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皺了皺眉，心中酸難忍。

能覺到這些冤魂們的魂純凈，并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只是被幽太久，才會生出滔天怨氣。

“莊主，你有辦法救救他們嗎？”

南星搖了搖頭，“這道陣法形多年，他們的魂魄被分裂重組了不知道多遍，早已失去聚力，一旦離開這里，便會隨風而逝。”

聽到南星這麼說，冤魂們臉上的喜悅漸漸散去。

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哭聲。

“爸爸，魂飛魄散是什麼意思？”人群中，一個小孩兒天真地問旁邊的男人。

“魂飛魄散的意思就是，我們不能轉世投胎了……”

小孩兒茫然地眨眨眼，“那我們會去哪兒呢？”

“哪兒也不去。”男人了小孩兒的頭發，滿眼哀愁，“我們會變風，變雨，變這世間的萬事萬，只是不再有自己的名字了。”

小孩兒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但知道，他們必須離開這里。

因為只有離開這里，才不用承那些折磨。

“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南星道，“一，留在這里，像從前一樣。二，永不回。”

冤魂們沉默片刻，似乎是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

對他們來說，留在這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如果魂飛魄散，就再也沒機會了。

正想著，那道稚的聲再次響起——

“爸爸，我們走吧。”小孩兒牽起男人的手，“這里好黑好冷，我不想呆在這里了。我想變風，變雨，就算什麼都變不了也沒關系。”

男人聞言，眼底翻涌起復雜的緒。

他蹲下來，和兒面對面，“但是你變了風和雨，就再也見不到爸爸了，這樣也沒關系嗎？”

小孩兒堅定地點點頭，“我不想看爸爸痛苦，我也不想痛苦了。”

男人怔愣片刻，將小孩兒抱在懷里，淚水浸眼眶，“好，爸爸聽你的……”

很快，又有一位頭發花白的長者站出來。

“你們看看，人家小娃娃都有這樣的覺悟，你們還在猶豫什麼？那道士把我們困在這里，就沒想過放我們出去，他靠著我們聚來的氣不斷修煉，如果我們執意不走，和助紂為有什麼區別？”

長者在這些冤魂里地位最高。

話一出口，其他冤魂如夢初醒。

“對啊，咱們不能助紂為！”

“咱們雖然死了，但活著的人是無辜的，只要這個聚陣存在一天，那道士就有可能回來吸收氣提升修為！”

“我不想再當行尸走了，如果能化作春風細雨，何嘗不是一種解呢？”

“我要走，就算魂飛魄散也無所謂！”

“我也要走，這個鬼地方我是一秒都不想呆下去了！”

“小姑娘，我們都不怕魂飛魄散，我們只想離開這里……”

見冤魂們已經有了決斷，南星道：“好，那大家就珍惜最后的時間，好好跟親人朋友們道別吧。”

冤魂們聞言，紛紛找到自己的至親至，開始用最后的時間互訴衷腸。

“老婆，這輩子咱們緣分已盡，但是我很知足，因為我已經娶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老公……”

“爸，媽，咱們終于可以解了，不用再那個臭道士的擺布了！”

“兒子，你跟著我們苦了……”

看著冤魂們抱作一團的樣子，南星眸微閃，心里掀起細碎的漣漪。

師父常跟講，修道者，需心如止水。

只有心足夠平靜，才能公平公正，殺伐果斷。

但下山后的這段時間，見到了許多人冷暖。

無論是鬼，是妖，還是人……

哪怕是還沒開智的小，都有著十分細膩的。

“汪汪汪！”

南星低頭，看到兩大一小，三只小狗正互相蹭來蹭去。

想來，是命途多舛的一家三口。

“他們好可憐啊。”紅羅握拳頭，“要是我的修為再高一點，就可以把那個布陣的人抓住碎尸萬段了！”

“對了，說到布陣的人……”魅兒看向南星，“他和咱們要找的惡靈有什麼關系嗎？”

