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人類……我們此刻站在萬的終點。”

在那轟鳴中，在那無數的片段中，有一個聲音如此說道。

周銘瞬間瞪大了眼睛。

“……我們幾乎已理解了所有的奧……

“……星辰運行的規律……時間與空間，信息的漲落……

“直到我們發現時間的盡頭是毀滅……一個超出我們認知模型的事件……發生在我們的宇宙之外……

“沿時間正向移已無意義……在有限的模型中……解除該事件的幾率為零……我們決定將#＊#％￥@逆向送至……

“我們……命名……‘逆奇點’……在我們的計算中……該事件發生之后，所有時間軸中唯一可完整存留的片段長度為0.002秒……

“你是周銘，你……舊歷時間2022－07－10－07－10－00－000……至2022－07－10－07－10－00－002結束……

“現在是41765－12c－32－15b，萬在我們眼前終結了。

“祝你好運。

“祝它們好運。

“祝我們……”

“轟——”

周銘覺自己仿佛從一次永恒的下墜中驟然停止，從某個被凝滯的瞬間中突然掙出來，無數疊加在一起的轟鳴化作了頭腦中一個遠去的、模糊的印象，他屬于“人”的理部分剎那間回歸，而在這短暫的、脆弱的理中，他猛然向后退去。

但那些璀璨的星不知何時已經消散。

從巨人獨眼中滿溢出來的星不見了蹤影，眼球表面的倒影也已經消失不見——不只是“鄧肯”、“周銘”、“星巨人”的倒影消失，一并消失的，還有那些曾經佇立在黑暗中的、象征著遠古諸王的影們。

在這只眼睛中凝聚了一百個世紀的“影子”們，仿佛在剛才那瞬間的轟鳴中被什麼東西“洗”掉了，只余下一片朦朦朧朧代表著死亡的渾濁覆蓋在眼球上，其中再無可以分辨出的信息。

顯然，這眼球只是某種“信息的載”，而現在伴隨著一次強烈的信息釋放與沖刷，它表面所凝聚的一切都已經被清除干凈了。

周圍安靜下來，再無噪聲和轟鳴聲響，亞空間仿佛又恢復了永恒的凝滯，失鄉號殘破的甲板上萬籟俱靜。

然而剛才那瞬間轟鳴中蜂擁而出的破碎“片段”卻仍舊在周銘的意識中盤旋著，就像一場連續不斷的颶風，一次次呼嘯著從他的理智和思維中穿過——這場“颶風”過了很久才漸漸平息下來，化作深刻的印象與記憶，永久留存在了他的腦海里。

周銘向后退了幾步，抬起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他著氣，劇烈跳的心臟漸漸平復。

思考的能力回到了他上。

周銘在亞空間的混沌昏暗中長久地佇立著，任由這里毫無意義的時間緩緩流逝，他在這份永恒的沉寂中思考，持續不斷地思考，直到過了不知多久，他的影才再度有了作。

他抬起頭，看向遠方的黑暗。

無邊無際的亞空間吞噬了他的目。

在那無邊的黑暗中，應該還藏著無數的——但他已經累了。

那一聲“轟鳴”幾乎耗盡了他的力，他已經沒有余力再駕馭著這艘幽靈船去挑戰那片無盡的黑暗。

“……該回去了。”

周銘輕聲咕噥道，同時邁開腳步，慢慢來到了船長室的門前——他還記得從亞空間返回現實世界的方法，只要從這里推開“失鄉者之門”，進另一片黑暗的空間，然后從黑暗空間再次開門，就可以返回現實維度。

在將手放在“失鄉者之門”的把手上時，他停了下來，隨后回頭看了一眼后的無邊混沌。

他知道，自己遲早還會回來的。

沒有再遲疑，他迅速且順利地完了“兩次開門”的返回作。

當悉的海浪聲再傳耳中，味咸而清涼的夜風吹過臉頰，鄧肯覺自己的心終于再次安定下來——他返回了悉的現實世界。

抬起頭，世界之創清冷的輝正從高空灑向大海，從遠海域蔓延過來的微弱金則與那清輝織在天空，勾勒著輕風港附近獨有的、詭異卻又迷人的夜景。

輕微的嘎吱聲混雜在附近的海浪聲中，中間還夾雜著桅桿上纜繩自調整時發出的聲響。

在亞空間中所經歷的一切，就仿佛一場怪陸離的夢境。

鄧肯搖了搖頭，他知道那當然不是夢境——那是至關重要的報，甚至是指向自本質的“真相”。

但他只能暫且將這紛紛擾擾的思緒放到腦后——因為關鍵信息缺失的太多太多了，現在的胡思想并不能得到什麼結論。

門的另一邊傳來了船長室里的聲音，是他悉的“大副”。

“……北方海域的風土人講完了，我給你講講中部海域的，我可是個經驗富的海員，中部海域的城邦……”

