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梔分別後,阮凝很久才回過神。
如果沈念丞真是為溫寧才自降價競標江城歌劇院的項目,那不就說明他始終都沒打算完全放下這個人?
如果這樣,那還要執拗地守在沈念丞邊嗎?
這些問題在阮凝心裏無數次回響,可惜最後還是給不出答案。
現在隻想知道沈念丞是什麽態度。
阮凝點開置頂聯係人的會話框,聊天記錄已經是半個月前了,而自己前兩天發的消息沈念丞到現在還沒回。
心想,自己在微信上找他他估計也不會理的,這種事還是當麵問比較好,可他現在忙項目,要見一麵也不容易。
思考良久,阮凝突然想起馬上就是沈念丞爸媽結婚三十周年的紀念日,有了這個借口,沈念丞總不會拒絕吧?
敲敲打打終於編輯出一條消息發出去。
阮凝:爸媽的結婚周年日快到了,你打算怎麽安排?
沈念丞這次回消息倒是及時。
念丞:你來安排。
稍等了幾秒,他又補充一條:辛苦了。
阮凝:好,到時候準時回來就行。
念丞:嗯。
聊天結束,明明那麽久沒見了,可沈念丞對連句隻言片語的關心都沒有。
兩人之間的聊天記錄也是泛泛可陳,可以說和工作匯報沒什麽不同,自己永遠都在接他下達的任務。
阮凝想想都覺得心酸。
-
今年是沈念丞爸媽結婚第三十周年,意義不小,所以阮凝準備得很用心。
日子一天天飛逝,終於到了結婚周年日那天,連綿雨天也有了收尾之勢。
當天傍晚,阮凝正發愁穿哪件服在宴會麵才得時,沈念丞難得為挑了件禮服寄至家裏。
將正中央雕了朵玫瑰的致禮盒掀開後,一席法式紅絨長靜靜地鋪展開來,上頭落了一則手寫的卡片,不見署名——
tomyroselover
這句話大概隻是品牌創意,可阮凝是想象著沈念丞讀這句話的口吻和神,心中便有甜蔓延。
阮凝極將出挑奪目的穿在上,但這條紅意外地與相配,襯得纖穠合度,像一朵堪堪折的玫瑰,搖曳生香。
以至於這樣出現在沈念丞麵前時,男人難得地將目在上多駐留幾秒後,不帶掩飾地欣賞:“今晚很漂亮。”
簡單一句話便讓阮凝將之前的委屈統統拋之腦後,心想自己可真是沒出息。
周年宴的場地是阮凝心挑了很久的一家很浪漫的花園餐廳,四周盈溢花香,會廳也被布置得浪漫清雅、不顯俗氣。
宴會上來了許多親朋摯友,還有沈念丞父親沈柝的學生,此時正一個個熱絡地到沈柝和劉慧雲跟前喊著師父師母再送上禮。
阮凝在一旁看著,思緒湧。
如果自己沒有嫁給沈念丞,或許現在也得跟著這些人一句“師父師母”……
阮凝第一次真正見到沈念丞是在大一那年。
那年中秋撞國慶,沈柝趁放假的機會讓留校的生徒來家一聚。
阮凝家在小縣城,離江城很遠,得趕半天大才能到家,但不過是費點時間罷了,究其原因還是不想回家看見那個人,於是和媽媽打好招呼後,安心地去老師家過節。
那天沈念丞剛好在家,一席人吃完飯聚在客廳看閱兵,有學生在一旁活絡氣氛,而阮凝則是默默在一個角落裏時不時瞥一眼沈念丞,兩人整場下來沒有任何通,卻不妨礙阮凝心如麻。
第二次,是阮凝去設計作業。
自己都沒想到會在沈柝書房撞上沈念丞,聽說他這個人向來倨傲,可那天卻心來地點評起的設計作業,用一種很專業卻不刁鑽的角度指出阮凝在結構主義上犯的錯誤。
最後,沈念丞隨手從書櫃上給挑了本《現代建築結構剖析書》,說:“這本書或許能對你有些幫助。”
他言語寡淡,眉眼間也是嚴謹不茍,可依舊讓阮凝慌了心神。
著強烈心跳,手接過那本書,注意到沈念丞骨節分明又清減的一雙手,不心猿意馬,腦中橫生許多他在桌前畫圖的模樣……
之後,阮凝課業繁重之餘是將這本晦難懂的書啃,想要以此建立他們之間的聯係。
於是下次再見到沈念丞,有竹地和沈念丞談自己的見解。
誰都不知道昨晚把這些話背了一遍又一遍。
而沈念丞神慵散地躺在沙發上,一雙長疊,聽後隻是漠然地點點頭,對的高談闊論沒有表現出毫興趣,也不在乎眼前的孩漸漸陷尷尬境地。
不過好在這些努力歪打正著獲得了沈柝的青睞,大學幾年被沈柝帶著參加了幾次競賽,很多設計作業都傾力指導,也讓順理章地與沈念丞有了許多次麵的機會。
“阮凝姐——”
沈念初的搭話迫使阮凝的回憶戛然而止。
“阮凝姐今晚好啊!”沈念初上下忖量阮凝一眼,態度很真切。
阮凝晃神,莞爾回道:“你也很漂亮。”
沈念初忽略這句漂亮話,目遊移至上的紅,眸微閃:“阮凝姐上這條子品牌是roseonly吧?好襯你!”
