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昕昕抱著匪夷所思的心,聽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
季家的長孫季樓,季明煦的堂哥,那位從小被當做企業繼承人培養的第三代佼佼者數月前出了車禍,陷昏迷之中。
季家不惜一切,尋遍了國外的知名醫院,花了無數錢,也隻能勉強保住他的命。
這事對季林打擊極大。年逾古稀,已經退休的時候,家族年輕優秀的接班人出了事。
季老爺子心中焦慮,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最終沒有辦法,求了道家高人來為孫子祈福。
那位高人來到病床邊,掐指一算,算出想要撿回季家長孫的這條命。唯有給他娶妻衝喜一條路可以走。
那娶來衝喜的子,還不能隨便。非得三月十八出生,名字裏沾水銜日,還必須是生於某方位,某時辰之人。以上總總條件,但凡了一點都不行。
遊昕昕聽到三月十八這個日期,心中就一咯噔,的生日可不就是三月十八。不會那麽巧吧。
再聽見名字沾水銜日,生於某某方位,心裏已經開始罵人。
原來眼前這位德高重的知名企業家,喊自己來家裏的目的,是想讓自己給他變植人的孫子衝喜?
季明提出的條件,幫助遊昕昕的找最好的醫院,承擔的一切醫藥費用。想要遊昕昕嫁進門和季樓朝夕相伴,照顧,以利調和。
如果季樓有一天能醒來,他還會再給遊昕昕兩百萬的獎金。
富貴人家的行事方式,便是如此。他們站在世界的頂端,攪弄風雲慣了,總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用錢不能擺平的事。
甚至求人時候,都還擺出一種高高在上,施舍般的態度。
“不會虧待你的,遊小姐。對你來說,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婚姻而已,兩百萬,你隻要照顧好季樓,做他名義上的妻子就好。比你能找到的任何工作來錢都快。”
“這裏麵是季樓的資料,照片,還有需要你簽的一個協議。你拿回去和自己的家人商量一下吧。同意的話,就把合同簽了。”
兩百萬的數額對季家這樣的人家,不過九牛一。
但在遊昕昕這樣的孩麵前,是一筆巨款,可以救命的錢。
他們看似彬彬有禮,實則用輕慢隨意的態度,把人喊進自己家裏,甩出一筆錢,說要買的婚姻。
幾乎沒有想過,會拒絕。
從季家出來,抱著一個文件袋的遊昕昕坐在公共汽車上發愣。
車窗外細雨連綿不斷,模糊了城市冰冷的建築。
公共汽車在一家醫院的站臺上停下。
遊昕昕下了車,今天是醫院賬單繳費的最後期限。的住院費不能拖了。
把自己這幾天打工的零星收整了整,再合計了一下手機賬戶上的餘額,到繳費窗口,把費用齊了。
住院費能夠解決,但手的費用,還遠遠沒有湊夠。
季林讓和自己家人商量。其實遊昕昕沒有什麽可以商量的人。母親在很小的時候離世,父親再婚之後,再沒管過半點。
從小是和相依為命長大的。
唯一疼的,心髒越來越不好,已經住在醫院很長時間了。
一頁繳費清單掉落在地上,遊昕昕彎腰去撿。抱在懷中的文件袋裏,飄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輕,穿一件致妥帖的羊絨西裝,眉目清冷。
遊昕昕的手指撚起那張照片,發現自己竟然見過這個人!
這件事實在有些巧。
大概一年前,也是在這家醫院,一個沉沉下著大雨的日子。
那一天突然轉危,遊昕昕接到電話心急火燎地一路從學校趕來。
領著一堆醫生開的報告單忙著繳費,排隊。從一棟樓飛奔到另一棟樓。
那時候穿著單薄的子,一張素白的臉跑得雙頰緋紅,鬢邊跑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纖細雪白的小沾著雨水,頭發也了。
昏天暗地,下著大雨的世界,沒有人能給搭把手。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在這個世界上能靠的也隻有。
匆忙的遊昕昕在醫院的大門邊撞到了一個人,摔了一下,各種報告單灑了一地。
抬起頭,先是看見了一雙筆直修長的,隨後是白的薄襯衫,和一隻持著黑雨傘的手。
那手的主人,有一張肅冷的麵孔。鬢角修得利落,頭發微長,打理得一不茍。
鼻梁秀,眉峰銳利,眸冷冰冰的,像是含著冬天的雪。
但他說話的聲音卻不像外貌這樣冰冷,語調很輕緩,音空靈,有大提琴的弦之聲。
“沒什麽事吧?”陌生的男人這樣說,他彎腰向遊昕昕出了他的手。
那手的形狀很,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帶有一種穩定的力量,手腕上戴著一塊低調優雅的腕表。襯衫的袖口別著小小的致袖口。
遊昕昕沒有接他的手,把一地的資料飛快收攏,自己站起來,冒著雨往外跑。
“你等一等。”後的男人喊住了。
那人把自己的雨傘遞到了的手中,“遮一下吧,你淋了。”
遊昕昕:“那你怎麽辦?”
男人擺擺手,沒再說話,轉進去了。
遊昕昕知道自己淋了,很狼狽,路上不行人的目若有若無地看過來,流連在蒼白的脖頸,沾了雨水的鎖骨和小上。
這個人卻沒有,他隻是遞出了一把傘,一點關心,甚至沒有過多地目停留。
黑的傘柄留在遊昕昕的手裏,殘留著溫熱的溫。
下雨的季節很冷,孤一人的得到了一點點來自陌生人的溫度。
這讓多了許多力氣,能夠更勇敢地走進風雨中,去麵對生活的難。
現在,知道了這個陌生人的名字。
季樓。
那時候一麵之緣,借給自己一把雨傘的人。
曾經千億家的掌舵人,高嶺上不可攀折的雪蓮。如今躺在病床上,為生活不能自理,失去了一切的瀕死病人。
現在有人出兩百萬,承擔的醫療費用。讓自己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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