一微笑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臉上，鄧肯覺自己心中再次放松了一點，隨后他深深呼了口氣，打開船長室的大門。

航海桌的邊緣，正在喋喋不休跟另一個腦袋“聊天”的山羊頭立刻便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船長。

“鄧肯·艾布諾馬爾。”鄧肯在這家伙開口發問之前便隨口說道。

山羊頭怔了一下，語氣變得愉快：“啊！船長回來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船長與人偶

返回悉的現實世界，返回悉的失鄉號，聽到山羊頭這悉的叨叨——鄧肯覺自己的心中再次一點點踏實下來，而在亞空間中那一聲“轟鳴”帶給他的疲憊與紛繁思緒也隨之平靜了不。

他輕輕呼了口氣，邁步走向航海桌的方向，山羊頭則似乎沒有注意到船長剛才臉上的些許疲憊——它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里顯然盡地暢所言了一番，這時候顯得興致頗為高昂，還跟鄧肯炫耀起來：“船長！您忠誠的以下省略取得了極大的果，我和這個腦袋聊得很好，剛才我們從無垠海上的食聊到了詩詞歌賦，又從詩詞歌賦……”

鄧肯低頭看了這聒噪的大副一眼：“那它回應你了嗎？”

山羊頭一愣，有點底氣不足：“那倒是……暫時還沒有……”

但接著它便再次自信十足起來：“不過我覺得自己已經快功了，如此推心置腹的流，想必可以讓石頭也開口，我覺得這個腦袋很快就要被我誠摯的言語打，說不定過會它就要跟您打招……”

“省省吧，”鄧肯終于無奈地打斷了山羊頭的叨叨，“這個腦袋不會回應你的——它有一大半在亞空間待著呢。”

山羊頭發出了“嘎嘣”一聲，仿佛是一串話突然憋在嚨里發出的“剎車聲”，它呆滯了兩秒鐘，終于反應過來：“您說的是亞空間？”

“你沒注意到嗎？”鄧肯抬手指了指船長室的大門，“我在臥室休息，卻從船長室推門回來——在你跟你的另一個腦袋‘推心置腹’的時候，我已經在亞空間里探索一番回來了。”

山羊頭的腦袋晃了晃，開始震。

“別震了，如你所見，沒出什麼事，”鄧肯隨口說著，在航海桌旁坐下，同時目落在了另一個黑漆漆的“山羊頭”上，“夢境之顱之所以不回應你，是因為它的本位于亞空間中，我在那里和它進行了……有限的流。據我觀察，它確實如我此前預料的那樣，并沒有像你一樣完整的心智和記憶。”

山羊頭終于反應過來，它萬沒想到船長只是回房間“小憩”一會的功夫竟然就又去了亞空間一趟，而船長從“那邊”帶回來的消息更是如此出人意料，它轉著脖子，看著桌子上的另一個腦袋，過了半天才冒出一句：“那……它都和您說什麼了？”

剛說完它就好像有點后悔，趕追了一句：“啊，如果是不太安全的‘知識’那就算了，我的好奇心也沒那麼……”

“它知道一些跟‘鄧肯·艾布諾馬爾’有關的事，就像你知道的一樣多，在一定程度上，你們應該有著共同的‘初始記憶’，但這部分不適合在這艘船上討論，我們彼此有默契就行，”鄧肯擺了擺手，一臉淡然地說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事。”

山羊頭瞬間閉上了。

它當然知道船長在說什麼。

但這個話題決不能在失鄉號上提起——這艘船會被“真相”擊沉，失去了“鄧肯船長”這個錨點，它會再次墜落到亞空間中。

這是在一段時間的相之后，在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多次暗示與配合之后，它和船長之間建立起來的“默契”。

船長室中一時間陷了安靜，鄧肯坐在椅子上休息，慢慢恢復著神，夢境之顱仍舊安安靜靜地待在桌子上，那空的眼睛沒有向任何目標，山羊頭則似乎陷了思考，也不知道這位“大副”都想了些什麼，過了很長時間，它才突然抬頭：“除此之外，您還……”

“‘蒼白巨人之王’，那本《之書》里提到的第一次長夜時的造主，祂的尸與第一次長夜中的創世殘骸融合在一起……但更多的，就不能說了，那可能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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