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昕昕看著季樓的臉，慢慢向後退了一點。

    發上的雨滴掉落，低下頭，看見那些水珠，一滴滴順著那件昂貴的西裝表麵落。

    西裝不知道是什麽材質，表麵呈現出一種特殊的澤。那些明的雨滴沿著紋路滾過，被亞黑的布料溫地吸收，留下一道道深的水痕。

    有一個聲音在的名字“昕昕？”

    遊昕昕抬起頭，看見季樓近在眼前的麵孔。他還是那樣俊又溫，冠楚楚，正低頭看著自己。

    遊昕昕的目有一點模糊，恍惚中有一點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但知道那是一個那是一張讓自己到安心的麵孔。看到他，心裏好像就會覺到鬆懈，抑的緒宣泄出來。好像在他的麵前，是可以放下心來，可以肆意放縱的。

    他任何時候都會對自己出溫的模樣。不管發生了什麽都那樣平靜，堅定。他不會責怪自己的唐突和冒犯。會包容了自己緒上的放縱。

    遊昕昕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讓視線清晰了一點。

    發現自己的臉頰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哭了，連視線都變得模糊。

    季樓的手指抬起，輕輕在的眼尾掠過，沾下來一滴晶瑩剔的水珠。

    下一刻，他的手臂猛地發力，遊昕昕踉蹌了一下，被摟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季樓的外套給了，自己隻穿著一件的襯衫，襯衫很薄，遊昕昕的臉著他的膛，可以察覺到布料之下腔的起伏，聽得見清晰的心跳聲。

    還聽見季樓在說話，那聲音和他平時的不太一樣，有一點啞，帶著幹的氣音，拂在遊昕昕耳邊。

    像他把藏在心底最深反複琢磨過的東西小心翼翼捧出來，艱難晦地說給聽。

    是什麽呢？

    遊昕昕認真仔細地去聽，隻聽到他說，“你苦了，昕昕。這些天，你過得太辛苦了。”

    我很辛苦嗎？遊昕昕眨了一下眼睛，終於任憑自己的淚水從眼眶裏掉落。

    咬住，沒有發出聲音，臉埋在這個人的前，悄悄哭了一會。

    朦朧的視線裏，遊昕昕看見自己把季樓的襯衫都哭了，白的襯衫變得皺的，被的眼淚浸，變得明，可以看見布料下的有一些青紫發紅的痕跡。

    這個世界上大概隻有知道，這是這個人拚命鍛煉在上留下的痕跡。靠在季樓的前，手在那道訓練儀留下的傷痕上了一下。

    察覺到摟住肩膀的手臂更加用力，把箍在懷裏，像要把整個人按進他的裏去一樣。

    他們倆都是可憐人，一傷痕累累，無依無靠。

    所以在這樣雷雨織的夜裏，相互依偎一會，從對方的中汲取一點點活下去的溫度。

    但這個時間不能太長，依偎會讓自己變得弱，噩夢還不曾結束，已經決心一步步走向深淵的，不該迷這種屬於人間的溫暖。

    遊昕昕從季樓的懷裏坐起來，輕輕推開季樓的雙手。

    “抱歉。”低聲說，手拉開車門。

    嘩嘩的雨聲在車門拉開的瞬間驟然變得巨大，寒冷的空氣帶著冰涼的雨水卷，衝散了車廂的溫暖。

    起離去的時候，季樓飛快抓住了的手腕。

    “跟我回家吧。”季樓開口道“你一個人住在外麵不安全。”

    “不回季家，”季樓頓了頓，“回承運大街。”

    他有一句話藏在心裏，沒有說出來，跟我回去，回我們的家。

    遊昕昕淡淡看了他一眼，手腕用力一掙，試圖要甩開季樓的手，同時打開了車門下車。

    可季樓死死拉著的手腕，本就沒打算鬆手。

    遊昕昕本來力氣就很大，季樓的雙又無力支撐，死死拉住遊昕昕的手時，被巨大的力道帶著隨著慣力向前撲倒。

    “放開我。”遊昕昕看著他道。

    季樓倒在座椅上，不肯鬆手。

    遊昕昕站在雨中，轉頭看他。

    他摔倒在後排車座上，雨夜的影切割了他俊的麵孔，讓他的臉看上去陡然間變得兇狠，好像平日裏那平靜淡然被打破，有某種屬於黑暗中的東西正從他的裏爬出來。

    “你跟我回去。”

    他的一隻手掰著座椅，一隻手被遊昕昕帶出車門，半邊和遊昕昕一樣，都被瓢潑的大雨淋到。

    白的襯衫被雨水徹底，頭發變得雜無章，臉慘白如紙，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但他的眼眶卻是紅的，死活拉著遊昕昕的手。

    李荃飛快從駕駛室跑下來，撐開一把傘，一臉錯愕，一時間不知道該遮遊昕昕還是遮季樓。

    遊昕昕看著季樓的樣子，眼中閃過從未有過的複雜神。

    季樓半仰著頭，麵容蒼白神脆弱，就那樣看著遊昕昕。

    風雨不曾停，下得比之前更大。

    “昕昕，我好冷。”他雙微分，“後背很疼。”

    “我們回去好不好，你跟我回去。”

    大雨飛濺進來，瘋狂地砸在兩人握著的手上，砸在季樓蒼白無的手指上。

    一車門之隔，兩個人本該兩個世界。

    一人行走在雨夜，一人坐在溫暖的車廂中。

    但他卻從車廂裏出手，不惜把自己暴在風雨之中，死死攥住另外那個人的手，喊跟自己回家。

    回家。

    家這個字眼，叩響了遊昕昕本來已經死去的心。

    那隻抓住自己的手又冰又冷，卻又仿佛是那樣炙熱，燙到了已經冷卻的心。

    季樓的臉煞白，的上半微微發，他說他很冷，還很疼。

    遊昕昕本有一的力氣，輕輕鬆鬆就能甩開季樓這樣的病人。但終究狠不下心甩開季樓的手，更不忍心看著他狼狽的趴伏風雨中抖。

    季樓雙眸抬起，的發間淌下的雨水很快流進他的眼睛，順著臉頰一滴下來。

    遊昕昕咬了咬，最終順著他的意，重新鑽進車廂，關上車門。

    停了許久的車終於啟，頂著漫天大雨和朦朧的路燈，緩緩開進濃稠的暗夜中。

    兩個人重新坐在車後排，空氣像是凝固了，彼此沉默了好一會。

    這下可好，兩個人一起都徹徹底底地了。

    季樓心底終於長長鬆了口氣。

    用最狼狽的方式說服了。

    但沒有關係，隻要能說服，讓願意跟自己走，願意住在安全一點的地方。不管是示弱，還是祈求，都沒有關係。

    哪怕是把自己最狼狽最可憐的模樣剖出來，擺在的眼前，博取的同，他也是做得出來的。

    隻是這一刻，真的很疼。

    在這樣的天氣，淋了冷雨，後背的神經一陣一陣痛，在發，有一點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