南星想了想，道：“那只惡靈的法力雖然高深莫測，但能在這聚陣停留數日，應該是個和那個道士達了某種契約。”

兩者的關系，大概率是狼狽為。

“一只道行極深的惡靈和一個修習邪道的道士聯手……我有種不好的預。”紅羅喃喃自語。

話音剛落，那位號召大家魂飛魄散的長者走到們面前。

“老爺爺，您不去和您的親人道別嗎？時間恐怕不多了。”月桂好心提醒。

“哎，無妨，反正我也沒有親人在這兒。”長者說這話的時候表很平靜，并沒有傷心難過的覺。

許是孤單的時日太久，都已經忘了和親人們相伴是什麼滋味。

月桂聞言愣了一下，旋即道：“對不起。”

“傻孩子，跟我說什麼對不起？”長者笑了笑，復又看向南星，“姑娘，謝謝你幫我們燒掉上的符。看得出來，你是個心善之人。”

南星微微勾，不置可否。

長者眼含欣賞地看了片刻，忽而又嘆了口氣：“只是這布陣者一日不除，還會有其他冤魂他掌控，重蹈覆轍。”

南星聽出長者的言外之意，問：“那個人的樣子您還記得嗎？”

長者思索片刻，道：“我記得他一長衫，看上去仙風道骨，年紀不算太大。”

聽到這個答案，南星并不意外。

這樣的形象放在玄門中沒有幾百也有幾十。

僅憑這點線索，很難鎖定到誰上。

只是看到長者殷切的目，南星還是安道：“我會想辦法找到他，讓他不再作惡。”

長者聞言欣地點點頭。

其實在這里了這麼久的折磨，他早就已經不指轉世投胎了，只想盡快抓住那個害他們無法回的兇手。

只有抓到他，才能避免同樣的悲劇接二連三發生。

而南星的出現對他來說，無疑是一救命稻草。

“姑娘，這個東西送給你。”

長者忽然從袖口掏出一塊令牌，塞到南星手里。

借著符紙散發的微，南星赫然看到令牌上刻著“司徒”二字。

“這是……”

“司徒家歷代家主的信。”長者道，“想我司徒家百年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但自從我的魂魄被制在此地，家族的福澤便日漸衰微。”

“如今姑娘你打破這里的陣法，讓我得以解，也算是救了我那些苦命的后輩。”

“這塊玉牌被注了靈力，把它帶在邊，尋常宵小都不敢近，我馬上就要魂飛魄散了，這東西就留給你當作紀念吧。”

南星輕輕挲玉牌上的字跡，輕聲道：“謝謝。”

一刻鐘的時間轉瞬即逝。

冤魂們和親人朋友們道完別，開始慢慢瓦解。

南星朝堆砌的尸山拜了拜，將長者送給的玉牌仔細收進布包，便準備離開。

“莊主……”紅羅跟在后，有些意外南星的緒竟如此穩定。

以為，人類是最多愁善的生了。

怎麼這些可憐的冤魂都魂飛魄散了，南星都不難過呢？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難嗎？”

“呃……”

“魂飛魄散對他們來說是結束，也是解。”南星頓了頓，“何況世間萬，本就有走向終局的那一天。”

聽著南星高深莫測的發言，紅羅撓了撓頭，莫名覺得自己這幾千年算是白修煉了。

思忖間。

南星忽然停下腳步，微微皺眉。

三姐妹也意識到不對。

“好像有人類的氣息……”魅兒鼻子很靈，一下就聞出對方的份，“是道士。”

“該不會是那個布陣的人吧？”

“他法那麼高，咱們幾個都不是他的對手啊！”

正說著，有什麼東西從通道盡頭“唰唰唰”地飛了過來。

南星下意識抬手，就見幾張符紙被攔截在半空中，紛紛化為灰燼。

“什麼人！”

比先問出這個問題的，是對面那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三姐妹回過神來，連忙將南星護在后。

“臭道士，有種沖我們來！”

