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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想做家務》 第五章預制菜沒有靈魂

正好到飯點,是測試,也是工作餐。大家將料理包拆袋倒進盤子里,放進微波爐加熱。幾分鐘過后,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就出爐了。大家吃著,林越咂著,覺得味道還可以。如果能在下班的時候來上這麼兩道菜,也能把家的溫馨復刻個八九不離十了。其實每周末辛苦醬,燉湯,冷藏,冷凍,再在下周的每個工作日依次將它們加熱,吃掉,和工廠出來的預制菜有什麼區別呢?

小楠道:“區別就是,手工制作的菜,每次都會有一些微妙的口味差異。正是這點差異,讓家常菜有別于預制菜。而且再怎麼家里冷凍,和在倉庫里一放就是幾個月半年,口上還是差很多的。”

這話在理,因為預制木須里的炒蛋就沒有現炒的那般松油香,而是略為發的一團團。但是林越想起自己辛苦做飯,有點生氣,道:“這就是你們不下廚的人在這里站著說話不腰疼,做飯真是件苦差事,誰做誰煩。吃一頓飯到底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口腹之就這麼重要嗎?”

寧卓點頭:“確實,從小到大,家里都是我做飯,中國人在吃方面真的耗費太多時間了。所以這不正是預制菜的作用嗎?在你沒時間做飯的時候,可以拿出來應急,幾分鐘就可以做出不錯的一餐。”

小楠笑道:“您在家還做飯呀?可看不出來。”

了之后,大家與寧卓說話便沒那麼拘束了。寧卓看著一奢侈品,其實上帶著底層出的勤勉和親和,沒什麼架子,會隨手幫別人倒水,撕開預制菜盒子的包裝,遞碗筷。看到誰要坐過來,他很自然地就會,幫著把椅子往對方那邊推一下,手也不閑著,已把水杯往他面前推過去,俗話說的“眼里有活兒”。大家便很快去掉對他的敬畏,和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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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卓道:“那可不?我會用土豆做十種菜,全桌土豆宴,樣樣不重復,而且味道還很好。”他笑出一口白牙。

林越看著寧卓,想起他也是西北人,老家是和一市之隔的某個盛產土豆的縣,不由心中多了一分親切。他今天穿一件細紋暗格灰襯衫,顯得人很儒雅。已知道他渾上下的都是王如薇在國貿SKP給他買的,那是著名的高端商場。

和王如薇的,也是寧卓此生與財富親的唯一機會嗎?王闖發跡早,趕上了時代紅利,積累了巨額財富。如今主業雖然不景氣,無損其億萬家。王春罵過寧卓是西北山靠和人睡覺爬出來的窮蛋,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機緣,讓他結識白富王如薇,和,取得和母親的信任,居然主其家族產業?他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怎樣的水土和人家,能養出這樣萬中無一的值?他在家做飯?黃土高原上,山里,一個小小的孩子在燒土豆,土屋土灶,煙熏火燎……西北的農村,早年間真是窮到無法想象……

林越浮想聯翩,寧卓吃熱了,把襯衫解開一個扣子。林越眼角一瞥,見到那敞開的領之下,結實的淺淺一條心中有弦砰然一跳,又立刻清醒過來,低頭著飯,掩飾著突如其來的窘迫。再一抬頭,正中寧卓的眼神,雖并無其他意味,只是平常的視線匯,的臉卻熱了,此時必須說點什麼。

林越道:“菜好咸。”

寧卓把一瓶礦泉水擰開蓋,遞過來。接過,大口喝著冰涼的水,臉熱稍退,又道:“我發現市面上大部分預制菜都偏咸。我們的配料表上,鹽和味的量應該還可以的,不知為什麼還是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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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卓道:“預制菜醬料里糖鹽油總是會比較多,再加一點防腐劑,口味就重了。我并不覺得咸,但我從小做菜口味就重,不用聽我的意見。”

電商部的副總說:“我也不覺得咸,正好下飯,下飯菜不能太淡。”

小楠道:“沒錯,淡了沒味兒。誰外食不想吃口香的、有味的呢?”

