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蘭·艾爾終于可以躺幾天了，”克蕾西婭則在聽到泰德帶來的消息之后隨口說道，“我甚至覺得這是個好事。”

“對我可不是，我為此賠了三索拉，”泰德·里爾語氣中帶著憾，“我和學院里的幾位同事打賭塔蘭下一次上哪個地方先出病，輸得很慘……順便一提，我賭的是痔瘡。”

克蕾西婭表有些微妙：“你們是真無聊……”

泰德·里爾聳聳肩：“但我之前幾次都猜的很準。”

坐在沙發上的莫里斯這時候站起了，向“真理守人”打著招呼：“泰德，你恢復了？”

“只是些許腸胃不調——對我造的影響尚不及那幫小崽子一夜間趕出來的論文，”泰德·里爾擺了擺手，接著目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莫里斯上，他疑又有些錯愕地看了后者好幾秒鐘，才終于帶著微妙的表開口，“之前倉促見面沒來得及觀察，莫里斯，你的……”

他突然停了下來，片刻猶豫之后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輕呼了口氣。

“沒什麼，看上去神的。”

“是嗎？我也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好——我的兒是神醫師，也認為我的心態很健康。”莫里斯笑了起來，單片眼鏡后面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笑容中帶著溫和儒雅的溫度。

唯有靈天賦極高的圣徒與學者，才能從他的笑容、眼神與嗓音中知到那極難察覺的、早已偏離了人類理智的狂與噪聲。

泰德·里爾的目離開了莫里斯，落在鄧肯上。

很多很多年前，他與這位歷史上最偉大的探險家曾是朋友。

對于一個靈而言，跟人類建立起友是一件需要非常慎重且必須做足心理建設的事。

但當年的泰德·里爾怎麼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的心理建設完全走錯了方向——他該擔心的不是跟短命的人類道別，而是要跟一個永生的亞空間影重逢。

幸好，人的輝仍然在這道影中閃耀——雖然那輝中充斥著許多他不敢窺探的真理，回著許多他不敢去聽的噪聲。

“我剛才正和莫里斯討論到四神教會的事，”鄧肯主開口說道，“我知道將有一次集會，卻沒想到正式消息來得這麼快。”

泰德·里爾沉默了一下，從懷中出一份被致火漆印封裝好的信函放在茶幾上，推向鄧肯。

“我也不確定你在不在意‘邀請函’這麼個東西，反正學院方舟讓我把這個給你，”他說道，“這上面已經有了四神教皇的簽名，你可以把這當是四神教會對失鄉艦隊第一次方的、正式的示好。”

鄧肯的目落在那份封裝的信函上，手將它打開，從中取出了那份特殊的“邀請函”。

質的卡紙上，用漂亮的手寫寫明了四神教會將進行一次“特殊閉門會議”的事項，以及對“失鄉艦隊之主”、“大探險家鄧肯船長”的邀請，容本并沒什麼特殊，唯有邀請函末尾那四個閃閃發亮的簽名強烈地吸引著鄧肯的目。

它們就如黑暗中燃燒的電弧一般刺目——

拉赫姆，塔瑞金，葛莫娜，托克。

鄧肯平靜地看著這些名字，竟然覺得一點都不意外。

“這上面說會議會在明天舉行——這麼快？”他收起邀請函，同時隨口說了一句。

“是的，至從盧恩冕下的態度看，這場集會越早越好，”泰德·里爾點了點頭，“在明天正午之前，四神教會的艦隊就會陸續抵達輕風港附近，所有的巡禮方舟都會出現——那將是一場盛事。”

鄧肯聞言一怔，旁邊的莫里斯則下意識驚呼了一聲：“啊？你的意思是，集會將在現實世界舉行，四位教皇要聚集在這里？”

“是的，我一開始也以為這將是一場通過靈能共鳴舉行的‘會議’，就像以往教皇和圣徒們舉行的集會那樣，卻沒想到會議要在現實世界舉行，更沒想到……就在明天。”

“對于一場如此重要的‘閉門會議’而言，這幾乎相當于沒有籌備過程，而且巡禮方舟的航行本也是需要時間的……”鄧肯則若有所思，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所以，最合理的答案是四座巡禮方舟早在今天之前就已經陸續調到南部邊境附近——甚至在輕風港事件之前，四神教會可能就已經有一個集會計劃，而輕風港的況只是一個意外的契機，讓他們順勢把集會安排到了這里，安排到了明天？”

“看來應該是這樣。”

“……最近是出了什麼事嗎？是不是跟最近一段時間教會在邊境海域頻繁的活，以及那些被集結到‘永恒帷幕’附近的艦隊有關？”

