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理應是平等的。
“小芝——”
他甩了甩昏昏沉沉的頭,過滿地的鐵皮和燃燒。
“先生,快離開這里!先生……”
有人來拉扯他,被他抬手推開。
“這里很可能會發生二次炸,您最好先撤離,炸點就在那邊,您千萬別……”
剩下的話還在工作人員邊,殷遲舟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滾滾濃煙中。
這種混的時候,能開口提醒已經仁至義盡,工作人員沒再堅持,轉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小芝!陳穎芝——咳咳咳……”
他彎下腰,用袖捂住口鼻,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記憶中小跑車當時停留的地方走去。
距離明明不算遠,可無論他怎麼找,都沒發現車的影子。
猛然,他想到什麼,后退了兩步。
瞳孔驟。
車就在腳下,已經被炸了一堆廢鐵。
“小芝……小芝……”
三十多歲的男人,穩重,遇事不慌,向來是他的代名詞。
鄒言是冰冷的刀,他就是玉石。
而此時此刻,這款溫潤的玉,快要裂開了。
耳邊,嘈雜聲混著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殷遲舟卻像是什麼都沒聽見,只俯不停地翻找。
鐵皮的溫度還很高,即使用服包著手去拿,仍然非常燙。
沒多久,寬厚的掌心就多了好幾道印子,滲著。
滴在地上,發出嗤一聲輕響。
“小芝……叔叔錯了,我錯了,你出來啊……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不等了……不管了……”
指尖很熱,像在火上烤。
心卻很冷,仿佛站在冰天雪地里。
殷遲舟全抖起來,突然,肩膀被輕拍了下。
脊背一僵,他緩緩轉頭。
小的孩站在面前,墨鏡沒戴,口罩還在臉上,滿頭滿的灰,長發和薄外套上有被火星子過的痕跡,但整看起來,還算不錯,至沒什麼重傷。
陳穎芝氣吁吁。
說起來,的運氣不錯。
當時剛好想上廁所,就停車去了趟衛生間。
洗手的時候,突然地山搖,嚇得還以為地震了。
結果出來一看,比地震還可怕。
整個加油站幾乎炸了廢墟,不過幸好都是些車輛和房子什麼的,不然以這里的規模,一旦油箱接連炸,估計整塊地都要掀起來。
可現在不炸,不代表真的安全了。
這個道理,陳穎芝很清楚。
可還是比理智先了一步。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拔就往霍擎停車的地方奔去。
濃煙滾滾,到燙得無法下腳。
踉踉蹌蹌中,摔倒過,腦子里閃過無數的畫面,又迅速爬起。
不能停,得趕過去。
萬一那人被什麼砸中了,還能幫忙。
就算什麼都做不了,也要去。
想立刻看到對方,攥住那個人的袖……
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會變得格外堅強……又脆弱。
了干燥的瓣,嗓子有些啞:“你……你怎麼會在這邊,我剛剛——”
話沒說完,一條手臂過來,環住半副子。
下一秒,整個人撞進了堅實的膛。
抱的人沒開口,可那條手臂卻在抖,勒得生痛。
不過,只眨眼的功夫,就松開了。
“快走。”
殷遲舟本想牽起孩的手,忽地察覺到一陣刺痛,瞥了眼掌心,索彎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這里不好走。”
其實見到人的一瞬間,陳穎芝就失去了所有勇氣和力氣。
此刻的,雙地,本來就有點走不了,于是也就沒拒絕。
好吧,本不想拒絕。
男人上有著火灼燒過的氣味,還有淡淡地木質香。
鬼使神差般,湊近了,使勁兒嗅了嗅。
似有似無地茶香,還是……仍然只是的幻想?
雖然心急,但殷遲舟走得并不快。
他一直在觀察四周,猜測著這場炸與自己是否有關。
葉鵑那邊,他倒是不太擔心,他的車還完好無缺的停在那里,縱使有波及,應該……
吱——
突然,傳來胎劇烈地面的聲音。
接著,一道車影沖出煙霧,駛了公路。
幾乎同一時間,不遠也響起了車輛加速的轟鳴。
靜很大,但由于加油站這邊的混,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
殷遲舟卻是腳步一頓,剎那間什麼都明白了。
他當即對懷里的孩道:“我這邊還有點事需要理,很急也很危險,你是要跟我一起,還是……”
“當然是一起!”陳穎芝想也沒想地說道,說完,難得的有些懂事,“那個……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說話期間,殷遲舟已經發完了消息。
他隔著半副面,眸發暗卻浮起一點笑意:“只要你想,就不會。”
十幾分鐘后,陳穎芝已經坐進了一輛陌生的車里。
這麼快的時間,就有人送車過來,這事要是放在京市,不覺得奇怪。
可這里是港城。
心一沉,再次陷了自我懷疑中。
但這次,陳穎芝沒有東問西問,或者試探什麼。
忽然覺得,自己也要開始學會思考和理解,而不是一味地耍大小姐脾氣。
“別張,待會兒到了地方,你留在車里,等辦完事,我們一起回京市,好嗎?”從上車后就一直沉默不語的人,終于開了口。
聲線了幾分低沉,多了些許清冽和溫。
陳穎芝的心,開始狂跳。
攥披在上的薄毯,愣愣地點了點頭。
汽車又開了半個多小時,一大片海灣出現在前方。
數不清的船只和起重機,大大小小的集裝箱,這里很忙碌,又因為地勢廣袤而顯得荒蕪。
因此,那輛頂敞篷車,便格外的惹眼。
殷遲舟下了車,代道:“鎖好車窗,等我回來。”
“哎……”
對方腳步匆忙,修長的背影很快就變了一個小黑點。
陳穎芝收回手,慢慢地坐了回去。
知道,對方的離去,與這幾天一起陪著他東奔西走的中年人不了干系。
但他們之間,又似乎不是以為的那種關系。
尤其是剛剛那件事過后,要是再看不出點什麼,可就真是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