說著,手去夾菜,袖子不小心把紙杯拂倒,水流了出來,淌服,不由嚇一跳。寧卓道:“你的服。”趕了紙遞給,幫著把碗和盤子挪開,又出紙巾把水吸干。小楠用紙巾吸著自己了的服,寧卓一張張遞給干紙巾,把了的接過來,放到桌上的塑料袋里。最后出一張紙,徹底把那一小塊桌面干凈,再把飯推至小楠面前。他這樣,令小楠漸漸扭起來,臉紅了。低下頭吃飯,渾散發著局促的氣息。林越旁觀全過程,心里了然,同時慶幸自己的心猿意馬轉瞬即逝,不似小楠這樣顯眼。

每一天,寧卓的服飾、修長的手指,俊朗的容貌,約可見的,都在散發著強烈的魅力。權力和財富是最好的刺激,擁有這兩樣,或者至是暫時擁有這兩樣的寧卓,加倍的。贗品總裁又如何?焉知未來他不會真正擁有這一切?他本人應該是那種帥而自知的人,但他的自知并不表現為賣弄,而是毋庸置疑的自信,這種自信又因他的隨和而顯得親切,故又增加了魅力。

全公司,但凡是個人,不管是已婚的還是未婚的,就沒有不被寧卓吸引的。倒不是想和他發展點什麼,而是人面對貌實在是太沒有抵抗力了。人像漩渦,會不自地把人吸進去,就像盯著一朵下怒放的玫瑰看,它艷麗的令人目眩。更何況寧卓善于察言觀,對別人且不顯得刻意和卑下,而是相當自然妥帖,讓人非常舒服,就更吸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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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也對寧卓有好,這樣聰明、英俊、善解人意又賞識的上司,每日相的時間比男友還長,沒有理由不喜歡他。但與其他未婚比如小楠這樣的不同,有許子軒,許子軒就是最堅實的防浪堤。寧卓是贗品霸總,可不是什麼花癡上腦的灰姑娘。為此謝許子軒接納于健康、正常的軌道里,使偶爾的心猿意馬不至于落到他人眼中,淪為可笑的悲劇。對寧卓的好,僅僅是出于賞花心態。人們賞一朵花,并不期待與花發生點什麼,不是嗎?

公司鼓勵員工把用來測試的預制菜小樣帶回家,給家人品嘗,收集意見。林越突然借此解決了做飯的難題,每晚回家,只需要十分鐘,就可以做出盛的一餐。預制的米飯雖不及家中現燜的,也大致不差;菜有時是紅燒和木須,有時是糖醋里脊和豌豆牛柳,全看當天帶回來的是什麼。預制菜雖咸,倒也下飯,再現打個紫菜蛋花湯,簡直太方便了。

許子軒一開始沒說什麼,興致地一起品嘗著這些預制菜,認真發表意見,林越都把這些意見記下來。但一段時間之后,許子軒失去了吃預制菜的興頭,只要看到在廚房拆料理包,就會半開玩笑大:“今天又給我投喂飼料。”

林越啐道:“你最吃蔥油煎餅和廣式茶餐廳的炸鴿,那也是在倉庫里凍三五個月的,怎麼沒聽你說吃飼料?”

許子軒驚訝:“炸鴿也能預制?”

林越道:“那可不?絕大多數館子里的炸鴿都是預制菜,鴿子先經過調味腌制,再冷凍保鮮。做的時候解凍,放進油鍋里炸。不然你以為什麼樣的餐館能在十分鐘之同時給所有食客上齊香噴噴的炸鴿?現開膛拔嗎?”

許子軒皺眉嘆氣:“那,那起碼蔥油餅、炸鴿有個再加工的過程,讓我覺得我作為食客有被尊重,而不是直接被投喂微波爐叮一下的料理包。”

林越冷笑道:“對哦,你也說了,作為食客被尊重。但在家里,你并不是食客,因為你沒有付費。”

此時微波爐叮地一聲響,加熱時間到了。林越端出黑椒牛粒和金湯魚片,把米飯往許子軒面前一推,放下筷子,不耐煩道:“吃吧,已經九點多了。”

