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聲聽見那句,“語聲,我是媽媽。”
著手機的手一滯,臉瞬間就變了。
旁邊的薄靳舟也聽見了,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他聽出來是林淑芬的聲音。
剛要開口,林語聲已經掛了電話。
“老公,開車吧。”
沖他笑了下。
薄靳舟的頭頂,應了一聲,“嗯”,發車子。
林語聲盯著手機看了兩秒,點開剛才的號碼,拉黑。
林語聲住院這些天,今晚不是給打第一次電話。
兩天前,也打過一次。
一聽見林淑芬的聲音就掛了。
兩分鐘后,信息聲音響。
不是微信,就是單純的信息,通過電話號碼發過來的。
【語聲,我知道你恨媽媽,我也恨我自己,明明你才是對我最好的那個人,我卻那樣傷害你。
如果可以,我真想時間倒流回二十四年前,我撿到你的那一刻。
我一定做一個合格的媽媽,給你完整的母。
我還記得你小時候萌萌地撲進我懷里,喊我媽媽的樣子。
記得你把撿廢品賣了的錢給我,說你能掙錢養媽媽了。
還記得你說,等你長大了,一定好好孝順我,讓我不要去想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
可是,我卻不聽你的話,我被仇恨蒙蔽了眼,我報復不了傷害我的人,卻傷害我親手養大的兒,傷害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兒。
我不是人,但我想補償你,語聲,我想幫你找到你親生母親。】
林語聲看完林淑芬發的信息容。
著手機的手指了。
林淑芬說的那些話,并不相信,但不影響被帶進那份伴隨一生也忘不掉的年記憶里。
有一點,林淑芬沒說錯。
曾經,跟所有小孩一樣,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媽媽。
外婆說,媽媽為了生下,遭了別人遭不了罪,了別人不了的苦,說是媽媽唯一的親人了。
讓照顧好媽媽。
把外婆臨終的那番話,當了承諾。
小小年齡,努力學會懂事,學 會賺錢,學會孝順媽媽,照顧媽媽。
別的孩子在媽媽懷里撒,牽著媽媽的手要買零食,買玩,買新服的時候。
在垃圾堆 里撿廢品,在地攤前看人家怎麼做生意,在菜市場,撿別人不要的爛葉子。
只有做完了所有的事,才能寫作業,預習功課。
也躲在被窩里哭過,委屈過。
第二天起來,又對媽媽喜笑開,為的是媽媽看見自己的笑容,能開開心心。
是林淑芬不珍惜的孝順,不珍惜那份純粹的,不摻任何雜質的滿滿的。
一點點抹殺的,不只是的孝心。
還殺死了那個的孩。
如今假裝后悔,想找回的兒,怎麼可能呢。
的兒已經被殺死了啊。
“你要是想看去,我們就現在去醫院。”
主駕座上的男人轉眸看來一眼,低沉的嗓音裹挾著對的關心。
林語聲抿了抿,搖頭:“我不想看。”
緒影響,不是因為還斬不斷那份從來就沒有的母親。
只是在想曾經的自己。
那些難過的,委屈的年,不論任何時候被提及,被翻出來,都會讓緒起伏。
準確說過,那不是年。
是縱橫錯在心里的傷疤,需要反復治愈,才能除掉疤痕。
總有人說,不幸的年需要一生來治愈,其實。
很多人耗盡一生,都治愈不了年的自己。
所以,才有人花掉所有積蓄買一屋子的絨娃娃,才有人大半夜的不睡覺一直秋千,才有人不吃山珍海味,獨年買不起的小零食。
薄靳舟把車速減到了最慢,后面一輛又一輛的車超過他們。
車廂里,不知什麼時候放起了輕音樂。
他說:“你要是想睡,就睡一會兒。”
林語聲調整坐姿,朝他的方向微微傾斜。
他說:“老公,我想抱抱你。”
“好。”
他毫不猶豫地把車速已經降到了最低的邁赫停在路邊。
傾過來抱住。
男人的膛寬敞又溫暖。
林語聲被他抱住,整顆心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的聲音哽咽:“老公,你一定要長命百歲。”
“好。”
男人抱著的力度收一分。
的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你不能死在我前面,永遠不要離開我。”
也需要人。
不想一個人。
“好。”
“你喜歡我好不好?”
