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煙的名字，黃禾猛然睜大雙眼，“你說，你是許煙的兒？”

南星點點頭，“我母親也是火災中的幸存者，離開飛星廟后去了海城，可惜因病早逝。”

黃禾仔細打量南星的眉眼。

良久，含著熱淚道：“確實很像。”

他還記得當年在飛星廟的時候，好多小道士都喜歡許煙。

畢竟許煙人長得漂亮，道法又高。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毒。

有幾個小道士壯著膽子跟表白的，全都被罵跑了。

后來飛星廟廢棄，他就再也沒見過許煙。

沒想到那個咋咋呼呼的小姑娘竟是走在了他的前面……

“我來打聽飛星廟的事不僅是想為玄門鏟除異己，也是想拼湊母親的過往，您為人父，應該能理解我的心。”

黃禾抿了抿，問：“不知道小友如今師承何？”

“仙云觀。”南星道，“飛星廟燒毀后改建仙云觀，我從小在那里長大，也算是繼承了母親的缽。”

得知南星的真實份，黃禾終于放下最后一防備。

他含了片止咳藥，道：“我命不久矣，不能再為玄門做什麼，既然如此，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

兩人離開黃禾家時太已經快要落山。

傅輕宴怕南星肚子，就近找了家面館。

南星一邊嗦面一邊思考。

據黃禾說，飛星廟當年的方丈名鐘子石，嚴格來說算是的師祖。

鐘子石年輕時有兩個要好的兄弟，三人形影不離。

后來再大一點，鐘子石去道觀修行，另外兩人選擇從商，此后便再無聯絡。

原本這算不得什麼“證據”。

偏偏黃禾當年在卜卦時得出“三人去，一人回”的信息。

而那“一人”在卦象上所指的正是鐘子石。

再結合凌霄說飛星廟失火前夕，方丈曾接待過兩位舊友，便可以確定，火災和那兩個人一定不了關系。

只是……

那兩個人究竟是誰？

又為什麼要放火燒掉飛星廟？

南星吃著吃著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碗里的已經堆了小山高。

傅輕宴的筷子又要過來，連忙被擋回去，“你不喜歡吃嗎？”

“沒有，就是看你太瘦了。”

“我瘦是因為循環好，別給我夾了，你自己多吃點。”

傅輕宴這種時時刻刻照顧的行為雖然暖心，卻也讓南星到一力。

畢竟現在還不太會關心別人。

“又在想什麼？”

“在想這麼多怎麼吃下去。”

“吃不下去就給我，我愿意做你的專屬垃圾桶。”

話落，傅輕宴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

他睨一眼，發現是陌生號碼，直接掛斷。

結果半分鐘后，電話又打過來。

掛斷，又打過來。

這次傅輕宴接了起來。

“傅三，是我，我是祁寶兒……南星在你邊上嗎？我打電話打不通！”

電話那頭傳來祁寶兒帶著哭腔的聲音。

“怎麼了？”

“我哥……我哥出事了！能不能讓南星接電話？我要跟說話！”

聽到祁玉堂出事，傅輕宴眉頭一皺。

他把手機遞給南星。

南星剛說了聲“喂”，祁寶兒便哭哭啼啼道：“南星，我是寶兒，我哥出事了，你能不能救救他？只有你能救他了！”

南星眸一沉，“你先別急，他出什麼事了？”

“航班消失了，所有人都消失了，你去看新聞，現在鋪天蓋地都在報道，還有我媽，我媽正在醫院搶救，我得馬上趕過去……”

祁寶兒大概是太著急了，說話語無倫次。

南星只好道：“你先忙，我自己看新聞。”

掛了電話，南星解除手機免打擾，果然看到一條條關于“K333航班失聯”的新聞彈了出來。

新聞上寫，K333航班于今天下午從惠安島起飛，途徑慈濟島時與控制臺失聯。

沒有人知道飛機去了哪里，周邊海域也沒有墜海的消息。

整架飛機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祁玉堂在這架飛機上。”傅輕宴看完新聞，臉也沉了下來，“他們那個會議本來邀請我了，我沒去……”

南星倏然起，“傅輕宴，我想去一趟慈濟島。”

