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寬厚的手掌擋住了的眼睛。

克蕾西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父親的手掌。

愣愣地抓住這只手，小心翼翼地推開，看向剛才那片璀璨星所在的位置。

星已經重新坍塌為鄧肯的模樣。

“別怕，”聽到父親溫和地對說道，“我還在這。”

“剛才發生了什麼？”克蕾西婭眨了眨眼睛，在聽到鄧肯的聲音之后才終于安心下來，然而剛才那片璀璨星所留下的“灼痕”仿佛還深深烙印在的頭腦中，“剛才您……”

“沒什麼，”鄧肯輕聲說道，“只是突然理解了一些事。”

第六百四十二章 擊毀落日

對于鄧肯而言，“大湮滅”終于不再是一個徹底未知的謎團，在那無盡厚重的遠古帷幕深，真相終于向他掀開一角——至關重要的一角。

是世界的相互“撞擊”，導致了大湮滅的發生，而不同世界的“不兼容”現象，讓撞擊過后的廢墟扭曲了如今這怪誕危險的深海時代，留存在席蘭斯噩夢最深的這一幕，便是那場撞擊中的一個影。

但也只是一個影——發生撞擊的絕不止有這兩個世界。

鄧肯能覺到，隨著自己對這些真相的“理解”，有什麼變化正在發生，這些變化發生在自己上。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眼前的萬事萬都化作了混沌虛無的……彩，他在那彩深看到了世界的本質，看到它們皆是搖搖墜的星，每一簇微都由象的信息描述構；

他又看到萬都于緩慢坍塌的臨界點，互相矛盾的本質讓它們在信息深持續著崩潰與重組，他似乎理解了整個世界的真實一面，并且幾乎找到了所有矛盾與失衡的“唯一解”……

但那只有一瞬間。

他似乎還缺什麼東西，缺一個最重要的“參數”。

鄧肯的理智重新返回了現實，他眨了眨眼睛，覺腦海中仿佛有無數的聲音正在轟鳴，隨后那些轟鳴逐漸遠去，他也漸漸恢復了思考。

自己已經理解了大湮滅的本質，理解了如今的深海時代是因何形……但那個缺失的“關鍵參數”又是什麼？自己已經理解了世界的真相，那還有什麼是自己仍不理解的？

鄧肯腦海中仍然殘留著剛才看到世界真實一面時的強烈印象，并不由自主地思考著這些象難解的問題，但很快，他便強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思考，并注意到了克蕾西婭投來的擔憂目。

現在不是繼續思考那些問題的時候。

“沒什麼，只是突然理解了一些事。”他擺了擺手，隨后轉過頭，將目放在船舷之外。

失鄉號正航行在那道由虛假構的幕表面，熊熊燃燒的靈烈焰正在這層幕上快速蔓延，侵蝕、熔穿著這層看似強大的屏障，力量的相互沖擊則在遠方掀起了一道道由和烈焰構的風暴。

但看上去要徹底熔穿這層“壁”還需要一些時間。

除非……這層屏障本突然出現一個“弱點”……

在幕與火海之下，在那片被黃沙覆蓋的無名世界上，一道沙漠風暴再次型，風暴深，巨大的閃再一次發開來。

橫掃整片沙漠的狂風再次散去了，在無序而混的氣流中，風暴形的帷幕四分五裂，沙塵紛紛揚揚地散落在地。

而在逐漸稀薄下來的塵霧中，一芒愈發暗淡的“日”正漸漸浮現出來，它漂浮在四溢橫流的巖漿湖上，表面眼可見的明滅不定，漲不止。

微風揚起，灰燼聚攏，漸漸重塑。

“你到底是什麼？！？！”

混的震嘶吼終于再次響起，人類無法理解的語言混雜在那可怖的噪聲中，虛假的日冕外殼下，太子嗣的無數眼球劇烈震著，死死盯著正在從灰燼中走出來的那個影。

它的嘶吼中終于出現了如人一般的……緒，那是憤怒。

凡娜慢慢將巨劍抬起，目平靜地注視著前方那墜落在大地上的“太”，慢慢開口：“終究只是古神的衍生，也沒那麼強。”

太子嗣卻沒有理會，而是繼續重復著：“你到底是什麼？！”

凡娜終于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

最后一縷灰燼正在靈烈焰的牽引下逐漸返回到，能覺到自己的知正在從麻痹中恢復，正在重新出現并開始流，一顆心臟——像人類一樣的心臟，已經在自己膛中恢復跳。

甚至能覺到那顆心臟重塑的過程。

“一堆灰燼而已。”一邊向前邁出腳步一邊輕聲說道。

“灰燼？不……你本不是什麼灰燼！”太子嗣嘶啞低沉的震從遠方傳來，“亞空間……你有亞空間的氣息，你是泄到現實世界的亞空間影——你到底是什麼？！”

