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遲慢悠悠的,似笑非笑:“不說嗎?不說就洗澡睡覺。”
見傅遲也沒追著問,陳落也松了口氣。
洗了澡換了服,從洗漱間出來,傅遲已經躺到床上了,閉著眼,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什麼。
他穿著件綢質地的深灰家居服,口出來一部分,頭發半干,垂下的發讓傅遲看起來沒有了平常的不羈戾氣,但卻有種蠱人的。
陳落遲疑著走到床前,傅遲睜了眼,帶著點倦意,莫名的繾綣。
他盯著陳落,拍了拍自己旁的位置,聲音低沉微啞:“來啊。”
事已至此,再矯陳落自己都難,一言不發的上/了床,躺到了傅遲旁。
陳落是頭一次和傅遲什麼都沒做的共枕而眠,背過去,眸子渙散的看著虛無。
不是傻子,也不是不經世事的小姑娘。
傅遲近期來的種種反應,都昭示了一個可能。
他也許,可能,真的暫時不會跟許依然和好了。
陳落沒有自到,覺得傅遲喜歡上的程度。
但是這樣的改變,足夠讓陳落心慌。
傅遲什麼子,陳落最清楚。
從小到大,傅遲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想做的事也沒有辦不的。
如果他真的對自己起了興趣,不論如何,在他徹底失掉興致之前,是不會善罷甘休,輕易放過的。
放在以前,陳落不會在意,甚至會抱著得過且過的態度,任由傅遲想做什麼做什麼。
但是陳落現在不想,很不想。
給自己規劃好的嶄新的人生,分明就在眼前了。
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麼多年,陳落幾乎就是靠著以后能夠離傅家這個念頭過來的,不想功虧一簣。
燈忽的暗了下來,陳落的心臟一瞬揪。
從不關燈睡覺。
傅遲的手環了過來,無比自然的將陳落攏在懷里。
這是一個極其親昵寵,也充滿了占有的擁抱姿勢,可明明多一個人在,陳落卻沒有毫的安心坦然,只有對黑暗的無盡恐懼。
陳落忍耐著,睜大眼睛,放輕呼吸,震耳聾的心跳聲和傅遲淺淡的呼吸雜,讓莫名想起剛到傅家的那一天。
那是一個雨夜。
上披著廉價的雨,被傅權恩領進金碧輝煌的傅家老宅。
踏大門的那一瞬,抬眸看到從樓梯上緩緩走下的傅遲。
矜貴的小爺穿著白襯衫,系著領結,一張致漂亮的臉上都是倨傲,居高臨下的著陳落。
那個眼神陳落一輩子都難忘。
像是打量商品,似乎連嫌惡都不吝惜,只有冷漠和度量。
傅遲彼時剛十歲,除了傅珩全家他最寵,要天上的星星楚琳都去給摘,他看著落湯一樣的陳落,說:“爺爺,這家伙是你撿回來的嗎?好臟。”
傅二一句話,傅家的傭人帶著小陳落,塞進三樓的小房間,把全上下的東西,包括裳,全部/扔掉。
小房間的燈昏暗,半夜燈也燒壞,陳落穿著嶄新的,不合的裳,睜著眼聽外頭的雨聲。
想起傅二說出的話,在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瑟瑟發抖,一夜未眠。
好臟。
好臟。
兩個字,魔咒一般。
自卑和敏,是能殺人的。
以為會像個垃圾一樣,被扔出去。
可沒有。
陳落不沒有被扔去,如今,還躺在傅遲的床上,傅遲的懷中。
黑夜越來越濃,過往和現實織,生理期的熱流涌出,陳落驟然睜大了眼睛。
幾乎是從傅遲的懷中掙扎出來的,驚的小一般狼狽的下了床。
傅遲從半夢半醒中驚覺,起開燈,驚愕的看到陳落腳站在地上。
陳落表恍惚,張皇無措的掀開被子去看,傅遲也被莫名的作引去眼神:“怎麼……”
一點鮮紅落在床單上,極其刺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傅總。”
陳落語無倫次的道歉,手就要揭開床單,被傅遲握住了手。
傅遲狐疑又愕然的打量陳落,在看到陳落自責通紅的眸子后心頭震。
酸和痛意幾乎一瞬要把傅遲瘋,他后知后覺的歉意充斥著滿腦滿心,堵塞著說不出口。
他不明白自己曾經酒醉的一句話為什麼會讓陳落敏這樣。
見陳落仍舊魔怔了一樣要撤掉床單,傅遲眼角微紅,傾過去一把將陳落摟在了懷中。
傅遲抱著陳落,著陳落前所未有的輕,心痛至極。
他吻一吻陳落的側頰,聲音低沉溫。
“沒事,沒事的落落,不怪你,這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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