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從沙坑往下俯衝，了驚，失去控製，高大的子直接將往上衝的士兵撞倒，鐵蹄瘋狂地踐踏著地上的一切。

    將士的在馬蹄下扭曲變形，鐵蹄踩碎他口的肋骨，斷裂的骨頭穿膛，流出腥紅的。

    他們沒有當場死亡，而是不斷哀嚎。

    突然，一道聲音從後傳來：

    “讓一讓，讓讓！”

    人群中，迅速讓出一條道來。

    隻見四個公子騎著馬狂奔而來，馬蹄卷起積雪，後跟著十幾匹戰馬，所過之，白雪飛揚。

    那些人從他們麵前奔過，又帶著那十幾匹戰馬往沙坑裏衝。

    頓時，那些倒在地上原本正在哀嚎的士兵，被十幾匹馬踩過，直接被踩了泥，死得不能再死了。

    十幾匹戰馬在沙坑裏追逐、踐踏。

    那些士兵此刻已經不再是人，而是獵，被人肆玩殺的獵。

    鮮染紅地上純白的雪，有的腸子被踩了出來，纏著馬蹄，被拽出去老遠。

    場麵慘不忍睹，宛如人間煉獄。

    剛剛原本對那些叛徒喊打喊殺的士兵，此刻全都沉默不語。

    太過慘烈了！

    他們該死，但不該這樣死去！

    赫爾看著沙坑裏的一幕，眼眶不自覺泛酸，他張，大喊道：

    “三公子，士可殺不可辱啊！”

    人群中，有士兵附和道：

    “士可殺不可辱！”

    “士可殺，不可辱！”

    其他人亦紛紛喊起來，林宴之聽到眾人的聲音，勒住韁繩，轉頭掃過他們，最終眼神落在赫爾的上，眼神冷漠：

    “對待叛徒，若對他們還心存善念，那日後，誰還會對軍規心懷敬畏？若他們有所忌憚，又怎會做出背叛之舉？正是因為懲力度不夠，他們才有了背叛之心，我既已暫代大將軍之職，便有權嚴懲這些背叛者，我要讓日後妄圖背叛之人，隻要心生此念，便會懼到骨髓深！”

    赫爾麵不忍。

    “可他們雖犯了軍規，如此殺，有違人道啊三公子？”

    “人道？那赫爾將軍有沒有想過，若是那封信功送到陛下手中，我們麵臨的會是什麽？你可有想過等待十萬林家軍的下場會是什麽？現如今，他們滅了你滿門，若是告發功，那便是誅九族的下場！你不想想你自己在江南的弟弟嗎？”

    赫爾抿，握了手中的戰刀，沒再說話。

    見他無話可說，林宴之的視線轉向其他人，道：

    “我們要心存善念，但是是要對我們自己的戰友善良、對自己的親人善良，對那些相信我們的千千萬萬百姓，而不是這些叛徒！如果他們對我們懷有一的戰友之，怎麽會背叛我們，怎麽會把我們駕到火上烤？”