今天開了一上午會,下午和無數部門打了無數個電話,臨下班分別給爸爸和媽媽打了個電話,問題依舊無解。此時林越累得腦子都不轉了,白天各種紛繁的信息此刻還在心里吵一團,久久不能平靜,一無名邪火直往上躥,思緒混。再怎麼預制菜,不也是由撕開塑料袋,放進盤子里,推進微波爐里嗎?難道料理包會自己撕開自己,從消毒碗柜里找出合適的餐盤,倒進去,再自飄進微波爐加熱嗎……這批樣品的易撕袋撕口質量很差,撕的時候袋口經常不能被輕松撕一條筆直的線,而是經用力撕扯后呈鋸齒狀,令油灑到灶臺上,沾到手指上,讓人特別惱火。明天要記得把包裝袋的問題重點反饋一下,消費者的驗是全方位的,任何一驗不好,都會影響復購率……

許子軒看著面前的兩道預制菜,它們漂亮,該有的味道都有。牛粒切得顆顆規整,一樣大小,散發著胡椒和制品混和在一起的香味;金湯魚片湯黃澄澄,散發著酸香和魚的鮮腥味,魚片很薄。如果在家切,什麼樣的主廚才有這麼巧的刀工呢?

但這兩道菜引不起許子軒的食,雖然他已經很了。他瞪著這兩盤菜,仿佛看到牛粒和魚片在預制菜工廠的切機里被源源不斷切出來,在流水線上排列整齊,被著輸送到碩大的鍋里。一臺巨大的機械臂不知疲勞地在鍋里翻炒著,另一臺機械臂往里投放著各類醬料。然后它們被冷卻,按量裝袋,消毒,打包,放進箱子里,由叉車運至冷庫儲存。

這些菜過的是集生活,因此有著千篇一律被規訓過的甜賣相;味道因為在機里被塑造形,在真空包裝里沉睡許久,而統一帶有金屬的冰冷和塑料的寡淡。再熱氣騰騰也像冰塊,強烈的刺激不過是因為太過冰冷所致,冷到極致和熱帶來的是一樣的。又像真人秀,楚門的世界:呈味核苷酸二鈉提升鮮味,羥丙基二淀磷酸酯讓湯更濃稠,無磷保水劑使鎖水保。偽食品。偽生活。

他見林越正吃得歡,也許不是歡,是因為上了一天班,太累太,此刻的狼吞虎咽不過是為了維持生命征而做的機械作。這該死的工業化,把所有人都格式化。工業化拒絕偏差和失誤,在標準化的生產中,人的差異化因素要盡可能地抹去。但正是每一個人的那一點點失準和模糊,使哪怕同一個人做的菜都不一樣,那點不一樣就是靈魂,它因即興、失控、無標準、想一出是一出的旁逸斜出,而顯得可親可。他白天在工位上當機,晚上回到家,只想過一點有靈魂的生活——新鮮食材的與炙熱鍋底投意合產生化學反應,靈魂滋滋作響地自鍋中冉冉升起,那樣活生香的生活。

而預制菜沒有靈魂!

許子軒拉了一口米飯,沒滋沒味道:“好歹也炒個青菜吧,我只想吃一盤簡簡單單的炒油菜。”

中國人的餐桌上,沒有一盤現炒的菜,像話嗎?對他來說料理包就是標準化的工業飼料,吃飼料,那他就真的坐實“社畜”這個份了。他當了一天“畜”,盼著回家當人,沒想到一推門,再度與飼料狹路相逢,逃無可逃。

林越惱火。預制菜最大的短板就是缺蔬菜,因為普通蔬菜尤其是綠葉蔬菜無法做到長期保存保鮮,同時也經不住工業化制造中多次工序以及最后再次加熱的摧殘。他這樸素的要求,多麼的奢侈。為什麼永遠要心吃什麼呢?也想吃一盤碧綠綠脆簡簡單單的炒油菜啊。

道:“你說到我心坎里去了,冰箱里還剩半把油菜,你去炒吧。”

許子軒被懟得啞口無言。兩人埋頭吃飯,那兩道菜許子軒幾乎沒頃他起,去廚房洗了一蔥,拆開一袋甜面醬,為了省一個碗,直接用蔥沾著袋口的醬吃,咬一口,沾一點醬。往往是這樣,家里負責做飯的人看到別人吃蔥或者黃瓜沾醬,或者拿出榨菜來吃,都會到對方貌似無要求實則賭氣,到被無言地控訴:你做的菜不好吃,你讓我沒菜吃。許子軒嚼蔥的聲音咔嚓咔嚓,每一聲都響在林越的耳上。

