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駭人的骸骨蜘蛛發出一聲低吼，隨后他邊的空間仿佛發生了短暫的扭曲——那些幾乎已經將他點燃的靈烈焰再次被短暫退，而接著，他便高高躍起，以一種仿佛要同歸于盡般的姿態，猛然撲向了主宰著這片火海的鄧肯。

“殉道的時候到了！！”

這畸形駭人的怪狂熱地喊著，以驚人的威能屏退了所有蔓延向空中的火焰，他如一道漆黑的流星，悍勇無畏地砸向那道令世人恐懼的“亞空間影”！

鄧肯向這怪張開了手掌，一度被退的靈之火在空中合攏，迎在對方砸落的方向上，似乎下一秒就會將那骸骨蜘蛛完全籠罩。

但圣徒在半空中突然拐了個彎。

以一種近乎不可思議的角度，這怪猛地下墜——在一聲震耳聾的轟鳴中，他直接砸穿了大廳的地板，砸出一個驚人的大，他筆直地落其中，瘋狂地挖掘著下方的層層甲板，眨眼間便消失在鄧肯和麗的視線里。

鄧肯：“……？”

麗：“……？”

事發生的太快，別說麗的木頭腦袋，就是鄧肯都沒反應過來。

畢竟殉道的人他見過，狂熱的邪教徒他也見過，但這種殉到一半突然不殉了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在這個真的存在諸神的世界上，竟有圣徒級別的狂信者會放“主”的鴿子？

麗困地扭頭看了鄧肯一眼，又扭頭看向大廳中央那個邊緣仍然在冒著幽幽烈焰的大，終于冒出一句：“它是不是逃跑了啊？”

逃跑？在這茫茫無垠海上，在一艘已經被靈火完全侵蝕焚燒的船上，那個“圣徒”能跑到哪去？

鄧肯皺了下眉，挖掘甲板和墻壁以及撞斷某些支撐結構的巨響仍然在不斷從下方傳來——突然間，他明白了。

“不對，那家伙不是逃跑——他要摧毀這艘船！”

……

挖掘，挖掘，不斷向下挖掘，機械艙的位置就在前方。

越快越好，越快越好，在那個幽靈船長反應過來之前，在那熊熊燃燒的靈烈焰追上自己之前。

船底就要到了，在最后幾層地板和墻壁之后，在穿過管道區域之后……那里堆放著之前自己派人送過去的硝化甘油。

只要在蒸汽核心引硝化甘油，反應釜失控之后產生的連鎖反應足以摧毀整艘船，到時候……“圣地”就安全了。

巨大而駭人的骸骨蜘蛛在這艘龐大的船只里飛快地挖掘著，依照著記憶，他剖開了沿途的鋼板，管道，所有的隔斷——這艘耗重金打造，一度被教團視作驕傲象征的船正在他的挖掘中被迅速破壞著，變一堆不可修復的廢銅爛鐵。

但“圣徒”沒有毫遲疑——他仍在加速，在以更快的速度從這鋼鐵巨的肚子里剖開一條通道。

在對命運的窺探中，他早已窺見了自己的死亡，所有人的死亡。

那些弱小的教眾會在哀嚎中死去，他們的會在火焰中燃燒，他自己也無法幸存下來，因為霾早已完全籠罩所有可能的方向——在影邊緣的時候，調轉航向或許有用，但如果整艘船已經深陷無邊黑暗，選擇別的方向也就沒有意義了。

和那個幽靈船長對抗是不明智的，在最清晰的命運窺探中，“圣徒”已經看到了自己迅速而毫無意義的敗亡。

既然結局注定，倒不如做些更大膽的事。

至，不能讓這艘船落在那個“船長”手上，不能讓人知道“圣地”的——否則的話，自己的罪就不可原諒了。

最后一道墻壁在眼前轟然倒塌。

安置著蒸汽核心的深層船艙終于出現在視野中。

骸骨蜘蛛幾乎是跌跌撞撞地闖進了這個地方，落在一個被諸多管道、閥門和控制平臺環繞著的平臺上。

他抬起自己軀邊緣的諸多眼柄，環視艙室各。

如預料中的那樣，這里早已沒有活著的教眾——只有幾尸倒在不遠的空地上，而在那些控制臺和閥門附近，則可以看到一些被“印”在機械裝置表面的、形似人類的扭曲影。

“圣徒”并沒有為那些死去的同胞“哀悼”。

他已經找到了要找的東西——炸就堆放在平臺盡頭。

第六百五十九章 回家的船

機械艙段最深的力區域，所有曾經值守此的船員和教徒皆已死去，但那龐大的蒸汽核心機組仍在無人控制的況下持續運行。

反應釜在傳來低沉的震，環繞著反應釜的管道和閥門在自平衡系統的控制下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嘶嘶聲，用于檢測沸金狀態的警示燈平穩地閃爍著，顯示出蒸汽核心的力正在高位運行。

