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對他討好裝可憐，實際上連睡夢中都恨不得他死。

    蕭懨漆黑的眸子掃視著床上那張慘白的臉，眸幽深，薄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他記得在別院時，也裝這般可憐的模樣，然後轉便果斷的給他和依依下藥，那這一次……

    又想幹什麽？

    玉白的手掐著的下顎，蕭懨仔細端詳著林昭月那張清麗的臉，懲罰的掐出兩道青紫的痕跡才作罷。

    白天的高熱沒那麽嚴重，到了晚上，的便燙得跟個火爐似的。

    蕭懨讓人拿了燒刀子過來，圓圓看林昭月臉緋紅，便知林姑娘的高熱嚴重了。

    將燒刀子倒在巾帕上，正要給林昭月去熱，便聽蕭懨道：

    “你退下。”

    圓圓微愣，恭敬行禮道：

    “是。”

    門關上，看著連昏迷都皺眉頭，似是十分不安的林昭月，蕭懨如玉的指尖探上的眉眼，輕輕著，將皺的秀眉平。

    直到眉目舒展，他才收回手。

    視線下移，漆黑的眸子放在寢的領口，半晌，玉白的手解開上純白的帶。

    用帕子沾著燒刀子給全了好幾遍，直到後半夜，溫度才下去。

    他了的額頭，確認沒那麽滾燙，給蓋好薄被後，向來自持端重的太子腳步急促的走進浴房。

    真是欠了的。

    他都沒有這樣伺候過別人……

    ……

    林昭月第三日醒來，許是因為那一跪真得了蕭懨的憐惜，他沒有再將送去地牢。

    隻不過就是，防跟防賊似的，去哪都派人盯著。

    林昭月沒有輕舉妄，拿出十二萬分的誠意，早中晚，都去看柳依依，給喂湯藥，給洗臉。

    有一次給柳依依洗臉時，沒忍住，在柳依依的耳邊道：

    “你再不醒過來，你的懨哥哥就不要你咯！”

    蕭懨聽到屬下的匯報，角了，把給閑的。

    林昭月也不知道這話怎麽傳到蕭懨的耳朵裏，歪打正著，從那之後，蕭懨便不讓單獨服侍柳依依了，要是他在東宮，除了書房，他在哪，就必須在哪。

    也不知蕭懨是吃錯了什麽藥，林昭月發現，蕭懨這幾天緒平穩不，也不做噩夢了。

    不過，隻要一有空，他便帶著去看柳依依，然後看著親自伺候柳依依。

    柳依依昏迷，最困難的便是如何給喂吃食，總是喂多進，就連蕭懨親手喂時也是一樣。

    林昭月將柳依依扶起來，在脖子上掛了一個飯兜後，拿著一碗糖水，一勺一勺的喂著，有糖水從角溢出時，立刻用手帕拭去，模樣溫，耐心至極。

    林昭月給柳依依喂完三碗糖水後，又開始給柳依依喂稀飯和用各種補品吊的高湯，也是三碗的量。

    雖說喂的三碗，但實際喂進去的也不過半碗的量。

    喂完，林昭月又十分“心”的給按，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才給放回床上，蓋好被子。

    做完這一切，看向一直盯著的蕭懨，特意放輕聲音：

    “太子殿下，臣是真的知道錯了，也是真心實意的想要給柳姑娘贖罪，絕不會再有害柳姑娘的心。”

    蕭懨看了半晌，突然很輕的笑了一下，還沒等林昭月弄清楚他在笑什麽，便見他已經抬腳往外走：

    “來孤的書房伺候筆墨。”

    去書房？

    林昭月眼睛亮了一下，繼而抬腳跟在他後……

    東宮書房。

    蕭懨端坐在案幾前，林昭月在一旁抓袖磨墨，手忙著，也沒閑，對蕭懨可謂關懷備至。

    “太子殿下，你不？要不要喝茶。”

    “太子殿下，想不想吃糕點？”

    “太子殿下，你熱不熱？要不要臣給你扇扇風……”

    此刻的林昭月，簡直跟以前一模一樣，一切都圍著他轉，聒噪得讓他頭疼。

    蕭懨按了按太，放下手裏的公文，抬眼看：

    “是不是孤把你的封起來你才能學會安靜？”

