著吧。”
聽了這句話,勞伯英馬上展,“那我就放心了。”
“你好好幹,說不定能升呢。”歸山提醒。
“我不願離開刑部。升不升無所謂。”
……
書房裏安靜下來,李瑕繃著臉。
“皇上擔心此事牽扯皇子?”
“沒個讓朕省心的所在。”他罵了一句。
“真要牽扯皇子,就難辦了。”他低聲說了一句,語氣讓藥一怔。
“那個歸山是個倔種到時勢必要諫朕。”
藥詫異,心中所了解的李瑕不會做出包庇皇子的舉。
“皇子是為國家重,朕有心罰,也不可能真按以命抵命去罰。”
“藥不會以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能以一換一吧?”
“這話你也信就天真了,朕該罰的是你。”
“辛苦打下江山,費盡心機搶過皇位是為了什麽?”
李瑕轉過臉,他如今正當壯年,保養得當。
側仍同年輕時一樣,有棱有角未見一年華老去的痕跡,甚至比年時更為耐看。
可有什麽東西已經同年時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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