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隆隆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聽上去像是隔著厚厚帷幕的雷鳴，有一個人走了過來，是個頭發花白的健壯老人，他似乎在說話，一張一合，發出人類無法聽懂的聲音。

“醒醒，醒醒，”勞倫斯出手，拍打著那個陌生靈的臉，試圖讓這個不知為何在海上漂流的倒霉蛋清醒過來，“你什麼名字？”

一道朦朦朧朧的影浮現在他側，瑪莎在影中提醒著：“小心，勞倫斯，這個人出現的很可疑——他可是從太熄滅之后的大海中漂流過來的，還說不定到底是個什麼……”

“別擔心，瑪莎，反正哪怕是個從亞空間里飄出來的東西也不比咱們邪門多，”勞倫斯隨口說道，但他還是謹慎了一些，將一只手按在腰間的手槍上，縷縷微弱的幽綠火焰在彈巢中跳躍著，“剛才這人從黑暗邊緣出現的時候你看清楚了嗎？他是怎麼冒出來的？”

“沒有任何預兆，”瑪莎的影謹慎觀察著那個雖然睜著眼睛，但完全不像已經清醒過來的可疑靈，同時低聲回答道，“從太熄滅的一刻，我就一直在靈界關注著周圍的況，他是突然冒出來的……黑暗中憑空浮現出了這麼個家伙。”

“這況我還是頭一次遇到……”

勞倫斯嘀嘀咕咕著，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船舷之外，看向白橡木號周圍起伏不休的碎浪——一小片海水被白橡木號散發出來的燈照亮，仿佛仍然維持著太熄滅之前大海正常的模樣，但在那有限的海域之外，便是一道無形的邊界，邊界之外的無垠海黑暗詭異，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只剩下一片虛無。

而這個可疑的靈，就是從那道無形邊界突然冒出來的。

就在這時，倚靠在絞盤旁邊的“漂流者”突然了一下眼球。

勞倫斯猛然回過頭，目死死地盯著對方。

靈張了張，傳勞倫斯耳中的卻是一連串人類無法理解，甚至無法發出的嘶啞噪聲：“@##￥％……？”

勞倫斯：“……？！”

在聽到這一連串噪聲的瞬間，警兆驟然升起，在無垠海上飄大半輩子積累下來的經驗瞬間讓這位老船長后退了兩步，同時以眼幾乎無法看清的速度拔出了左手槍，而幾乎在同一時間，周圍負責警戒的水手們也立刻反應過來，各式各樣的武齊刷刷地指向了“漂流者”，連好不容易再次從雜堆中爬出來的“水手”也不知道從哪了一把彎刀，比比劃劃地在旁邊揮舞著。

甲板上的“漂流者”睜大了眼睛，似乎瞬間有點混，他一邊張開手示意自己沒有武，一邊再次開口發出那種嘶啞的、仿佛可以攪碎普通人心智的刺耳噪聲：“％＊＊％￥！！”

然后，他猛然停了下來。

泰德·里爾終于意識到，自己發出的并不是“人類”的語言——那甚至不是語言。

那是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震，一種毫無意義的聲響。

那是亞空間的回聲。

他瞬間反應過來，而下一秒，他便注意到自己眼前的世界正在歪曲——那些聚攏在自己周圍的、看上去像是普通無辜海員的人上驟然浮起了漲不定的影，那位頭發花白的老船長后浮現出了無數充滿惡意的眼球，附近的甲板在逐漸化，呈現出淤泥般的質，一道無形的帷幕正緩緩張開，亞空間的侵蝕轉瞬即……

然而就在泰德·里爾準備獻祭自以終止亞空間裂隙繼續開啟的瞬間，一道幽綠的火焰突然映他眼中。

勞倫斯上浮現出了幽幽的靈烈焰，接著，那宛若活的火焰便跳躍著擴散開來，在附近的每一個水手上升騰、燃燒，令他們化作幽靈般的形態，又燒向周圍的甲板，燒向纜繩，艦橋，煙囪……

那揮舞著彎刀在旁邊湊熱鬧的干尸在靈火升騰的瞬間發出一聲尖，仿佛被燙到一般連蹦帶跳地躲到了一旁，但很快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了回來，還用彎刀小心翼翼地了一下附近甲板上的火苗，在刀尖上點燃一點火種，把它舉在頭頂，假裝自己也是燃燒火焰的一員。

亞空間的大門沒來得及開啟便被徹底放逐了，泰德·里爾覺自己所有的噪聲和影都被那無形的火焰炙烤、驅散——火焰隔絕了亞空間對他的最后一糾纏，現實世界的仿佛從未像現在這樣清晰、穩定。