凡娜突然停了下來。

一縷錯愕浮現在眼中，接著便是思考，而后，似乎約約明白了什麼，在若有所思中開口：“你說，我是一道亞空間影？”

太子嗣并沒有回答的疑問，而只是發出了一種令人不安的、低沉混的噪聲，火焰與芒則再次聚攏起來，修復、重塑著它表面的那層“日冕”。

凡娜卻不在意，并沒有期待從這之口中得到全部答案，或者說，自己已經得到答案了。

是的，從定義上，才是一道亞空間影——是亞空間的力量將十多年前的那堆灰燼重塑為了“凡娜”，而在那重塑的過程中，本質上就已經是個亞空間造了。

因此，“從亞空間返回的存在”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原來船長是另一種存在……”

凡娜輕聲自言自語著，隨后仿佛覺到了什麼，抬起頭靜靜注視著遠方大地上的那“太”。

太子嗣察覺到了的注視，更從這注視中覺到了某種令人不安的含義，它的表面漲蠕著，開始發出一種低沉的震，仿佛是在威脅，又仿佛是在警告。

凡娜卻笑了起來，毫沒有在意周圍重新涌起來的熱浪，以及太子嗣上正逐漸匯聚的致命“”。

“你也是會恐懼的。”輕輕舒了口氣，帶著笑容說道。

而后，天空被點燃了。

一道如海洋般起伏，如風暴般翻涌沸騰的火海驟然顯現出來，并幾乎眨眼間覆蓋了三分之一的天空，火焰短暫驅散了兩個世界之間的云層與迷霧，并開始漸漸向著下方的大地凹陷、下沉。

一個龐大的影子從那火海中心浮現了出來，并仿佛要擊穿天空一般漸漸碾下來，而在那龐大影子不斷進的同時，火海邊緣短暫浮現出了一層層的淡金“”，仿佛是要重塑屏障，阻擋這次“侵”，但下一秒，那些便又如玻璃般破碎——伴隨著虛幻的破裂聲，裹挾著烈焰的巨船終于從天而降。

太子嗣發出一連串混的嘶吼，它驚愕地發現自己心構筑起來的屏障不知何時竟已經被一外力熔穿，甚至連屏障上的火焰也已經不再聽從自己的命令，而后，它便被那艘從天而降的巨船吸引了“目”。

由火焰和芒鑄的“外殼”張開了，堆積在外殼的腕在中不由自主地向外延、舒展，一顆顆不似人類的眼球轉向了失鄉號的艦影，它們注視著那團火，注視著那團火中的一個影。

真理已至。

有一個聲音從天空傳來：“你看到我了。”

于是，太子嗣外殼上的火焰便驟然染上了一層幽綠——幽綠的火如同活一般，開始在這古神衍生的全蔓延，并眨眼間將它從到外地點燃、轉化。

可它并沒有被瞬間燒灰燼——在靈烈焰的迅猛燃燒中，它竟掙扎著從大地上漂浮起來，隨后猛然沖向了天空。

幾乎在同一時間，失鄉號的船頭迸出了一道明亮的焰流。

那是一道金黃的弧形烈焰——焰流就如噴發一般從幽靈船的船頭沖向天空，毫不猶豫地撲向了正如同一顆倒飛的流星般拖拽著長長焰尾的太子嗣，并眨眼間將其擊穿。

然而那顆“火球”仍未死去，它只是短暫停頓了一下，便又掙扎著繼續向天空飛去。

它幾乎就要逃離這個世界了。

但就在那顆火球即將在天空的邊界化作一道虛影的瞬間，一個龐大的幻影突然出現在了它逃離的路徑上。

那是一只漆黑的公山羊。

祂如山一樣巨大，仿佛一片烏云般漂浮在天邊，祂的雙角間跳躍著虛幻的雷霆，雙眼中卻倒映著一片幽綠的火，祂的軀從那片在天空流淌的靈火海中匯聚型，并呈現出混沌不定的姿態——祂向失鄉號的方向微微低下頭，在無聲的致意之后，便將目轉向了那團正在嘗試逃離這個地方的火球。

公山羊在云端后退了幾步，隨后低下頭，猛然加速——火海在祂后匯聚，又在其腳下蔓延為一條道路，祂開始沿著這條烈焰之徑奔跑，仿佛一道從云端墜落的漆黑流星，眨眼間便加速到了眼無法捕捉的程度，隨后猛烈撞擊在那顆不斷加速升空的火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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