“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況，但幕我并不清楚。”

鄧肯有些意外：“就連你這個真理守人都不清楚這些事？”

“我確實不知道，”泰德·里爾搖了搖頭，“真理守人和審判、守門人、護火者一樣，雖然份上是城邦的最高教會代表，但我們所掌握的也僅僅是城邦的事務，而四座巡禮方舟實際上又是獨立于整個教會系在運行，四位教皇直接指揮著那些方舟，所有‘’都會被封鎖在方舟艦隊部，不會與城邦以及城邦之間的教會運轉產生互，尤其是……那些比較危險的。”

他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鄧肯的眼睛。

“這是必要的安全手段。”

第六百七十三章 它們在“流”

對于剛剛從一場噩夢中平安蘇醒的輕風港而言，四座巡禮方舟的集造訪就仿佛另一場離奇卻又古怪的夢——事發生的過于突然，甚至連真理學院的學者們和執政似乎都直到方舟快要抵達的時候才收到消息，以至于直到深海教會的風暴大教堂出現在海平面上，輕風港的市民們都還有一種不真實。

四神的教堂艦是真的來了。

除開自從“無名者之夢”事件之后就一直停靠在輕風港旁邊的“學院方舟”之外，最先抵達的是風暴神葛莫娜的圣殿——風暴大教堂在這一天的清晨抵達，當異象001輝煌的刺破天幕，這座龐大的巡禮圣殿便從一片凝聚的霧中浮現在海平面上，它和它的護航編隊從城邦西部靠近，并在晨鐘敲響第三次的時候停靠在了海岸線上。

在這之后抵達的是傳火者的教堂艦，“傳火者圣殿”伴隨著異象001逐漸升騰的輝浮現在大海上，仿若烈日之落塵世，它從一道如同火焰般的幻象中駛出，并停靠在風暴大教堂和學院方舟之間。

死神托克的教堂艦則在最后抵達，“死亡圣堂”伴隨著莊嚴肅穆的鐘聲從一片黑暗的濃霧中現，它龐大的影在霧中滋長壯大，宛若一座巨大的墓地從死者國度進人間，它與它的兩艘護航姊妹艦——“瞑目”號和“死不瞑目”號——停靠在了風暴大教堂旁邊。

四座龐大如同小型城邦的教堂方舟就這樣幾乎“包圍”了輕風港，如果不是提前將一部分護航艦留在了附近的海面上，它們的護航艦隊甚至差不多能滿輕風港所有的海岸線——如果這時有一雙從空中俯瞰且近視加散的眼睛，恐怕甚至會把輕風港和旁邊的巡禮方舟混淆在一起，將它們看是一座巨大的、連續的十字形島嶼。

城邦市政廳在早晨發布了港口封鎖和近海航的臨時命令，真理學院則公布了四大教會將在輕風港臨時舉行一次“特殊閉門會議”的消息。

而后，便有看熱鬧的市民聚集到了各港口附近，爭相占據有利位置，想要一睹教堂艦的雄偉面貌——畢竟教堂方舟在大部分時間都游弋在無垠海上的航路中，尋常人本難得一見，而這次它們不但在城邦面，甚至四座方舟一同出現，這種景象哪怕是壽命悠長的靈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見到幾次。

西部海岸附近的城邦學院，最高的一座塔樓上，鄧肯正站在臺上眺著海岸線的方向。

反正也無事可做，他就在這里看著各個教會的教堂艦逐一面——這景象還壯觀。

“你們這些教堂方舟還真是各個懷絕技。”他隨口嘆。

“要讓如此龐大的‘艦船’在海上迅速移，僅僅依靠蒸汽機關的力量可不太夠，”泰德·里爾跟鄧肯一起站在高塔的臺上吹風，聞言開口解釋，“每座教堂方舟都既是艦船，又是‘超凡品’——那些巨大的教堂和學院可不只是裝飾，它們將諸神的力量引現實維度，令方舟本呈現出各種匪夷所思的特，比如在風暴中疾行，在迷霧與火焰中穿梭，或在塵世目中形，令海上的風暴平復……”

鄧肯有點好奇地轉過頭：“那真理學院的學院艦是依靠哪種‘奇跡’來實現快速航行的？”

“……卓越的工程技藝，造二百六十座引擎組，力大磚飛。”

鄧肯：“……？”

“令機械運轉，令理論實現，令悖論生效，這本便是拉赫姆‘奇跡’的一環，”泰德·里爾顯然看出了鄧肯臉上的微妙表，不由得笑了起來，“同樣的引擎組放在其他教堂艦上可啟不起來，不當場炸就已經是他們工藝卓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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