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許江騁從同事的慶功宴上提前離席,因為喝了兩杯酒,他了代駕開車去接許嘉木下課。
路上沈駿打來電話。
“前幾天寄給你的快遞,收到沒有?”
許江騁有點迷茫,“什麼快遞,還沒有。”
“那可能明后天到,我上周接了個聯合演習任務,回了趟咱們軍區聯隊,一時興起,從收發站翻出來了一堆以前的信件,有幾封是寫給你的,還有一包炊事班的火燒饃,我記得你以前是最喜歡吃,我就一起打包轉寄給了你。”
許江騁聲音里略帶疑問:“給我的信?”
沈駿略帶神地笑了笑:“是啊,等收到信以后你就知道了,有幾個信封上還了紙,一看就是小姑娘寫的,放心,我可是很有素質的,絕對沒看。”
許江騁在腦海里認真檢索了一遍,實在沒想到寄信人的份。
沈駿打趣:“這姑娘的心意石沉大海這麼多年,沒能得到回應,指不定有多難過呢,不過這信沒能落到你手里,只能說明你們兩個沒緣分,這緣分只要到了,就算距離再遠,旁人看來再不可能湊在一起的兩個人,最后也總還能再走到一起。”
聞言,許江騁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古靈怪的姑娘。
“嗯,是,緣分這東西,奇妙。”
沈駿來了興致:“上回見面你提到的那個姑娘,現在況怎麼樣?你想明白沒有。”
許江騁思索了片刻,最后回答說:“我想明白了,但是好像又不太確定。給了我時間,我也理應再等等。”
沈駿:“是啊,小孩,容易一時興起,心還不夠,你大那麼多,千萬不能草率。”
許嘉木上車時,許江騁正閉目養神。
“哥,我這次全科績都過了b級,綜合測評名次往前提了5名!”
許江騁閉著眼:“恭喜,倒數第六。”
許嘉木難掩興:“祝老師答應過我,只要我名次能排到班級中游,等放暑假,就帶我去野外營。”
許江騁轉過臉看他:“什麼時候說的。”
“我找補課寫作業的時候說的,就連我們班主任都說,照我現在的勢頭,等初三畢業,我的高中課程定制可以升一個檔次,說不定還能把目標定沖一沖排名靠前的學校。”
許江騁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著自己弟弟。
許嘉木被他看得有些發,“你瞪我干嘛?”
“沒事,覺你話變多了。”
許嘉木從書包里出手機,開機,準備開啟晚間休閑時刻,“你也變了。”
“我?有嗎。”
“有啊,起碼你在家的時間變多了。”
這倒是。
換鞋進門的時候,許江騁像是覺到了有人正在看自己,他回頭特意看了眼對面的門。
大門閉,沒有毫開的跡象。
殊不知他這一眼,把正躲在貓眼后面向外看的祝晚星嚇得原地蹲下。
奇怪,明明從外面是看不見里面的,許江騁怎麼會有所察覺。
不愧是特種兵出的男人,知力簡直逆天。
祝晚星掐算好時間,等對面的門剛一關上,便抱起快遞箱子開門,假裝是因為聽見關門聲才得知許江騁回了家,冠整齊地準備好扮演田螺姑娘。
下班回來的時候,恰好和快遞員同時進電梯,發現快遞員目的地和自己在同一樓層,就多問了一句。
“請問,收件人是許江騁還是許嘉木?”
然后便快樂地以房客的份代簽了快遞,撈到了一個可以找許江騁的機會。
祝晚星摁下門鈴,開門的人是許嘉木。
“晚星姐!”
祝晚星探頭探腦:“你哥回家了嗎,有他的快遞,我下班剛好遇到快遞員,就幫他代簽了。”
許嘉木側讓進屋,“你先進來等會兒唄,我哥剛才進屋洗澡……”
許江騁走了出來:“謝謝,把快遞放在門口架子上就行。”
他剛打開淋浴,聽到外面有聲音,直接穿上干凈服走了出來。
見到了見到了,穿家居服走慵懶風的許警。
祝晚星心滿意足地彎了彎眉眼。“那你們早休息,我先回去啦。”
“祝老師。”許嘉木住,“我這次測評績進步了5個名次。”
祝晚星眼可見地開心起來:“你太棒了!”