他錯愕地抬起頭，看著那個渾燃燒著幽綠火焰的老船長，覺得有點發懵。

這火怎麼看著這麼眼？

“剛才那是什麼玩意兒？”勞倫斯也有點發懵，他一邊嘀咕一邊繼續警惕地看著對面那個雖然可疑，但又不像是邪教徒或污穢邪魔的“靈”，有點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是某種咒語？”

“……你們是誰？”泰德·里爾突然開口了，這一次，他發出了人類能聽懂的聲音，“這是什麼地方？”

“你能說話？！”勞倫斯瞬間一驚，但在聽到這個靈發出人類語言之后還是不由得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心中的危機確實消退了稍許，“……這里是白橡木號，我是這的船長。”

“白橡木號？”泰德·里爾微微皺眉，似乎約記起自己在什麼時候聽過這個名字——只是神連續創再加上嚴重的疲憊讓他頭腦仍有些混，一時間想不起這艘船的資料，“你們跟失鄉號是什麼關系？跟鄧肯船長是什麼關系？”

“鄧肯船長？”勞倫斯聞言一愣，他這還是第一次在外面聽人如此坦然地提到這個名字，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并點點頭，“那是我老板。”

泰德·里爾：“……？”

……

“泰德·里爾失蹤了？！”

輕風港的“巫宅邸”，剛剛返回城的鄧肯在聽到克蕾西婭帶來的消息之后吃了一驚。

“是的，這是剛從學院傳來的消息，”克蕾西婭點點頭，幾分鐘前才去了外面一趟，“泰德·里爾十五分鐘前離開了‘發幾何’旁的研究站，是通過傳送門離開的，但那之后他并沒有出現在輕風港的預定地點。”

“也就十五分鐘啊？”一旁的雪莉探過頭來，“好像也不是太久，找找唄……”

“使用傳送門移——開門的一瞬間如果人沒到就已經是出事了，”克蕾西婭看了雪莉一眼，“這恐怕是太熄滅導致的法失控。”

第六百八十七章 安頓與流

太熄滅會導致傳送法失控，讓人消失在現實世界？

在聽到克蕾西婭的分析之后，鄧肯心中一時間泛起了疑，不過考慮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如此多詭異離奇的事，而太熄滅又是所有離奇事件中最詭異的一個，這時候發生什麼似乎都不值得意外——如今最重要的，還是要搞明白那位“真理守人”到底去哪了。

而就在這時，鄧肯突然皺了皺眉，隨后仿佛是聽到了遠方傳來的什麼消息，臉上表一下子有些古怪起來。

離他最近的麗第一時間有所察覺：“哎？船長您怎麼了？”

鄧肯抬起頭，表微妙地看了一眼正在討論著該怎麼展開搜查尋找泰德下落的克蕾西婭和莫里斯：“……咳，不用找了。”

克蕾西婭莫里斯：“啊？”

“人沒事，”鄧肯擺擺手，“泰德·里爾現在在白橡木號上。”

客廳眾人瞬間面面相覷，幾秒鐘的安靜之后還是凡娜打破了沉默：“……白橡木？勞倫斯那艘船？他怎麼跑那去的？！”

“還不清楚，似乎連泰德·里爾自己也說不明白，”鄧肯呼了口氣，一邊在腦海中跟勞倫斯保持聯絡一邊隨口說著，“就跟上次的況一樣，太熄滅的時候白橡木號正在海上航行——船上的水手們發現了在海面的‘黑暗邊界’漂流的泰德·里爾，隨后異常077把人撈了上來……勞倫斯說泰德的神狀態一度十分混，甚至無法與人對話，現在才有所恢復，他似乎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從那些斷斷續續的描述看……”

鄧肯說到這停了一下，表微微凝重起來。

“疑似是亞空間。”

……

泰德·里爾上裹了一層厚厚的毯子，坐在燈火通明的船艙，有人遞過來一杯還有些燙手的熱茶，他捧著茶杯，抬頭道謝：“謝謝。”

那干癟而駭人的干尸站在他面前，擺著手：“你下次別再把我打飛出去就行——我這骨頭一旦斷了可不知道還能不能長好。”

泰德·里爾的表瞬間有點彩，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太妙的事，他尷尬地對這個明顯于失控狀態，卻跟個普通船員一樣在白橡木號上到活、勤快干活的“異常”扯了扯角，最后還是沒忍住開口：“你是異常077－水手？”

“哎，你認識我啊？”干尸一聽這個，頓時好像有點高興，一邊湊過來一邊說著，“別的普通人看見我第一反應就只知道害怕，你還知道我名字跟編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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