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遊昕昕才鬆開手，放了季明煦。

    季明煦一瘸一拐地站起來，小疼得實在厲害。他實在沒有想到遊昕昕這樣纖巧溫的孩子，有著這樣彪悍的武力值，能把自己這樣高大的男人都按在地上，無力掙紮。

    “昕昕，”他狼狽道，“你對我就這麽絕？”

    遊昕昕抬手，啪一聲甩了他一個耳。

    季明煦捂住火辣辣的臉，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遊昕昕。他不敢相信遊昕昕竟然抬手打他！

    然而黑暗中，站在對麵的孩雙眸像結了一層寒霜，冷冰冰的，看著他的目不再帶有一點溫度。

    如果說曾經的遊昕昕對他有過一的同，此刻麵對他這樣惡劣的行為，已經什麽都不剩下了。

    “你知不知道他是你誰？”遊昕昕指著屋大床上躺著的季樓，“當著你哥哥的麵前，企圖對他的新婚妻子做這種事。季明煦，你真是可以啊。”

    豪華的歐式大床上，季樓靜靜躺著，窗外海麵上的月進來，照在他清雋的麵容上。

    剛剛借著酒勁，季明煦心頭衝，想著就是占了嫂子又能如何，你季樓不過是一個無知無覺的廢人。此刻見著季樓的麵孔，心中終究是開始打鼓。

    他從小到大，同齡人中，別的人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己的這個大哥。那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在任何領域都曾全方麵碾過他們的天才，站立在雪嶺之巔峰的人，他們所有人仰的存在。

    這個時候，哪怕隻是看見季樓在月中沉睡的臉，心底無端開始發，那些旖旎想法像被一盆冰冷的水給澆滅了。

    屋外已經重新恢複了寂靜，執勤的保安離去。

    季明煦捂著臉，紅著眼睛看了遊昕昕一會，最終跺跺腳，拉開屋門離開。

    他捂著臉，一瘸一拐拉開門，抬頭卻看見長長的走廊遠，站著穿著黑晚禮服的黎采薇。黎采薇站在歐式立柱的影子裏，出半張姣的麵孔，貝齒輕咬著紅，眼神怨毒地盯著從遊昕昕屋出來的季明煦。

    那一刻，看著黎采薇那種怨恨的眼神，季明煦心中有一種萬念俱灰的疲憊。

    遊昕昕那樣一無所有的孩看見自己出軌的時候，都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自己。黎采薇這樣坐擁無數資源的千金大小姐，看到自己從另外一個人的屋子裏出來，怕是更要和自己沒完。

    突然間從前那點雄心壯誌都灰心了，甚至懶得再和誰解釋。隨便吧，分手也罷。和黎家惡也行。這樣想想反而覺得很放鬆，他看了黎采薇一眼，什麽也沒說，拐著腳就往前走。

    本以為以黎家大小姐那脾氣，一定暴跳如雷，怎麽的也得指著自己的鼻子痛罵一頓。誰知道黎采薇就站在那柱子後麵，咬著，一聲不吭。就好季明煦冠不整地從遊昕昕臥室裏出來，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

    季明煦愣了愣，回過神來突然就明白了。黎采薇往日固然跋扈，各種大小姐脾氣，但是絕不會在這種事上真正和自己撕破臉的。

    和自己本是一樣的人。

    婚姻在他們的眼中是籌碼。是擺在天平上衡量的利益。

    他想要借黎家的勢，黎采薇又何曾不是想著借季家的勢頭呢。隻要利益夠吸引人，不論他背地裏幹出什麽事，黎采薇也不會和自己分手。

    平日裏，會因為各種小事和自己鬧，耍脾氣。但在這樣關鍵又危險的時刻，反而分外能忍得住。站在那裏，一不的，就像是沒看見自己一樣。

    從前，他覺得遊昕昕貧窮，過的日子像個乞丐，很是可憐。現在想想，他們這種人何嚐不是另一種乞丐。

    季明煦搖搖頭，也不搭理黎采薇，整了整自己淩的，瘸著走了。

    黎采薇站在影中，眼睜睜看著季明煦理也不理自己，徑直離開。

    死死咬住，狠狠盯著那扇關上的門。

    剛剛季明煦出來的那一刻，看親眼看見遊昕昕穿著一件男人的襯衫站在門後。

    遊昕昕明明也看見了自己，卻沒有毫愧疚之，甚至一副冰冷又倨傲的模樣，砰一聲把門甩上了。像一個洋洋得意的勝利者。

    如今遊昕昕真的為了季家的，為了季樓的妻子。

    那個人為了季樓的妻子，飛上了枝頭。卻還勾搭著季明煦，和季明煦鬼混。

    黎采薇很想衝過去，抓著季明煦給他一個耳。

    但沒有。的母親從小耳提麵命教導過這種事。越是這種時候，越必須忍，一旦真的鬧起來，徹底和男人撕破了臉。嫁季家的希就沒有了。

    如今，他們家族必須和季家聯姻，而季明煦是唯一合適的人選。

    如果季樓沒出事就好了。黎采薇咬，眼眶發紅。如果季樓沒出事，如今在這間屋子裏的新娘，會是自己。會過得很幸福，不用忍季明煦這樣的男人。

    新仇舊恨累積在一起湧上心頭。

    不能拿季明煦怎麽樣，難道還擺布不了遊昕昕這樣一個孤嗎？

    遊昕昕，你給我等著。

    屋外的黎采薇咬著牙心中滿是不甘和恨意。

    屋的遊昕昕坐在窗臺看著懸崖下的海麵。夜中的海水變了黑，波濤洶湧的海浪一遍遍衝上礁石。

    甜的蛋糕在打鬥中被踩爛，滾落在地毯上的汙無人收拾。遊昕昕坐在窗臺看了一會海麵了一張紙彎腰黏在腳底的蛋糕。

    “剛剛我揍了你弟，你看見了嗎？”

    低頭忙碌，口中對季樓說話。躺在床上的男人聽不見，能回應的隻有窗外嘩嘩的海水聲。

    “你不會怪我對他下手太狠吧？”

    “你知道嗎？任何時候，任何人，這樣違背孩子的意願都是不對的。”

    “我最恨使用暴力強迫孩的男人。”

    “不管是你弟，還是誰。哪怕是你將來醒了，如果你有這樣的行為，我對你下手隻會更狠。”

    季樓沉睡的時候，對遊昕昕來說，是好的象征。一個容貌俊又安靜的夥伴。可以隨心所和季樓說話，在季樓上賦予各種好的想象。

    但遊昕昕又同時有很清楚的意識，這隻是自己一廂願的一種想象。實際上對季樓並不悉，隻有匆匆一麵之緣。

    真實的季樓是一個怎麽樣的男人，其實一無所知。在這樣的世家旺族，在這樣的商業帝國長起來的掌舵人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不知道，也不太想去知道。

    如果有一天季樓醒來，那會把季樓當做完全陌生的另外一個男人。割裂這段時間自己付出的上的寄托，當機立斷地離開這裏。這也是合同中約定的一部分。

    月窗而來，照在窗邊的孩上，穿著一件寬寬鬆鬆的男士襯衫，披散著長發，抬起一隻赤的腳，彎腰拭足底。銀的月鍍在的上，像是生活在深海中不為人知的公主。

    沉睡在床上的王子，被床幔的影子遮蔽了麵孔，不知道是否有聽見這位公主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