說著,激地出手抱住了許嘉木,許嘉木個頭比還要高出一些。
許江騁看著抱著許嘉木的手,眼皮一跳。
許嘉木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朵尖,忙不迭地往后躲:“晚星姐,你,你先放開。”
祝晚星很是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背:“我就知道你可以,只要你沉下心認真學,進步速度很快的。想吃什麼,說,我請客!”
許嘉木眼睛一亮。“真的?我想吃你上次說的那家麻辣串。”
“可以啊,不過你能不能有點追求,這麼難得的機會,居然只宰我一頓麻辣串。”
“自從你給我發照片,我一直饞到現在。”
許江騁聽著他們的對話,心里冒出一個疑問。
他們都是什麼時候聊的天?
聽上去,許嘉木和祝晚星似乎比跟他還要親。
祝晚星已經很久沒給他發過吃飯的餐圖了,自從說不會打擾他,就真的連微信都不怎麼找他,那些瑣碎卻充斥著可的碎碎念和吐槽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
“晚安,騁哥。”祝晚星揚揚手,不等他回答,便開門離開了。
許嘉木拿了剪子,“你自己拆還是我幫你拆,你買的什麼?”
“我拆吧。”
箱子里當真是一袋火燒饃,還有用大信封裝起來的一沓信件。
許江騁把火燒饃拆開包裝,放進了冰箱,帶著信和剪刀回到房間。
信封上字跡娟秀,許江騁按照原始順序首先剪開了最上面的一封,結果剪刀下的有些深,剪到了信的邊緣,他展開信紙,先看落款,而后如老僧定,久久沒能作。
祝晚星。
他甚至連中學時期往他桌里放過書的同學都想到了,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
許叔叔:
你好,我是祝晚星,祝國昌的兒。
謝你寄來的禮品,也謝謝你還一直記掛著我們母,不知道這封信會不會到你手里。如果有機會,我想邀請你再來深城玩一玩,我可以給你當導游。
另外,我還要為你救了我的事再一次表示謝,為了防,也為了強健,我計劃利用暑假時間練習跆拳道,如果不能學到實戰技能,強健遇到危險能跑的快些也不錯。嘻嘻。
……
祝平安歸來,任務功。
稚的文筆,字里行間出的謹慎和。
許江騁拆開了下一封信。
這一次的稱呼換了。
許江騁:
我最近有些迷茫。我媽這幾天總是擾我,要我去國外讀大學,但我只想留在國,甚至不想離開深城。
不知道是不是力太大的原因,我的二模績不理想,要是我不能考上理想學校該怎麼辦,聽我同學說,復讀手續很麻煩,必須家長簽字,我媽肯定不會同意讓我復讀,好煩。
我想選個好就業的專業,聽他們說計算機很賺……
祝平安歸來,任務功。
這些信的順序顯然被打了,許江騁把所有的信封都拆開,一共十二封,按照落款的時間順序排列,來信時間停止在了四年前,大概是祝晚星十八歲的那一年。
通過這些單薄的紙張和文字,許江騁穿越了時間,和青春期的祝晚星終于聯通了信號。
祝晚星傾訴了和母親的矛盾,對學業的困,值得慶祝的榮譽,還有不同時期遇到的奇葩故事。信的結尾總是一句,祝平安歸來。
前面還在追問,為什麼沒有回信,后來改變了稱呼,也省去了客套,也不再等待他的回信,只是單純地抒發著自己的郁悶和心事。
許江騁小心地用膠帶把第一封被他剪壞了的信粘起來。
如果他能早點看到這些信,他就能知道,祝晚星這麼多年獨自一人留在深城生活。
這個無意間掀時間魔法盒的夜晚注定無眠。
許江騁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沓以前部隊帶回的信紙,他點著煙,認真思索第一封回信該要如何落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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