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輕宴想起南星昨天跟說的,并不是所有玄師都會法。
想必這些人里也只有那三五個能通過靈力控符紙。
思忖間,幾人面前的符紙開始搖搖晃晃。
玄師眉頭鎖,艱難地與之抗衡。
下一秒。
“唰——”
“唰——”
“唰——”
符紙先后落地。
只剩南星面前那張仍是紋不。
就在這時,遠傳來一道鐘聲。
“當——”
早課結束了。
玄師們皆是松了口氣,先后從團上起。
站在大殿正前方白發老道嘆了口氣。
“唉……”
“師父,怎麼了?”
老道不知道從哪兒出一把戒尺,在年屁上重重打了一下。
年當即“哎喲”一聲。
“師父,我都年了,您怎麼還打我啊!”
老道恨鐵不鋼道:“誰讓你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看看人家南星,修為越來越高,你倒好,不進反退!”
“南星南星……整天就是南星,天賦異稟,哪是我們這種凡夫俗子能比的?”
年睨一眼南星,表里或多或有些怨念。
旁邊的玄師也表示抗議:“是啊師父,您不能總拿我們跟比吧?有菩提妙樹的靈,我們又沒有,本沒有可比。”
老道一聽更生氣了,“就算你們不跟比,也要跟自己比,整天除了睡就是吃,不知道還以為仙云觀是養豬場!”
周遭的聲音愈發聒噪,南星不得不睜開眼。
第一句話就是:“可以吃飯了嗎?”
被數落的年當即翻了個白眼,那表就像是在說:不也一樣滿腦子都是吃?
老道清了清嗓子,“咳,是到吃飯時間了,都去吃早飯吧。”
玄師們陸續離開。
因為心里揣著怨氣,年沒注意到大殿外面站著一個人,還在喋喋不休吐槽:“師父也真是的,整天把南星掛在邊,好像南星才是他徒弟一樣。”
“哎,這也不能怪師父,誰讓南星天賦異稟呢?發揚玄門的重任都在上了……”
“發揚什麼玄門啊?我看本沒那個心思,聽說下山之后就和一個有錢人訂婚了,現在還掛了個虛職幫警方辦事,早就被利益蒙蔽雙眼了。”
“啊?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年冷笑,“之前還搞什麼直播,據說吸了好多,賺得盆滿缽滿,這樣的人法再強有什麼用,還不是跟那些網紅一樣低俗……”
傅輕宴聽著兩人的對話,上前攔住他們。
“你們很了解嗎?”
年皺眉,“你誰啊?”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為南星的同門不該在背地里對指指點點。”傅輕宴表冷峻,“還有,你們說的那些都不屬實。”
他是個不多管閑事的人,但在南星的事上卻是例外。
剛才聽那兩個人在背后蛐蛐南星,心里忽然就竄起一無名火。
年也是個脾氣,直愣愣道:“怎麼不屬實了?直播不屬實嗎?嫁豪門不屬實嗎?放眼整個玄門,哪有像這樣的玄師?”
傅輕宴正要反駁,就聽后傳來的南星的聲音。
“對,你說的都屬實。”
南星走到傅輕宴旁邊,將他輕輕扯到后。
“我確實是個貪慕虛榮的人,對發揚玄門也沒有興趣,所以這個重任就給你了。”南星說完又想起什麼,“不行,你的修為太低了,還是換個人吧。”
“你……”年氣得半死。
南星見狀拉起傅輕宴的手,快步離開。
玄師們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議論紛紛。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啊?”
“不知道,以前從來沒見過。”
“南星剛才拉他手了,應該是未婚夫吧?”
“啊?未婚夫不是有錢的油膩老男人嗎?”
“你聽誰說的,現在很多霸總又帥又有錢……”
南星沒有理會后的閑言碎語,拉著傅輕宴往食堂走。
傅輕宴忍不住問:“為什麼承認?”
南星腳步不停,“因為他們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我說再多也沒用。”
“但是……”
“他們一直都是那個樣子,我不想改變任何人,只想做好自己。”
傅輕宴瓣了,言又止。
他終于知道南星為什麼從來不提及同門。
想必在過去的很多年里,那些玄師都因為嫉妒的天賦而對冷嘲熱諷,敬而遠之。
這是人類的劣。
無論在哪都一樣。
很快,兩人來到食堂。
和想象中不同,道觀的食堂并非十分簡陋,只是桌上都是一些清粥小菜,非常清淡。
南星盛了兩碗小米粥,又拿了饅頭和蛋。
傅輕宴坐在南星對面,拿起蛋在桌上滾了幾下,嫻剝開放到南星盤子里。
然后問:“接下來幾天什麼安排?”
“去見師父。”南星咬一口饅頭,“我有很多問題問他,但他不一定愿意回答,不過我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說完,南星又道:“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坐纜車下山逛逛,岳城有不好玩的,一直呆在這里也沒意思。”
“沒事,我想陪著你。”
傅輕宴試探地看了南星一眼,想看看他這麼說完南星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拒絕了,那就說明他昨晚的覺是錯誤的。
如果沒有……
“好。”南星點點頭,“那你就在這邊看看風景,也可以做義工。”
傅輕宴微怔。
沒有拒絕!
這是不是說明,是在給他機會?
