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散過宴之後,派自己的宮去請皇上。
許久沒主請過皇上,所以聽到宮陳,李瑕也樂得去瞧瞧自己的皇子妃。
那些陳年往事對於李瑕來說淡得像滴水中的一滴墨,早散掉了。
“你想見朕?”李瑕在房中坐下來,笑著問。
“是。”
李瑕心中對容妃的印象仍留在初宮時。
那樣鮮活,看戲,喝酒,還從宮外喚雜耍來玩。
做的那些不好的事,他渾不在意。
他那時願意縱著自己唯一的人。
後來生過孩子徹底安靜下來,幾乎像活在後宮的影子。
嫻靜、淡然、默默養育護著皇子。
是好母親,李瑞聰明靈通,難得得端方持重,相貌也如母親般很是俊秀,深得他鍾。
“皇上,妾聽李瑞提及邊境不安,不知皇上可否有打算向邊境興兵?”
李瑕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在深宮中不過問任何雜事的子。
的麵孔在燈影下仍如初宮那般豔。
因為心思單一,上還留有的印記,他過手將拉懷中,問道,“這些刀兵之事,不勞子過問,朕自有決斷。”
“若皇上真要興兵,妾想將自己的財銀錢盡數捐給軍隊。”
李瑕爽朗一笑,“不愧是太宰調教出的兒,很是大氣。”
“朕還不需用你的妝奩,朕有錢!”
“妾有個不之請。”
“你說,朕能滿足的盡量滿足。”
“妾自打進宮沒再見過父親,很是想念,求皇上許我們父見上一麵。”
李瑕毫不猶豫點頭應允,“明日,朕便你父親到殿中,你們父這麽多年未見,準他多待會兒。”
常宗道得了旨意簡直莫名其妙。
他的宗旨——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
自己是皇上的臣子,又是外戚,最忌諱同宮已貴為妃子的兒聯係太多。
宮改製後,所有書信要經過尚書司審查方可送出,足已說明皇上是個什麽子。
避嫌尚且來不及,兒卻在這當口要見他。
但旨意已下,不去就是抗旨。
常太宰不得已帶上送給兒的禮由宮的公公帶領去見兒。
除去清思殿,所有妃子所住宮殿,屬未央宮最漂亮致。
皇上將此殿改賜給容妃,足見心對容妃相當重視。
以至常大人一進殿連連歎息,太過奢華。
“老臣給容妃娘娘請安。”他向自己的兒行大禮。
容妃端坐而。此時是他的主子,得住這禮。
禮畢由宮扶父親起來。
兩人坐在桌子兩旁,常宗道一開口便用訓斥的口氣道,“好好的,見為父做什麽?”
“瑞兒與我時常見麵,你好不好我問瑞兒就知道。”
“皇上的子你又……”
“皇上說邊境要興兵。”容妃低頭垂眸撥著茶蓋碗中的茶葉,茶香飄散。
“太宰大人,這是楓頂紅,每年宮隻得幾斤,你嚐嚐。”
行為緩和而雍容,早沒了在家時見到嚴父鼠避貓似的膽怯。
“兒,就算進宮吃穿用度也切勿過於奢華,惹人非議。皇上越寵你,你越要謙遜待人,不能以勢人。”
父親仍然保留著從前的習慣,一見就講大道理。
他忘了,兒早已嫁給了天子。
容妃想反駁,咬牙忍住了,怕父親聽到不中聽的,起來就走。
與父親相,實難讓人愉悅。
“我的問題父親還未回答。”
常宗道眉頭糾個疙瘩,不滿地說,“為父不回答就是告訴你,這件事不該你問。”
“我是妃子,是皇上的妾室,大周之事就是皇上之事,皇上的事就是我該關心的事,怎麽能說與我無幹?若要興兵,兒願捐出所有妝奩,以安軍士之危苦。”
常宗道這才展了眉頭,“你能恤皇上,算盡了做妃子的本份。”
“但興兵是國家大事,上有軍機和皇上,下有將軍和士兵,你隻需伺候好你的夫君,別的不肖你管。”
“父親!”
常宗道已站起,“娘娘稍安勿躁,老臣告辭,以後無事不必召老臣覲見。”
“父親,我已知曉徐家會被派往朔方,為何不令曹家去敵北狄?”
“莫非皇上對國公府有疑心?”
“徐國公的爵位已由徐忠承襲,所以讓徐乾去那從未去過的囤兵之地,和野般的北狄人較量,以保住徐家有爵位卻更會打仗的那個兒子。”
“這麽做隻為敲打徐家人。”自顧自說著。
常宗道瞬間臉黑得如同要變雷神,打下天雷劈死自己的兒。
他忍住怒火,提醒自己,眼前的子是常家兒,也是皇上妃子。
“容妃娘娘,你僭越了。你是我兒,便是我教無方,才令你膽敢置喙國事。”
“那些話我當你沒說過。說出去咱們家連你父親帶你弟弟就是死路一條,離間皇上和國家重臣,是大罪!”
“父親!請父親進言,讓曹家對抗北狄,求你,父親能做得到。我長這麽大從沒得你多看一眼,你讓我進宮我也進了,讓我當爹和弟弟做的墊腳石我也當了,隻求父親幫我這一次。”
哭喊起來,像瘋了似的大。
常宗道再也忍不住,上前重重打了容妃一耳。
“這一耳是我替皇上教訓於你。你不忠不孝,要陷你的老父於不臣之地,安的什麽心。”
他左右看看,殿並沒有宮,才安了點心。
“別以為父親不知你安的什麽心,你可知道恥二字如何書寫?”
“你想丟我們常家人的臉嗎?”
“你想讓你母親父親因你而蒙,永遠抬不起頭?”
“你、你好自為知!”他狠狠瞪了兒一眼,從懷裏拿出本書,“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看來十分合適你。”
他將書甩在兒上,不多看一眼,火燒屁似的離開未央宮。
直到他走遠了,容妃手扶桌子,搖搖墜,目落在地上的書封上,看清封麵的字崩潰地又哭又笑起來。
書上寫著兩個大字《誡》。
這些年的日子如坐牢籠,以為隻要心死,就能安然熬到生命盡頭,不想命運仍不放過。
心那一潭死水,被自己的父親掀起巨浪。
上前用力踩踏那本書,又撿起來一頁頁用力撕,扯碎片,仍不解恨。
的洪荒之力無發泄,尖著將桌子掀翻,茶碗掉在地上,碎片片,撿起一片,用力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唯有見,唯有疼痛,方能讓如沸的心稍稍平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