    林宴之的一番質問，沒有人反駁出來，也不敢反駁。

    對啊！雖是以前的戰友，可在他們打算並且已經將信送往京城時，那份戰友之就變了。

    他們從不考慮他們的生死，他們又何必顧忌他們死得是否太過慘烈還是太過痛快？

    林宴之看著他們眼中的不忍漸漸變堅定，扯出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來。

    他們口口聲聲說葉氏不是東西，他們又是什麽好人？

    至於那些好的……毀了才好！

    林宴之看向沙坑裏那些直到現在都沒有求過饒的人，眼裏的摧毀更強。

    他真的喜歡折磨這些骨頭，喜歡摧毀他們的意誌，喜歡他們的慘，更喜歡他們的鮮！

    趙子赫看著自家太子。

    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會把人心中的惡、心的卑劣輕而易舉的勾出來。

    林宴之說完，他揮舞馬鞭，再次驅趕馬匹衝沙坑。

    其他幾位公子也紛紛效仿，隨而上，頓時，馬蹄聲和慘聲織在一起，沙坑裏一片紅……

    ……

    極島。

    寧溪看著眼前塵封已久的門，怔愣了許久，還是抬手推開了它。

    塵土飛揚，帶著久不住人的黴味。

    整間屋子都很空，隻有中間架子上掛著一套銀灰的盔甲，旁邊的武臺上，放著一個得鋥亮的紅纓槍。

    這是當年上戰場時的盔甲和武，在推翻葉氏後，將它們埋了起來，再走的時候，路過那片桃林，又將它挖了出來。

    原本隻想著留個念想，卻從來沒有想過，還有再拿起來的那一天。

    寧一跟在旁邊，好奇的打量著的盔甲和紅纓槍。

    自從昨天他了阿娘後，便一直跟著，走哪他都跟著。

    他輕敲了一下那紅纓槍，紅纓槍立刻發出清脆的聲響。

    寧一的聽覺異於常人，一聽這聲響便知道那是好武，茶的瞳孔微微發亮，他看著寧溪道：

    “阿娘的？”

    寧溪點了點頭，道：

    “想玩？”

    寧一誠懇的點頭。

    “那拿去玩吧！”

    寧一角罕見的勾了勾。

    手便拿起那紅纓槍耍了起來，他沒用過紅纓槍，耍的是劍法，但是姿勢很流暢，握著紅纓槍的手很穩。

    他耍完，便轉頭看。

    寧溪：……這似曾相識的眼神……

    還記得小時候若是寧一記住了一個知識點，便這樣看著，也不說話，起初看不明白，後來才知道他是在等誇誇。

    “寧一真厲害！”

    寧溪說著，果然就看見寧一的角勾了勾。

    寧一還要再耍，寧溪開口道：

    “屋子小，去外麵玩。”

    寧一拿著紅纓槍便出去了。

    房間頓時安靜下來，寧溪手，指腹輕輕著那盔甲。

    餘瞥見有人進來，抬頭看了一眼，是林夫人。

    站在門邊，眼睛紅紅的看著。

    “你一定要去嗎？昨兒我們已經把信送了出去，相信陛下收到信後，會有應對之法的。”

    “從沿海到京城，最快也需要半個月，何況如今，很多地方下暴雪，影響路程，等那邊收到了信，便已經來不及了。”

    寧溪頓了一會，道：

    “何況如今昭昭下落不明，林國公生死未卜，難道你不擔心嗎？”

    林夫人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擔心，可是我也擔心你會出事！他們於你而言，不過就是個外人而已！寧溪，你可以不用去的。”

    躲了那麽多年，必定是有的考量，的難，的不願。

    不想因為的事，連累到寧溪。

    “他們一個是我徒兒，一個是我的摯友，他們如今遇到難，我總該要去的！而且，我也不全然隻是為了他們，這麽多年，我也想看一眼我的兒子。”

    林夫人聞言，表愣住。

    “你怎麽知道？”

    其實兩年前，自從知道蕭懨不是皇後的親生兒子後，林夫人心中便有些猜測。

    之所以見麵時沒告訴寧溪，是怕直接殺到邊境去。

    邊境現在，太危險了！

    一個人出事便是多一分助力。

    “你家老四看到我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是不是陛下流落在外的公主，我一問，才知道我跟三皇子長得太像了，他以為我們是姐弟，那時我便猜到了，再加上你見了我之後，閉口不談蕭懨的事，我便肯定了！走，現在天氣很好，我帶你去逛逛海邊，你跟我說說我家那逆子都怎麽欺負我徒兒的。”

    微風輕，椰樹的葉子隨風搖擺，海浪一層層翻湧上來。

    寧溪帶著林夫人來到海邊，坐到礁石上，寧一便拿著手裏的紅纓槍在那裏叉著魚。

    他作快狠準，每次一槍下去，準能叉到魚，很快引來幾個小孩的歡呼和圍觀，他好似有些局促，抬頭看著。

    寧溪朝他笑了笑，鼓勵的看著他。

    他好似到了鼓舞，將紅纓槍上的魚拿下來，遞給那些小朋友，小朋友立刻抱著那大魚，開心的蹦躂起來。

    開心能傳染，寧一那張麵無表的臉和起來。

    寧溪也忍不住笑了笑，笑到一半，想起用紅纓槍上過戰場殺過人，趕站起來走到小朋友邊。

    那些小朋友顯然跟寧溪很，看到寧溪就高興的讓看著懷裏的大魚。

    “島主姑姑，你看，是條大魚。”