“好。”
“我們要個孩子好不好?”
“好。”
說什麼,他都回答好。
林語聲吸了吸鼻子,從他懷里抬起頭來。
含淚的眸子里漾著笑,“好了,可以開車了。”
“確定不再哭會兒?”
男人略顯糲的指腹拭眼角的淚痕。
林語聲很認真地想了一下,回答:“哭完了。”
薄靳舟被的模樣逗笑,“以后想哭的時候,就在你老公懷里哭。”
“好。”
“難過不用忍著,什麼時候想哭就哭。”
“好。”
“我開車了?”
“好。”
……
醫院里,林淑芬給林語聲編輯了一篇小作文似的信息發送功之后,把手機還給了隔壁床老太太的兒。
看不得人家母的溫馨時刻。
艱難的挪著步子出了病房,來到走廊上活。
走到電梯前,正好電梯門開,一個中年人從里面出來。
林淑芬抬眼看去時,和中年人的目撞在一起。
眨了眨眼。
對方看見,起初也是驚訝中帶著疑,過了兩秒,就眼神閃爍,快步往前走了。
林淑芬擰著眉,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那人。
一時間想不起來。
那個人走得特別快,直接穿過了長長的走廊,從另一頭下了樓。
奇怪。
來這住院部不是看病人,也不是病人家屬?
就這樣走了。
罵了一句,神經病。
一邊挪著活,一邊罵林語聲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自己發了那麼長一段話,都沒能勾起半點良心,詛咒生不出孩子。
劉朵原本是來醫院看一個親戚的。
結果一出電梯,就見了林淑芬。
第一眼,并沒有認出來林淑芬。
只覺得悉。。
再定睛看了一眼,突然就想了起來。
這個人就是前段時間看直播的時候,看見的那個林語聲的母親。
也是當年,在那家醫院,見過的產婦。
心頭震驚又慌。
一分鐘都不敢停留,就迅速地離開了住院部。
從醫院出來,寒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寒。
之前不敢確定的事,這一刻,確定了。
當年那件事,總共知道的,沒幾個人。
包括剛才見的那個人,也只知其一,不知其全部。
若非前段時間在劇組一眼認出那個人,都要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想起來。
可是,那個人保養得太好,一眼就認了出來。
埋藏在心底的也一下就被帶出。
手機鈴聲響,看見是方繼良打來的。
神冷了冷,直接掛斷。
方繼良每天都給打電話,打好幾個。
一開始把他拉黑了,他就用親戚的手機給發消息,威脅。
劉朵想離婚,還想要兒子兒。
又沒錢,沒學歷本事,養兩個孩子肯定是養不活的。
【劉朵,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讓你永遠見不到你兒子。】
方繼良威脅的信息又發了過來。
劉朵的臉變了幾變,必須搞一筆錢。
一大筆錢。
像當年那樣。
馬不吃夜草不。
靠那點打工的工資,是發不了財的。
至于找誰發財……必須好好的想一想。
…
深夜的墓園,寂靜的連吹過耳畔的風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走進墓園,林語聲主地抓住旁男人修長的手指。
一開始不知道薄靳舟要帶去哪里。
直到邁赫在墓園的停車場停下。
忽然就明白了。
心跟著一,抬眼看向主駕座上的男人時,見對方神平和,并沒表現出任何的憂傷和難過以及對親人的思念。
到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什麼都沒問。
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他若是不想說,就說明時間未到。
自己只要默默的陪伴著他就好。
被主的抓著手指,男人垂眸朝看來一眼。
只問了一句:“大晚上的帶你到這里來,會害怕嗎?”
搖頭:“不怕。”
這世間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上完石階,又穿過一排墓碑。
薄靳舟帶著林語聲在一座雙人墓碑前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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