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箱子旁邊警惕地對峙了好幾分鐘之后,鄧肯才終于下定了決心,他一手握著燧發槍,另一只手則用長劍探了木箱的蓋子隙,隨后用力將其撬開。
華麗的箱蓋吱呀一聲開啟,無生命的哥特人偶仍然靜靜地躺在其中,被紅的天鵝絨襯環繞,仿若沉睡中的公主。
鄧肯盯著那人偶看了好幾秒鐘,以嚴肅的語氣沉聲開口(他相信自己這一刻展現出了足夠的威嚴):“如果你是活的,那就起來與我談。”
連著說了兩遍,那人偶仍舊紋不。
鄧肯表嚴肅地看著,最終淡淡說道:“很好,那我只能再把你送回去了。”
說完他便毫不猶豫地把蓋子又蓋了起來,然后拿來工又給箱子上縱橫錯地釘了一圈的棺材釘,敲完釘子之后還找到一鐵鏈,利用箱子上原有的掛鉤,將它的蓋子牢牢固定。
做完這一切之后,鄧肯直起來滿意地拍了拍手,看著被自己五花大綁又加了一圈棺材釘的“靈柩”微微點頭:“這次你應該沒法揭棺而起了。”
說完他便毫不猶豫地把那箱子再次踢了海中。
目視著箱子落水,又目視著箱子隨海流起伏并漸漸飄遠,鄧肯微微松了口氣,隨后轉離開船尾。
但剛走到一半,他就猛然回過頭,再次看向那箱子飄遠的方向。
木箱仍然在海面上隨波逐流。
鄧肯點了點頭,扭頭繼續走開,隨后又突然回頭。
那箱子還在海面上飄著,而且已經飄出去很遠很遠了。
“或許我應該給里面放一枚炮彈之類的東西,這樣它就能沉下去了……”
鄧肯嘀咕了一聲,這才真正轉慢慢朝著船長室的方向走去。
“您對那位士有些嚴酷。”山羊頭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傳來。
“閉——你管一個詛咒人偶‘士’?”
“那看上去好像確實是個詛咒人偶……但無垠海上有什麼詛咒能比得過失鄉號和偉大的鄧肯船長?船長,其實那位士溫和無害的……”
鄧肯:“……”
這山羊頭在說起失鄉號和鄧肯船長的詛咒以及惡名的時候為什麼都這麼自豪?
或許是察覺到了鄧肯在沉默中的緒不佳,山羊頭立刻轉移了話題:“船長,您之前說想聽聽我的建議,是……”
“之后再說吧,我需要休息一會——之前駕駛失鄉號在靈界航行損耗了我的力,你接下來保持安靜。”
“是,船長。”
山羊頭安靜下來,鄧肯則回到了船長室中,他來到那張航海桌前,目很隨意地掃過海圖。
下一秒,他的目突然有所凝固。
那海圖似乎出現了一點微妙的變化——原本覆蓋整張圖紙,仿佛有生命般不斷蠕的灰白斑塊好像消散了一點點,失鄉號周圍的海面正變得清晰起來!
這東西……難道在隨著失鄉號的航行而實時更新周圍海域的信息?
鄧肯立刻來到航海桌前,全神貫注地關注著海圖上的微妙變。
但他這聚會神的狀態很快便被打斷了。
神深,失鄉號再次傳來了“接異”的信號,而接著,鄧肯便聽到船長室側后方的甲板上傳來“咚”的一聲。
第十章 優雅是不怎麼優雅了……
那口“棺材”又回來了。
失鄉號的船尾甲板上,鄧肯面無表地看著正靜靜躺在自己面前的華麗木箱,木箱邊緣的水珠一滴滴地落在他腳邊,證實著他此前將木箱扔海中的記憶絕非虛假,證實著這東西不久前還確確實實在大海中飄。
如此詭異的況足以讓人心中發寒,然而不知為何,鄧肯此刻的心卻比他自己想象的都要平靜。
或許是因為這本就無比詭異的幽靈船上,或許是因為前不久才經歷了一次驚險刺激的“靈界漂移”和撞船事故,更或許是因為跟某個同樣詭異的山羊頭打了好幾天的道,鄧肯好像已經對這個世界離奇古怪的超自然現象有了一定的免疫。
事實上早在上次把這個“詛咒人偶”扔下海的時候,他就約約猜到事不會這麼簡單結束了。
他低下頭,不出意外地發現之前釘在棺材周圍的鐵釘和那一圈鎖鏈都已經不翼而飛,隨后他彎下腰,再次用手中的海盜劍將“棺材”的蓋子一把撬開。
華麗的哥特人偶仍然靜靜地躺在紅天鵝絨襯中央,雙手疊,恬靜優雅。
但鄧肯這一次清晰地注意到了對方角似乎有著被海水打的痕跡——一輕微的海腥味則從棺材蓋的側傳來。
截至目前,這詭異人偶除了一次次去而復歸之外好像并沒有任何別的出格或危險舉,但僅僅是“去而復歸”這一點,便已經算是“詛咒品”的標準屬了。