    寧溪看著那魚，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我看這魚肚子鼓鼓的，估計肚子裏都有小魚仔了，我們島訓第五條是什麽？”

    那些孩子很練的就背了出來：

    “捕魚有道，小魚勿擾；孕魚孕希，孕見未來！”

    這小學生的標語，是寧溪絞盡腦想出來的。

    從小到大語文作文沒有及格過，確實想不出什麽出彩的句子。

    寧溪聽完，引導道：

    “所以我們應該怎麽做？”

    “放生！”

    那幾個小朋友異口同聲的回答。

    說完，有個小孩看著那條魚肚子裏被紅纓槍叉出的黑，疑道：

    “可是它好像了很重的傷，如果放回海裏它還能活嗎？”

    應是活不了！

    寧溪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從兜裏掏出一瓶藥來，接過那魚，撒在那魚上，然後就迅速將它放回海裏，都怕再多一秒就餡。

    好在那魚很頑強，搖著尾就遊到了海裏。

    幾個小孩看到小魚安然無恙了，立刻歡呼起來。

    做完這一切，寧溪看著寧一道：

    “這紅纓槍上過戰場，不適合叉魚，你去拿那個。”

    寧溪指著不遠的漁網。

    寧一順著寧溪的視線看過去，看了看那漁網又看了看手中的紅纓槍，反手一轉，便將它狠狠的沙土裏，抬腳去拿那漁網。

    小孩子對紅纓槍也很好奇，的紅纓槍很重，寧溪害怕紅纓槍砸到孩子，手試了試，寧一得很深，確定小朋友拔不出來後，便又去了林夫人那裏。

    林夫人的目一直放在寧一上，察覺到來了，開口道：

    “他很喜歡你。”

    他小時不知道那是的孩子，隻知道他跟其他人不一樣，這一次，他救了們，相的這一個多月裏，對於他的印象更深了一些。

    他不說話，也不喜歡搭理人，別人說什麽他也不興趣，像是一個沒有的木頭人，可是再到了寧溪後，他像是活了過來。

    他會喊阿娘，會屁顛屁顛的跟在寧溪後麵，去哪他就去哪。

    會像小孩子一樣期待的等著寧溪誇誇。

    寧溪聽到林夫人的話，倒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或者剝奪別人母親權利的負罪：

    “我對他那麽好，他喜歡我也是應該的！”

    想當初為了救他，多金貴的藥材都給買了，那麽錢的人，他要是還不知道恩，長個白眼狼，準會一瓶毒藥讓他恢複當初。

    寧溪說著，頓了一下，道：

    “當初我撿到他時，他渾毒藥，不止，裏能排出來的東西都有劇毒，他日常吃的東西都是劇毒，後來我第一次嚐試給他吃粥時，他剛吃了一口，便吐得上氣不接下氣，當晚發了高熱，各種極度反應，差點死過去。”

    林夫人聽到自己的孩子了那麽多的苦，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如果當初……”

    林夫人說著，又哽咽起來。

    其實現在說再多也沒有什麽用，一切都無法改變。

    寧溪手抓了抓的手，帶著安。

    “當初都已經過去了，他過得太苦了，以後他要是回去了，你們要好好對他，給他很多。”

    他五歲以前，沒人知道他過的是什麽生活，他從來沒有跟人說過，就連也不曾。

    “嗯，我們會的，是我們欠他的。”

    兩人看著寧一那邊，他正在撒網捕魚，有幾個孩子圍在他邊不時驚呼，有一個小孩在那裏試圖拔出紅纓槍，愜意好。

    寧溪微瞇了瞇眼，道：

    “你也給我講講蕭懨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