阮凝並沒聽說過這個品牌,對時尚的態度一向很遲鈍。
“這個品牌的創始人是一位意大利設計師,在國並不出名,阮凝姐不悉也正常,”沈念初接著說,“我之前對這個牌子也沒什麽印象,隻是因為溫寧姐喜歡才去了解的。”
幾乎是話音剛落,阮凝臉上的神采便暗了下來。
沈念初悄悄觀察到阮凝稍顯難堪的臉,眼裏閃過一狡黠,又說了幾句別的才重新回到劉慧雲邊,完全是一副純然無害的模樣。
這頭的阮凝沒有聽到後麵的話,隻是垂眸的那刻,被風卷起的火紅瓣剛好進視線一角,心裏突然好像被玫瑰尖刺紮著,約有刺痛傳來。
明明是送給的禮,為什麽依照的卻是溫寧的喜好。
……
宴會結束時,劉慧雲當著滿場的親朋將腕上戴了許多年的鐲子摘下送給阮凝。
“這個手鐲是當年結婚時你爸親自為我設計的,全世界都再找不出第二個,今天我把它送給你,祝你和念丞長長久久,恩如初。”
阮凝惶恐,那麽珍貴的禮實在沒底氣收下。
推辭,結果被沈念丞攔下來:“收下吧,這是媽給我們的祝福。”
阮凝有些詫異地偏頭去看沈念丞。
他說這話時,口吻淡然,不甚親昵。
-
回到家。
還來不及亮燈,沈念丞就從背後把阮凝擁懷裏,他們已經隔了一個月沒見,今晚的氣氛又那麽浪漫,發生什麽都是順理章。
他今晚很有興致,作輕輕,像是小心安又像是在對待一件藝品,虔誠地在發間落下一枚吻,接著是額頭、盈潤的眼、泛紅的鼻尖和殷紅的……
他極將耐心花費在的緒上,這種改變給了阮凝一些勇氣。
喃喃:“念丞,我其實並不喜歡這條子。”
“那就不穿。”男人話中帶了幾分戲謔,惹人臉紅。
說的……又不是這個意思。
很想誠實地告訴他自己不喜歡這條子的原因,可是話到邊又被咽回去。
心掙紮了好久,阮凝還是決定將心中了許久的事說出來:“你很看重手上這個項目嗎?”
指的是沈念丞正要競標的江城歌劇院的項目。
“是程渠興趣,他經手項目,我帶團隊配合。”沈念丞耳垂作很輕,而後又把手到背後,將那收腰線的蝴蝶結解開,問道,“怎麽?”
阮凝沉默幾秒後回:“那你能不能推掉……這個項目?”
“為什麽?”
沈念丞沒立刻拒絕也沒直接回答,耐著心問原因。
阮凝也不清楚為什麽,明明沈念丞說了並不是因為自己興趣,剛好能說明之前那些猜測是自己敏多疑,可心裏還是計較。
就像今晚這條子,阮凝願意相信沈念丞是用心為挑的,而在外人眼裏卻是——沈念丞還沒忘掉從前與溫寧相的那些習慣。
所以,不想別人因為這個項目,再度將沈念丞和溫寧兩個人聯係在一起。
可阮凝還是沒辦法將顧慮坦陳,隻能謊稱:“我就是想讓你多陪陪我。”
房間裏沒有開燈,阮凝看不清此刻沈念丞臉上是何表。
到他作微滯,阮凝心如擂鼓,飛快地思考話,解釋道:“你手頭不缺項目,這個項目推了……就推了,對你也不是那麽重要,不是嗎?”
“而且,媽一直想讓我們有個自己的孩子,我們現在又是備孕的最佳年齡,以後可就難說了。”擔心上句話不夠有說服力,接著搬出劉慧雲這張底牌。
可這回,沈念丞沒了縱容的興致。
沉寂片刻後,四周凝結的空氣因為沈念丞的作重新浮。
他握住阮凝的肩,借此將人推開自己的懷中,而後,神肅然地替人理衫,語氣低沉:“如果是這樣的話,要孩子的事就先放一放。”
“我今晚睡書房。”
沈念丞說完便轉離開,像是一陣風刮完就走,徒留寂寥。
而阮凝還僵持在原位,明明是夏夜,此刻的卻忍不住發。
按理說,今晚應該高興的,畢竟已經知道沈念丞競標江城歌劇院一事與溫寧無關,但仍心酸。
因為剛剛才明白,如果非要沈念丞在自己和其他事之間做出選擇,隻會被排除在外。
在所有包含了的抉擇裏,沈念丞總是太果斷地給出了答案,就像未來的計劃裏從來就沒有過一樣,所以理起有關的問題向來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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