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你是我小舅子，看你姐的面子，我也包管對你客客氣氣的。”

孟梁景狐貍眼笑地瞇起，腳下卻沒松力。

蘇云鴻狂搖頭，本不敢認，“我，我不是，我不是......”

“我瞧你敢得很呢~”

蘇云鴻忙道：“不是我，是瑤瑤，是陳......不，不對，是我，是我鬼迷心竅，姐夫，姐夫，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們馬上就回申城，再也不來了！”

他用空出的手，用力扇了自個幾掌，手抓著孟梁景，眼淚嘩嘩流著。

孟梁景一腳把人踹開，冷哼一聲，“倒還算有點骨氣，郎年。”

郎年應了一聲，將人按在地上，幾下就把他頭上剛纏好的布拆了，掏出相機對著理好的傷口拍了幾張詳細的。

蘇云鴻歪倒在地上，抱著頭，只覺傷口涼颼颼的，大氣都不敢一下。

孟梁景欣賞了會照片，踢了踢蘇云鴻的臉，語調慢條斯理。

“小舅子，你這好不容易來了趟京市，我怎麼說也得好好歡迎一下啊，就先別走了，明白嗎？”

蘇云鴻不知道他想干什麼，只抱著頭用力點頭。

這時病房門正好打開，過多當場昏迷的陳瑤躺在病床上，被推了進來。

“正好，你們小在這好好養著，醫藥費我出了。”

說完，孟梁景就帶著郎年，滿意離開了。

病房里，蘇云鴻蜷在地上，好半晌才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撲到病床旁，著陳瑤灰白的臉，眼淚止不住地流。

“對不起，對不起......”

傷口暴，人直接哭暈了過去。

還是趕來的醫生給他重新包扎好，抬回了病床。

......

深夜。

京市二環中心，坐落一四合院。

孟家老爺子喜清凈，從軍中退下來后，就獨自住在這邊，與人往來。

今日倒是熱鬧起來。

四合院大門打開，黑車開了進去，沒一會，孟安就被架了下來。

大概是覺得沒救了，他下車后就沒再鬧了。

也沒讓人著，自己乖乖穿過長廊，來到書房位置，停在門前低下頭一聲不吭。

書房門閉，里傳來一老人渾厚平穩的聲音。

“跪下！”

孟安沒反抗，雙膝跪地。

對爸爸他還敢鬧騰兩下，可對太爺爺卻是一點不敢反抗，整個孟家上下，只有太爺爺收拾他是從不手。

聽話才可能輕罰。

長廊外，殘雪飄飛，寒風陣陣，徹骨寒涼。

沒一會，孟安就冷得發，牙齒止不住地打戰，卻也沒敢起來。

書房門突然推開。

一個頭發花白，梳得一不茍的黑布男人走出，手持戒尺站在他面前。

孟安認得，是自小就跟在老爺子邊的死忠，老馬管家。

屋傳出老爺子的聲音，“知道錯在哪了嗎？”

孟安打了個哆嗦，“爸爸提出的要求，我沒做到。”

屋沒聲音。

馬管家淡淡道：“小爺，手。”

孟安瑟了一下，猶豫片刻，還是乖乖手，手都在抖，既是冷得也是嚇得。

“啪！啪！啪！”

三下戒尺掌心都紅了，痛得他眼睛通紅，眼淚在眼眶打轉卻不敢往外冒。

太爺爺曾在軍中位居高位，掌家向來嚴酷，也最是討厭他哭，男人流也不能流淚。

他今天要敢哭，只會打得更狠。

老爺子又問：“錯哪了？”

孟安憋著淚，哽咽了一下，聲線抖。

“我不該讓媽媽那邊的親戚進門，他們不進門，媽媽就不會傷，我再也不敢了。”

馬管家戒尺來。

這次孟安挨了七下，小手直接腫了蘿卜。

他眼淚終于是忍不住，大顆大顆滾落下來，牙齒卻死死咬著，不敢哭出聲讓太爺爺聽到。

許久，屋響起手杖重重擊地的響聲，還有老爺子恨鐵不鋼的聲音。

“你錯在看不清局勢，他人利用，傷及至親。這次的事你爹是心狠過頭，你就是蠢！”

孟安低頭不說話。

老爺子淡淡道：“跪在這里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起來。”

......

馬管家進了屋。

他將戒尺放下，給坐在屋握著手杖，雖已年邁仍滿目的老人按肩膀。

輕聲勸著：“老爺子，這外面大雪天的，小爺這麼跪著是要生大病的。”

老爺子怒道：“怎麼，他做不好就不該罰？讓人耍得團團轉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這還孟家的繼承人。”

馬管家輕拍他后背。

“小爺還小，才七歲，在很多事上已是超出同齡人許多了。慢慢來，且長著呢。”

老爺子冷哼——

“小？”

“作為孟家唯一的繼承人，年齡不是借口。”

“梁景到這個年紀，都已經開始旁聽家族議事了。他這小小年紀，天天卻圍著個人瞎轉，像話嗎！”

“全人慣的，過去真是白教了，讓他跪著！”

......

夜漸深。

跪到小半夜，孟安直接暈在了雪地里。

幸好馬管家提前安排了，人一暈就立刻抬進屋，守好的中西醫，番上陣，好歹是沒傷及本。

第二天，一大早。

馬管家便同老爺子說了大概況，詢問接下來要如何。

老爺子在書房寫字，頭也不抬道：“隨便，等人醒了，養得差不多了就讓他去哪去哪。”

馬管家一怔。

要以往老爺子一定會教訓個幾天，這次竟就這麼輕輕揭過了？

老爺子讓筆蘸了墨，似笑非笑道：“我想了想，過去都是書面教育，到底不如親經歷。”

他用力在宣紙上大筆描繪，很快便落下一字，隨手將筆管甩下，目含。

“要想他知曉人，便要先被人心傷過。”

馬管家往那紙上一看，心下一怔，已是了然。

紙上僅落一字：【人】

筆鋒蒼松勁枝一般，力紙背，木三分。

老爺子拿起拐杖，朝廳堂走去，邊走邊落下一句：“梁景那小子滾回來，都在胡鬧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