    林昭月捂了捂，做了一個合的作後，終於安靜了下來。

    把手裏的墨磨好後，遞給蕭懨。

    蕭懨掃了一眼，淡淡道：

    “拿過來。”

    他手就能夠到的事，偏要送過去，分明就是故意的。

    林昭月假裝不知，抬著硯臺就往他邊走，突然不知道伴到了什麽，子直直的往蕭懨的上倒。

    硯臺裏的墨全灑在他上。

    林昭月：……

    林昭月撐著桌子穩住了形，看著他玄上的墨水，微笑：

    “太子殿下，如果臣說臣不是故意的，是被東西絆住的，你相信嗎？”

    蕭懨麵無表地看著，眼中閃過一戲謔：

    “那林姑娘覺得，孤該不該信？”

    看他的表，林昭月便知他是不信的。

    蕭懨掃了一眼服上的墨水，站起來，高大的影籠罩著：

    “故技重施？”

    以前這種事可沒做，故意摔在他懷裏，或者就是故意借著給他倒茶水跟他有肢接。

    當時真是……不知廉恥。

    林昭月幹笑了一聲，舉起手來：

    “我發誓，若是……”

    話還沒說，蕭懨已經接過的話：

    “若是你是故意的，生下來的孩子沒屁眼，死男人？”

    林昭月：……

    確實是這樣想的。

    蕭懨沒有過多為難，掃了一眼後便出去了，留下林昭月一個人在書房。

    出了書房，蕭懨揮手來自己的暗衛：

    “監視的一舉一。”

    “是，主子。”

    ……

    書房裏。

    林昭月見蕭懨走了，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一個絕佳的機會就擺在麵前。

    起，走到蕭懨的案幾上，剛要翻找，卻發現程亮的茶上，有什麽倒影一閃而過。

    杏眸微凝，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是一個人影。

    蕭懨派來監視的？

    他是在試探？

    所以剛剛，也並不是無緣無故被什麽東西絆住，而是蕭懨故意的？

    他懷疑。

    角勾起一抹冷笑，放在公文上的手改了個方向，將那摞還算整齊的公文碼得整整齊齊。

    又起去打了盆水過來，將剛剛灑在案幾上的墨水洗幹淨。

    許是為了給足夠的作案空間，蕭懨換件服去了許久，林昭月神自若的去書架找了本話本過來讀，翻了沒幾頁便困了。

    趴在案幾上，睡了過去……

    蕭懨換了一便服出來，聽到暗衛的匯報，漆黑的眸子微閃。

    是他誤會了？

    走進書房，隻見趴在他的案幾上，側著的臉被著，出可的嬰兒。

    雙眼輕闔，羽般的睫投下一小片淡淡的影，呼吸清淺，盈潤飽滿的紅此刻有些幹。

    是真的睡過去了。

    而且從角溢出的晶瑩的來看，還睡得很。

    就這腦子，他到底高估了。

    蕭懨瞧了半晌，這才抬腳走向。

    嫌棄的用手帕了上的口水後，這才將人抱起。

    失重，睡夢中的林昭月踩空，瞬間驚醒，看著抱著的蕭懨，有些反應不過來。

    對上迷茫的樣子，蕭懨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睡迷糊了？”

    林昭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過了半晌才道：

    “這是要去哪？”

    嗓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像隻小懶貓。

    “你是要回寢宮睡還是榻上？”

    蕭懨的書房放著人榻，是以前來東宮時，人搬進來的。

    林昭月打了打哈欠：

    “睡飽了。”

    說完，狀似無意道：

    “太子換服時間怎麽這麽長？”

    他垂眸，神無常的看著：

    “風信剛剛找孤。”

    林昭月哦了一聲，一副完全相信的樣子。

    “殿下放臣下來吧！”