“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南星見傅輕宴沒筷子,以為他嫌早飯太簡陋,“早飯是清淡一點,中午就好了,有吃。”
傅輕宴按捺不住角蠢蠢的笑。
接著,拿起饅頭狼吞虎咽起來。
南星:“……”
……
吃完早飯,南星只前往師父住的地方。
摒塵為了追求清幽特意搬到另一座峰上。
所幸南星學會了幻影移形,不需要長途跋涉過去找他。
茅屋外,煙霧繚繞。
鍋子里咕嘟咕嘟煮著不知道什麼藥,空氣中到彌漫著草藥的味道。
即使道觀的修葺已經非常現代化,摒塵仍然選擇居住在這種“返璞歸真”的地方。
如果不是南星拿著手機能看日歷,甚至懷疑穿越回了幾百年前。
南星敲了敲門。
里面沒靜。
又了幾遍師父,還是沒靜。
如果是往常,會直接打道回府。
但這次咬咬牙,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昏暗的茅屋里焚香繚繞,南星過薄煙看到榻上坐著一人,正是摒塵。
男人著白袍,長發盤在腦后,眉眼周正俊朗,頗有種“世外高人”的既視。
此時這位世外高人正盤著,兩只手放在膝上。
明顯是在定。
通常玄師定不能被外人打擾。
但摒塵保持這副樣子已經不知道多個年頭了。
南星冷著臉走過去,又了一聲:“師父。”
這次摒塵沒再無視,而是閉著眼道:“我教給你的規矩呢,下一趟山全都忘了?”
南星杵在他面前,不答反問:“您這次定還需多久?”
摒塵聞言嘆了口氣,“原本還需七天,但被你打斷又要重頭再來,所以是七七四十九天。”
南星:“……”
就知道!
“師父,我這次回仙云觀是有很重要的事問您。”南星直截了當,不跟摒塵繞彎子。
摒塵似乎早就料到的來意,無辜道:“我不是已經回答過你了?為師沒去過玉壺島,也沒帶你去過。”
“那就第二個問題。”南星直視摒塵,“當年您和玄天手后為何變得不問世事?”
“這個問題我也回答過很多遍了。”摒塵徐徐道,“我負重傷需要修養,結果養著養著,發現當一條咸魚也好。”
“師父……”
摒塵倏然睜開雙眼,深邃瞳眸看向南星。
邊噙著的淺笑也隨之斂去。
他又恢復到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冷漠到讓人到陌生。
“我說過,不該問的別問,為何執著于此?”
南星抿,“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對你來說沒有意義。”
“為什麼沒有?”南星忍不住拔高音量,“玄天在兩界之間布下萬鬼伏藏陣的事您應該早就知道,您就不怕我一個人斗不過他,鬼門一開陷萬世浩劫?”
摒塵陷沉默。
良久,吶吶道:“不會的。”
“什麼不會?”
“你不會斗不過他。”摒塵著香爐里的煙霧,“你有貴人相助,與我不同。”
南星看出摒塵是打死不肯說實話了,干脆拽了把椅子過來坐在他旁邊。
摒塵皺眉,“你做什麼?”
“您不說出實,我就不走了。”南星道,“您若繼續定,我便隨您定,直到萬鬼伏藏陣落,一起為玄天的祭品。”
摒塵:“……”
他知道南星倔,卻沒想到這麼倔。
雖然清楚說的是氣話,但隨定十天半個月這種事,確實做得出來。
思及此,摒塵問:“你是可以,那他可以嗎?”
南星一愣。
“我知道你把那小子帶來了,你陪我在這里定,他怎麼辦?”
“我可以讓他先回去。”
“你就一定要在這里浪費時間嗎?”
“這不是浪費時間。”南星一字一句,“您不明白,這兩個問題對我來說很重要。”
無論是師父閉關的原因,還是有沒有去過玉壺島。
都很重要。
摒塵反問:“你一直問我帶沒帶你去過玉壺島,是因為那小子的命定之人去過那里嗎?”
南星聞言陷沉默。
師父果然什麼都知道。
“我從你一進門就覺到了,你紅鸞星,對那小子產生了真。”摒塵頓了頓,“所以你三番兩次問我去沒去過玉壺島,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的命定之人?”
南星:“……”
心里的想法被搬到臺面上,南星有些不自在。
但這次還是鼓起勇氣道:“是,我想知道,如果我是那個人,我會嫁給他,留在京城。”
從小到大太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傅輕宴的出現似乎讓看到一縷曙。
聽到南星這麼說,摒塵只是嘆了口氣道:“天命不可違啊……”
再然后,無論問什麼都不說話了。
南星這次來就是抱著刨問底的打算,果斷找了個團,和摒塵一起打坐。
兩個問題師父一個也沒回答。
既然不回答,就在這里等。
等到他松口為止。
……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太東升西落,很快就從清晨到了傍晚。
昏暗的小茅屋里,一老一相對而坐,雙眼閉,一言不發。
與此同時,另一邊。
傅輕宴等了一天也沒等到南星,有點著急。
知道南星是去找師父了。
但這麼長時間不回來,心里總覺得不踏實。
于是他抓了個道觀里的人問摒塵住哪。
“摒塵道長?住清涼峰,離這里遠的。”
“大概多遠?”
“唔……大概二十多公里吧。”
二十多公里?
傅輕宴眉頭一皺。
這麼遠的距離,南星不會到現在還沒走到吧?
不,不對……
南星會飛!
想起帶自己飛上仙云山的形,傅輕宴稍稍松了口氣。
如果是飛過去,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
小道士見傅輕宴一臉擔心,好奇地問:“你就是南星的未婚夫吧?”
傅輕宴回過神來,點點頭。
“南星師姐果然好福氣。”小道士意味深長道。
面前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功德加的大人!
哪怕他修為不高,也能看到他上縈繞的功德環。
嫁給這樣的人,修為肯定也能更上一層樓。
“不是好福氣,是我好福氣。”傅輕宴糾正,“我就是個普通人,能娶到是我高攀了。”
傅輕宴說這句話的時候表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因為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自己除了會賺錢之外,好像就沒什麼可取之了。
小道士聞言睜大雙眼,“你還是普通人?”
哪有普通人上金閃閃的?
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在此山中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
南星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兩人門當戶對,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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