吃完飯,林越癱倒在沙發上,許子軒默默收拾完碗筷去廚房,林越聽到剩菜被噗通一聲倒進垃圾桶里的聲音,跟著是洗碗的流水聲。

像往常一樣,強過后,林越到心虛。

與許子軒的分工里,負責做飯,許子軒負責洗碗。如今只給人家吃料理包,還是許子軒洗碗,他會不會覺得不公平呢?沒想到組建家庭這麼麻煩,再和諧的兩個人,陷進家務分工里,也會勾心斗角,無窮盡地權衡算計。

吃料理包有什麼不好?社上“白人飯”的梗正盛行一時,為每頓飯頭疼的林越甚至都想買上一冰箱的面包片、酪、火切片、生菜,每晚吃點面包片夾酪火生菜,再喝杯牛拉倒呢。其實人每日所需營養并不需要太多,為什麼一定要在吃方面耗費那麼多的力呢?這麼旺盛的口腹之到底是怎麼培養起來的呢?

林越帶著心虛,起走進廚房,從背后環抱住許子軒。許子軒默默洗著碗,并沒有停下作。

林越溫道:“這周日不加班,我給你做大餐吧。”

把頭到他厚實的背上,著他的溫。頃,一陣震傳來,那是許子軒在回應:“嗯。”

兩人重歸于好,這擁抱帶來寧靜的喜悅。大寶貝果然好哄,林越松了口氣。許子軒說:“我要吃蒜香排骨,尖椒熘腸,炒油菜。”

林越道:“沒問題。”

松開雙臂,走到他邊,一起干活。吃飯是件多麼麻煩的事啊,都沒做菜,只是吃預制菜,就要洗兩個碗兩雙筷子兩個盤子。金湯魚片有不湯,可許子軒一般沒耐心把湯完全潷干,會匆匆地把剩菜都扣進垃圾桶去。如果垃圾袋有,扔垃圾時就會一路滴答油,令人大為火。而垃圾桶底也會殘留湯,還要洗垃圾桶,并把垃圾桶倒扣過來晾干。剛才撕包裝袋時湯灑了下來,滴在灶臺,許子軒用抹布去,又把白的抹布染上金湯黃黃的油,待會兒還得洗。扔包裝袋時不留意,油又灑了一點在地上。如果是林越,就會用餐桌上收下來的用過的紙巾先把油漬吸掉,再用抹布一遍,而不是直接就用抹布,因為這樣抹布不好洗,但許子軒完全沒有這種意識。

許子軒做家務,經常只做個五。但這已經進步很大了,這還是林越教育過的結果。兩人談的時候,他欣然踐行“你做飯我洗碗”的分工,然而林越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只是洗碗。炒鍋燉鍋沒洗,灶臺、油煙機、作臺一概臟兮兮,臨近水池的地板又又臟,抹布油膩膩團在水池一角。而他自以為洗完碗了,是個尊重分擔家務的好男人,豪邁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屁倒在沙發上刷起手機。他干的活兒總是這樣,要林越在屁后頭收拾,否則就會油漬,抹布散發著因沒徹底洗凈又長期而捂出來的臭氣,垃圾桶散發著食殘渣腐爛的惡臭……

蒼天啊,人活著,為什麼這麼麻煩?家務的小黑蟲又在潛意識里飛舞了。林越想起媽媽,爸爸永遠不會知道,他們一塵不染的家,到底花費了媽媽多去建設,去維護。

許子軒早已不生氣了,笑著看著林越,親昵地用肩輕撞了一下,令從煩擾中回過神來。了一下水龍頭的水,做勢要到他的臉上,一邊吊起嗓子唱起《武林外傳》里的那首曲子。這個劇是他們一起吃飯時的下飯劇,兩人都很喜歡。

“你是不是滴慌呀,呀嗬咿呀嘿!”

許子軒一邊躲著的水花,一邊跟著唱了起來:“你要是滴慌呀,請你就對我林越講!林越我給你溜腸……”

這一刻,林越是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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