鄧肯面無表地看了那人偶一會,突然似笑非笑地打破了沉默:“我突然想要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話音落下,他便轉走向了不遠的船艙口,頗為放心地把那人偶留在了甲板上。
——雖然從個人而言,他對那人偶很警惕,并不想將對方留在自己旁,但基于對失鄉號以及對那個山羊頭的了解,他知道暫時把那人偶放在甲板上也不會出太大問題,即便暴起傷人,這艘船上的諸多“活”也足以應付。
而他要在這段時間里做些“準備工作”。
鄧肯穿過了船尾甲板,打開通往甲板下層的木門,踩著不知已經有多年頭的木樓梯,輕車路地來到了甲板下的船艙中,這里在船艙中屬于“上層艙”,是安置火炮的地方——樣式老舊的前裝火炮靜靜地臥在船艙兩側,霉變發黑的木板蓋在旁邊的擊口上,黑漆漆的火藥桶和實心鐵球般的炮彈堆放在炮位之間,看上去仿佛已經堆積了一個世紀之久。
鄧肯的目掃過這些一眼看去便頗年代的事,心中突然想到一件事——
在這艘船上,他并沒有看到除自己之外的第二個“人”影,那麼這些火炮……又是誰在控?
難道就和失鄉號本一樣,這些火炮到時候也是可以自行裝填,自行發的?
那麼船上的淡水艙呢?也是在自行補充?損壞的地方呢?也是自行修復?或者說……這艘船真的有“損壞”的概念麼?
心中的疑問一個個冒了出來,卻都想不到該從何解釋。
鄧肯很清楚,自己對這艘船的了解還是太太,盡管他在過去幾天中已經在這里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探索,但也僅僅是大致了解了它的上層結構,那些更深的區域遠比上層更加詭異,也更令人忌憚,再加上之前他一直寄希于能夠離開自己的“單公寓”,返回地球上的正常世界,并未將主要力放在失鄉號上,這導致了他在“這邊”的行并沒有太大力。
但現在,他突然對這艘船有了更大的好奇,或者說……有了更大的“掌控意識”。
這是他的船,他理應去了解這“失鄉號”。
這或許也是在握住那舵之后產生的變化。
鄧肯搖了搖頭,暫且將后續的探索計劃放在心中,隨后便來到了堆放炮彈的地方……
片刻之后,抱著好幾個鑄鐵炮彈的鄧肯返回了船尾甲板,如他所想的那樣——棺材里的詛咒人偶仍然老老實實地躺在木箱中。
“剛才有什麼靜麼?”
“完全沒有,”山羊頭的聲音立刻傳來,它好像已經憋了太久,一開口就噼里啪啦的,“這位士如的模樣一般安靜,您應該相信我的判斷,于您而言是溫和無害的,既然三番五次回到船上,那或許說明和的靈柩與失鄉號之間存在某種聯系,一位偉大的園藝師曾經……”
“閉。”
“哦。”
鄧肯面無表地注視著棺材里的人偶。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能行,還是事到如今仍在假裝沉睡——反正鄧肯對此并不在意。
他要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了。
實心鐵球般的鑄鐵炮彈格外沉重,在決船上叛徒的時候,綁一發這樣的炮彈就足以讓再老練的水手也葬魚腹。
鄧肯往棺材里放了四個——然后又返回船艙,搬了另外四個。
八枚炮彈幾乎塞滿了木箱里所有的剩余空間,那華麗典雅的哥特人偶現在被一圈炮彈包圍著,看上去……武德非常充沛。
優雅是不怎麼優雅了,邪門是真的邪門。
鄧肯再次封住了棺材的蓋子,然后頗為費力地把那木箱推到甲板邊緣,饒是以自己如今的強度,完這番作都不太輕松。
最后,他飛起一腳,將那棺材踢海中。
沉重的落水聲傳來,華麗的木箱筆直水,徑直沉沒。
鄧肯仍然靜靜地站在甲板邊緣,注視著木箱落水的地方,久久沒有移。
山羊頭的聲音傳他的腦海:“船長,您是反悔了麼?如果您對于丟棄這件戰利品到憾,失鄉號可以試著用船錨再把那箱子撈上來,雖然這不是船錨的正確用法,但船錨說它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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