南星的反應讓傅輕宴有些意外。

“去慈濟島做什麼？”

雖然他也不希祁玉堂出事。

但現在各大救援隊都出了，就算南星過去，也只能等搜救隊給出結果。

“飛機失聯沒那麼簡單……我前幾天才和祁玉堂吃過飯，如果這是他命里的劫，我應該早就看出來了，但他面相完好，不像是會遇到意外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

“這件事可能和玄天的陣法有關。”南星道，“他在兩個世界頻繁布陣，時空出現裂隙，飛機可能只是誤了不該去的地方。”

傅輕宴聽明白了。

他沒再多問，起穿上外套。

“我跟你一起去。”

……

南星趕往慈濟島的同時把消息同步給特調。

凌霄也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萬鬼伏藏陣的威力不容小覷，現在只剩最后一個陣法大陣就會激活，鬼門大開之前發生這種事再正常不過。”

古書上記載，百余年前就發生過不類似的事件。

有玄師在各用陣法，導致磁場紊。

輕則暴，重則出現異象。

很多常人眼中的“非自然案件”，在玄師看來都是事件萬法到破壞后產生的混沌現象。

“我向蕓姐報備了，一會兒就飛慈濟島跟你匯合。”

“好。”

飛往慈濟島的路上，傅輕宴不發一語。

這麼多年，他和祁玉堂一直針尖對麥芒，斗得你死我活。

現在祁玉堂真出事了，反而有種惶恐的覺。

過了一會兒，傅輕宴實在沒忍住，問南星：“他會有事嗎？”

南星猶豫著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

陣法混導致的意外本就不在的預料當中。

祁玉堂和那些無辜之人的命，都沒辦法做擔保。

傅輕宴聞言再次陷沉默。

南星輕輕握住他的手，“盡人事聽天命，祁爺沒做過什麼大大惡的事，上天會眷顧他的。”

……

后半夜，飛機降落在慈濟島。

和他們一起趕過來的還有不害者家屬。

這次來島上參與會議的人非富即貴，有些家屬南星曾經在宴會上見過，此刻他們聚攏在一起，哭的哭，喊的喊，還有一些跟丟了魂兒似的，眼神都是放空的。

就在南星為之到心疼時，一個人踉踉蹌蹌沖到面前。

“南星……你是南星吧？我們見過，我還參加過你的訂婚宴……”

南星微怔，覺得人確實有點眼。

只是那麼多場宴會，那麼多人。

真讓全部記住，也不太現實。

人抓住的雙手，長發胡披在肩上，眼睛腫得像桃子。

“你能不能幫我算一下我老公還活著嗎？我好害怕，我們的孩子才三歲……”

南星輕輕了的手腕，“他還活著，他們都還活著。”

“真的？！”人激地睜大眼睛，“那他現在在哪，會得救嗎？”

南星抿了抿，言又止。

事實上，從下飛機之后能覺到的東西就已經很微弱了。

因為這里距離時空裂變的地方比較近，掐算的能力也到影響。

祁玉堂是不是活著，不知道。

那些人是不是活著，也不知道。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他活不下來？你是不是這個意思？”人緒一下子激起來，掐得南星手腕生疼。

傅輕宴大步走過來，抓住人的胳膊將從南星上拽開，沉聲道：

“來這就是為了理這件事，你浪費的時間，也就是浪費自己的時間。”

人聞言回過神來，失落道：“對不起，我太激了，對不起……”

南星擺擺手，和傅輕宴走到一邊。

“祁寶兒坐下一趟航班過來，你看著點，我去和凌霄他們匯合。”

“不需要我陪你？”

“目前還不用，等我弄清楚飛機消失的原因再說。”

“好。”傅輕宴尊重南星的一切決定。

他出手，將南星散落在臉頰兩側的頭發幫別到耳朵后面，“那你去忙，有需要的時候隨時聯系我。”

他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唯一有用的就是上那點氣運。

既然如此，他就自覺當一個充電寶，爭取不給南星添。

南星笑了笑。

月投落在澄澈的眼底，倒映出男人高大的廓。

下一秒，轉沒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