男人本就是循著怨氣下到這井底，沒想到這里面還藏著妖，當即就要結印施法。

然而當他看清南星的長相，作卻是頓了一下。

趁對方分心，三姐妹一擁而上。

“臭道士，你把那麼多冤魂囚在這里，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錯了，他本就沒有良心！”

“混蛋，等著吃姐姐的蛛吧！”

頃刻間，魅兒的蛛便纏繞住男人的，將他懸掛在半空中。

魅兒一怔。

還以為對方是什麼法力高深的道士呢。

就這？

南星信步上前，抬頭看向男人的臉。

下一秒，揮出一張符紙，將蛛燒毀。

男人“砰”的一聲落回到地上。

“莊主？”魅兒一驚，“你怎麼把他給放了！”

紅羅和月桂也紛紛表示抗議。

“你就這麼把他放了，對得起那些枉死的冤魂嗎？”

“你的同心不用在這種地方啊！”

南星搖了搖頭，“不是他。”

“什麼？”

“布陣的人不是他。”

男人也早看出南星的份，起后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塵，道：“摒塵的小徒弟，又見面了。”

南星微微頷首，“我南星就好。”

三姐妹這才反應過來，南星和這個男人是認識的。

“莊主，他是誰啊？”

“在下白云觀，若虛。”男人微微拱手，“真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

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在城北的玉石市場。

當時南星在他那兒買了塊獨山玉，他記得很清楚。

南星自然也記得。

不過現在更在意的是，男人來這里做什麼。

若虛顯然也看出南星眼底的疑問，主道：“我路過此覺井下有異，就下來看看，剛剛看到你們以為是作惡的邪祟，險些失手。”

魅兒聞言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什麼險些失手，分明就是法力低微……”

“魅兒，不要無禮。”南星打斷魅兒的碎碎念，“若虛道長并沒有起殺心，否則以他的實力，是不會留你們活口的。”

方才若虛那幾張符紙飛過來，消耗掉大半的靈力。

也由此可見，男人在玉石市場裝小商販賣石頭，不過是扮豬吃虎的假象罷了。

聽到南星這麼說，魅兒愣了一下，隨后便到心有余悸。

抿了抿，快速地說了聲“對不起”。

若虛并不在意。

畢竟，他一向不覺得被人高看是什麼好事。

南星將在中看到的東西如實告知若虛，也告訴他自己已經打破陣法，讓那些靈魂得到了解。

聽到這里，若虛皺了皺眉。

“末法時代靈力低微，能嫻使用聚陣的人并不多，想來想去，也只有他了……”

南星敏銳捕捉到那個‘他’字，忙問：“若虛道長是有懷疑的對象了？”

若虛沒有遲疑，直接報上對方名諱。

“太和宮，玄天。”

玄天……

聽到這個名字，南星眼底閃過一抹異。

記得鄭秋念在直播中喊了一個人的名字，正是玄天。

也就是說，玄天在十年前就已經接邪道了。

“他現在還在太和宮嗎？”

“早就不在了。”若虛道，“多年前他因為習邪道被逐出玄門，之后便一直逍遙法外，杳無音信。”

“那我們還能找到他嗎？”紅羅迫不及待地問。

現在已經完全代“莊主小跟班”的角了。

畢竟只有抓住玄天，再順藤瓜找到那只惡靈，的修為才能突飛猛進，為人人艷羨的至尊九尾狐！

若虛搖了搖頭，“他藏得很好，這麼多年都沒人發現他的蹤跡，要不是今天偶然路過這里，我都不確定他還活著。”

聽了若虛的話，紅羅心死了。

但南星卻還保留著樂觀的心態，“既然還活著，總會留下痕跡。”

若虛不置可否，“稍后我會在這里布下一道陣法，玄天若是回到此地，至能困他幾個時辰。”

幾人說干就干。

等若虛布完陣，南星想起還有件事沒理。

……還得去找地藏仙，看看能不能把司的命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