    蕭懨聞言，將人放了下來。

    又讓人送了一些果子和糕點過來給吃。

    於是，林昭月一整天便是靠在人榻上，一邊吃著糕點，一邊捧著的話本看。

    到了傍晚，風信過來跟蕭懨匯報著什麽，林昭月隻聽清了三個字……聯機閣。

    聯機閣，林昭月前世約聽過，好像是蕭懨培養的報機構，專門給他收集各路信息。

    蕭懨這些事從來都不屑於跟講，而前世耽於，對於宮牆外的局勢一概不知，整天就隻想著要怎樣讓蕭懨開心。

    蕭懨對柳依依一好，能鬱鬱寡歡一天，糾結著蕭懨到底不。

    林昭月現在回想起來，隻覺自己愚蠢至極。

    蕭懨真正在意的東西都會藏起來，就比如柳依依，前世他藏了許多年。

    而且剛剛蕭懨既然懷疑，還獨留在書房，顯然，那布防圖必然不在書房裏。

    或許，他把布防圖放在了聯機閣。

    見蕭懨起要走，林昭月放下手裏的話本，睜著那雙明亮純淨的杏眸看著他：

    “殿下，你要去哪？”

    蕭懨對於自己的行蹤，不管是任何人都是不會的。

    以往林昭月問他去哪時，蕭懨都不會回答，這次罕見的回道：

    “孤出去一趟。”

    “殿下要出去？”

    林昭月眼睛亮了亮，放下手裏的書，起，看著他道：

    “臣可以跟殿下一起出去嗎？”

    沒等他說話，又可憐道：

    “我會乖乖聽話，不跑的。臣都好久沒有出去過了……”

    蕭懨看著可憐的眼神，心中微。

    正是玩的年紀，自從上次被他抓回來後，一直沒有出去過，上的生氣都散了不。

    眼眸微，他掀開薄，語氣冷淡又帶著一威脅：

    “出去可以，但是沒有孤的允許，不準跑，否則，孤一定會打斷你的。”

    林昭月沒想到蕭懨突然這麽好說話，點頭點頭。

    “若是太子殿下不放心的話，可以拿繩子綁著臣。”

    林昭月隻是說說而已，當看到蕭懨一臉深沉的看著的手腕上時，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是……蕭懨他……

    不會真要綁著吧！

    正當林昭月這般想的時候，隻聽蕭懨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拿細的繩子過來。”

    林昭月：……

    侍很快找了一綢繩過來，蕭懨接過，遞給，淡聲道：

    “自己綁。”

    林昭月：……

    他是真的有大病。

    林昭月看著他手上的繩子，猶豫：

    “太子殿下，這會不會不太雅觀，臣倒是無所謂，就怕別人議論殿下。”

    “既然無所謂，那便綁上，或者，你待在東宮……”

    沒等蕭懨說完，林昭月便道：

    “綁，臣現在就綁。”

    能跟著他去聯機閣，綁個手算什麽。

    繩子的一端在蕭懨的手上，林昭月綁好後，看著他牽著，覺得自己很像一個囚犯……

    忍，小不忍則大謀，都經曆過幾次生死了，這點小事算什麽。

    蕭懨離開後不久，一個盒子被送到李老的手中。

    李老打開那盒子，上麵是他喜歡的芙蓉糕。

    是師父做的，口味獨一份。

    李老臉上突然現出一抹不符合年齡的青和甜來。

    他吃了兩塊，吃到第三塊時，吃到了一個紙條，上麵寫著五個字：

    “護好柳姑娘。”

    看著紙條，他眼裏有著愧疚，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讓柳姑娘了那麽重的傷，他有負師傅的重托。

    還剩最後一塊時，他用手掰開，裏麵藏了一顆黑的藥丸，是師父給柳姑娘研製的藥。

    他拿著那顆藥丸，進了柳依依的院子，做例行檢查時，將那藥給柳依依喂了進去……

    ……

    林昭月最後還是沒有去聯機閣。

    蕭懨到底還是防著，將帶到一家茶樓要了包廂後，便將綁在了一柱子上，留著四個侍衛守著，臨走前對道：

    “在這裏等著孤，等孤回來再帶你去逛。”

    林昭月乖巧的點頭，看上去像是毫不介意他將自己綁在這裏。

    繩子還算長，足夠走到靠窗的位置。

    看到蕭懨帶著人出去，又上了馬車，而後消失在鬧市的盡頭，見不到蹤影。

    完全看不出聯機閣到底是在什麽地方。

    林昭月等了蕭懨許久，可是最終，蕭懨也沒有帶去逛。

    因為聽說柳依依醒了，他直接拋下，提前回東宮。

    到了柳依依的院子，林昭月老遠就聽到裏麵傳來柳依依的泣聲：

    “懨哥哥，依依以為再也看不到懨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