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不知道這件事是真的——藥說服了皇上，重製新朝服。

    而且是最後一批，自有其理由——

    後宮孩子太多，都是皇上的兒，要都用金陵雲錦，跟本供不上。

    這件事早就在藥計劃，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喜妹的案子出來後，藥寫信給金陵錦局，那邊回信不但回答了的問題，也暗示說現在宮裏需求量太大，本織不及。

    細問過繡娘的勞作時長及出錦量，算了一下年出錦量，又算及後宮需要這種錦鍛年需求。

    的確太為難那些織造工和繡娘。

    這種錦極難產出，工藝要求高，還要控製損壞量，不好加人手。

    織錦局的主事苦不休，皇子一年比一年多，他們的力也逐漸增大。

    錦局收到藥來信知道這是個好機會，便寫信求助。

    於是藥才說服皇上——

    孩子們量長得快，一件服穿不了多久，也許隻穿一兩次就小了。

    子一年也就參加祭拜祖先時會穿一穿，沒必要這麽奢靡。

    另外這服雖金貴，但不合適小孩子撿大孩子的來穿。

    皇家的孩子哪有穿舊服的，再者這服管理嚴格。

    要記檔、歸檔，晾曬、收納，工作量巨大且不必需。

    所以懇請皇上，隻給十二歲以上的皇子公主做批新朝服，來年所有朝服收歸庫房集中銷毀。

    理由充足，如同從前勸誡老皇上，角度刁鑽，“咱們倒不是出不起這個錢，但是不論吃、穿、用度，萬歲爺本應該與旁人有所區別。”

    “皇子尊貴，皇上子心切，臣明白。”

    “這料從前定下隻為帝後所用，有其原因。皇上心懷寬廣，但不住有小人做了別的想頭。祖製陳舊不合時宜的皇上可以改，有些製度的存在很有必要。”

    說白了就是皇帝要彰顯皇權的獨一無二。

    哪怕一件服，皇上用的，旁人也不能沾染。

    一番話說服了皇上，除帝後別人沒了穿金陵雲錦的資格。

    為了不顯得突兀，皇上同意最後再做一次新。

    如此就給了勞伯英機會扮做太監同尚司主事一起收繳舊。

    尚司將此料用量重新修改，寫信告訴金陵錦局。

    一時繡娘、織工無不歡騰。

    主事也十分欣，以為此事必不能，不想隻是寫了封信給廷總尚宮，事這麽快就解決了。

    要知道這裏到京師信件來回都要一個月，快了也得二十天。

    事這麽輕鬆，解決了。

    雖沒見過這位尚宮大人，但主事心中對產生無限敬意與謝。

    這件事放在上頭隻是貴人們穿之事。

    放在下頭，完不就是殺頭的大罪。

    又到錦日，繡娘們織工日以繼夜勞作，有的明明眼睛已經用花了，還在拚命。

    每一個勞作之人後，都是一大家子。

    ……

    藥穿過小徑到落月閣更，走到門前，遠遠看到杏子等在那。

    如今已是醫部院正，開始指點下一代大夫行醫問診，是做了師父的人。

    卻見焦躁地在門來回打轉。

    藥遠看一會兒，一向機靈的杏子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周遭環境毫無察覺。

    “杏子”邁輕盈腳步走上前。

    “姑姑！”一見藥，杏子像個小姑娘般活潑起來，撲到藥懷裏。

    “院正大人今天有空臨寒舍？”

    “姑姑這裏真正的雅致，隨便一個擺件都能珍寶館，還稱寒舍？”

    杏子不是玩笑，藥屋裏的擺設，是李瑕將他的書案等東西搬走後親自選的件，重新為收拾出的房間。

    東西件件都是挑細選的珍寶。

    藥一笑開門請進來。

    “說吧。”

    早起出門泡的楓頂紅，此時更換沸水，味道最香。

    滿屋茶香氤氳，藥將茶推給，“你最喜歡的，快用。”

    杏子眼圈一紅，“姑姑，我……”

    把與婆母不和，婆母壞，青連心把孩子抱回府裏，不讓養一係列事盡數簡略講過。

    “前兒我直接去要孩子還是失敗了，我已了不該的念頭。”

    求助地著藥，“姑姑，放在從前我直接就下手了，可這次怎麽都下不了決心。”

    藥想了想，“這件事我無法幫你判斷你該不該手，但姑姑可以告訴你，所有事，一時做不了決定，你便等上一等，總會有答案。”

    “不能下手，證明你有顧忌，這是心給你的警告，你當聽從。”

    “我雖不能全然了解，但現在應該不是好時機。”

    自己養大的姑娘，自己了解，杏子雖跳過婆母的病，但藥一聽便知與杏子不開幹係。

    這孩子，不是個能吃虧的主兒。

    心眼子又多，又會裝，認定的目標全部直接手。

    這子來自年時的經曆，不手搶，早死多次了。

    時荏苒，連都能變了子。

    這世間沒有什麽是永恒的。

    “這件事，還在你夫君。”藥看杏子的表，心中歎息。

    “他實在令我失。”杏子哀婉地說。

    “我以為他是和我最心的人，可一旦涉及他母親，青連就糊塗起來。”

    “山兒留在府裏，我沒話話，畢竟是嫡出的孫兒，定要養在婆母跟前。可把我的寶珠也抱走，寶珠已經知事，按我計劃已能開始認知草藥。”

    “留在薛府隻會為將來做貴族宗婦做準備！”恨恨地咬著牙。

    “姑姑嫁於金大人不能知，這世間最苦的不是求生，而是為別人的附屬。”

    “我不願珠兒走我的路，做人家的媳婦整日在婆母和丈夫跟前立規矩，實在累得慌，後宅爭鬥令人惡心。”

    藥怎能不知，因為了解，所以跟本不可能後宮做李瑕的妃嬪。

    就算沒同玉郎相，也不會走這條路。

    “世間萬都有其生發規律，你同青連的也一樣，埋下種子、生、發芽、長、衰敗……”

    “你隻等著，你同他的可能再次煥發生機，也可能枯死，給時間等結果即可。”

    杏子一顆心落在實，起再次依地抱著藥，“人家都說閨像娘，我像姑姑。”

    “姑姑永遠都在。”藥拍著杏子的手背，溫安。

    ……

    上朝服，重製新的消息傳到李慎耳朵裏，他在府裏大發雷霆。

    此時他坐在書案前，案上擺著製上乘田黃石十八羅漢擺件，件件雕刻細致微。

    是賜珍品。

    李慎臉上雲布，他心裏有鬼。

    一種不祥在心底翻騰，從母後出事到現在，父皇對他時冷時熱，雖沒牽扯到他，還封了“恭”王，但他素來多疑，總覺得父皇對他已不似從前喜。

    再說封號“恭”是什麽鬼東西？是警醒？是點撥？

    那日下朝，自己一連吃了幾個挫敗，到父皇斥責才起了子。

    更可恨的是百一疏，竟連朝服破損都沒發覺。

    現在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