而在距離蒸汽核心十幾米遠的一鋼鐵平臺盡頭，一巨大的銅柱正佇立在屋頂和地板中間，銅柱的部分外殼鏤空，可看到有復雜的齒和連桿結構正在其部不斷運行，機械快速運轉發出的咔咔聲連綿浪，一條條紙帶被吸銅柱邊緣的開口，又從另一個開口中吐出，被傳送到其他的轉存設備或打孔分析中。

這臺昂貴的差分機正在自計算一些與后續航行計劃有關的參數，并將這些數據提供給機械艙，它的一部分輸輸出數據直接來自上層的導航站——這一切都決不能落那亞空間影手中。

命運中的龐大霾正在匯聚，一種比死亡還要可怕的預兆降臨了——那個幽靈船長已經反應過來，他的怒火正在降臨此。

龐大的骸骨蜘蛛不再遲疑，他揮起長長的節肢，飛快地爬到了那銅柱前，隨后毫不猶豫地將一骨刺刺差分機的核心力軸。

漆黑的骨刺表面彌漫著腐蝕的力場，被厚重銅殼和鋼質裝甲嚴保護起來的力軸防護罩就如薄紙般被輕易穿，部那正在不斷旋轉的鋼鐵軸承瞬間發出一連串刺耳的噪聲，接著，與主軸相連的一系列齒與連桿發生了災難的崩潰，并將后續的打孔機和轉存下來的紙帶全部卷其中——

差分機和后續打孔分析的力皆來自同一主軸，一次力崩潰就足以摧毀整個系統，這是一個刻意為之的“安全缺陷”，其目的就是為了一旦發生急況，可以在最短時間銷毀這艘船近期的航行記錄，以及徹底破壞掉它的控制中樞。

但這還不夠，僅僅摧毀差分機是擋不住那個幽靈船長的。

只要這艘船還能航行，它就仍有可能帶著那個船長前往“圣地”。

“圣徒”要做的，是解除蒸汽核心的安全限制。

正于反應狀態的蒸汽核心是堅不可摧的，厚重的防護外殼會把它的沸金、反應介質和外界隔離開來，哪怕是硝化甘油炸藥，也不一定能炸毀那層球——必須先讓蒸汽核心急停機才行。

現在，停機條件滿足了。

伴隨著差分機力軸崩潰時傳來的轟鳴和齒組發出的一連串刺耳噪聲，所有依靠齒、皮帶和連桿連接起來的機械裝置都開始連鎖崩壞，蒸汽核心輸出的氣流幾乎眨眼間便突破了安全閥的臨界點，致命的高溫高蒸汽開始在機械艙四溢彌漫，超氣流沖破了蒸汽核心的安全銷，在吱吱嘎嘎的噪聲中，反應釜的球形外殼開始下降。

沸金已經隨著外殼的下降而離爐芯，但炙熱的“火團”仍在反應釜深熊熊燃燒，可怖的熱量伴隨著氣流沖向控制平臺——那是足以將一個活人瞬間蒸的熱浪。

但這對“圣徒”而言只是一微風。

他迎著這“微風”揚起了自己的骸骨節肢，飛快地抱起了附近堆放的幾桶硝化甘油炸藥，毫不猶豫地沖向那個正在散發出致命熱量、部火焰升騰的反應容。

殉道的時候到了，殉道的時候到了……炸毀這里的一切，圣主的事業不能被那個從亞空間返回的惡靈打擾……

反應釜中火焰升騰，失控的烈焰正在臨界狀態搖搖墜，一桶硝化甘油足以在這個臨界點上“推一把”，讓整艘船炸碎片。

圣徒高高舉起了炸。

幾乎是同一時間，反應釜中的火焰也驟然染上了一層幽綠的火。

一張恐怖的面孔出現在反應釜中，在那道正迅速失控的火焰風暴中，鄧肯的上半逐漸從蒸汽核心的焰流中鉆了出來，他俯下子，與正在高舉硝化甘油桶的骸骨蜘蛛在極近距離對視，聲音如同雷聲轟鳴：“你認為這有用？”

“去死吧！幽靈！”

骸骨蜘蛛發出一聲怒吼，隨后猛然將硝化甘油炸藥擲向反應釜。

猛烈的炸發生了——在電石火的一瞬間，整個反應容便被卷失控且恐怖至極的大炸中，鄧肯還沒來得及完全凝聚起來的火焰化在炸中閃爍了一下，隨后周圍那些尚未被靈火侵蝕的烈焰便化作炸中的沖擊波，將整個艙段的一切卷其中。

蒸汽核心炸了，沸金在臨界力中引發了連鎖反應，在可怖的轟鳴與肆意沸騰的熱浪中，整艘船開始以機械艙為核心撕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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