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很安靜，一種抑張的氣氛彌漫在這片昏暗中，以至于從外面傳來的任何靜都可以挑人敏的神經。

輕微的聲從旁邊傳來，麗好奇地拿起了那些堆放在桌子上的紙帶，顛過來倒過去地看著——當然看不明白。

雪莉和阿狗正趴在另一扇窗戶前，兩個腦袋一起著窗外，妮娜站在他們后面，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

“普蘭德和寒霜傳來的況還算穩定，上一次的經驗讓人們很快恢復了秩序，但太二次熄滅帶來的不安也在城市中蔓延，”鄧肯突然說道，“而除了它們之外，其他城邦的聯系都已經中斷……和之前一樣。”

“唯一跟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有四座教堂艦停靠在輕風港旁邊，”凡娜在一旁開口，“他們這次到‘發幾何’的影響，在太熄滅之后停留在了‘這一邊’，現在各個教堂艦上已經恢復秩序，盧恩冕下似乎啟了學院方舟上的一些觀察、研究設施，在收集太熄滅之后現實世界的環境變化數據……”

“希他那邊能有所發現，”鄧肯嘆了口氣，“不過說真的，我對此不抱希——異象001高懸這個世界上空已經整整一萬年，恐怕只有當年的克里特古王國或者傳說中完了‘第三次長夜’的幽邃圣主才知道那玩意兒是個什麼原……”

他這邊話還沒說完，麗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船長船長！船長幫忙！纏住啦！”

鄧肯扭頭一看，就看到麗已經被一大堆紙帶給纏住了腦袋和胳膊——這憨憨正在一堆紙帶中間眨著眼睛無辜地看著這邊，一都不敢地站在原地，仿佛生怕不小心把那些脆弱的紙帶給掙斷。

“……你怎麼辦到的？！”鄧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又好氣又好笑地走過去把麗從束縛中解救出來，“這也能纏住？”

“我也不知道啊！”麗理直氣壯，“我就是想看看這紙條有多長，哪知道怎麼也拽不到頭，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纏住了……”

鄧肯一聲嘆息：“你就別折騰它們了，這些紙帶都是有用的。”

“哦……”麗有些沮喪地答應了一聲，就像被奪走線球的貓一樣看著鄧肯把那些“紙條”重新收進盒子里，但很快便好像忘記了這點小小的憾，臉上表又愉快起來，笑著湊到鄧肯旁邊，“對了船長，‘觀察者效應穩定錨’是什麼東西啊？”

正將那一大團紙帶往盒子里放的鄧肯瞬間停下了作。

整個客廳都猛然間安靜下來。

這憨憨剛才說出了一串自己絕對“創造”不出來的詞匯！

兩秒鐘的凝滯之后，鄧肯慢慢轉過頭，眼神變得格外認真：“你剛才……說什麼？”

麗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又搞砸了什麼：“觀察……觀察者效應穩定錨啊……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怎麼突然提到這個？”鄧肯扔下了手中紙帶，兩步來到麗面前，在注意到人偶臉上的張之后又接著放緩了語氣，“別怕，你沒做錯事，但你剛才提到了一個很……不一般的詞匯。”

麗瞪著大眼睛，在鄧肯的目中放松了一點，隨后左右看了看，就好像在觀察著什麼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隨口說道：“觀察者效應穩定錨故障，故障代碼E－C6－305，‘星冕’損壞，主系統重啟中，重啟時間未知……”

不遠的克蕾西婭終于反應過來，瞬間來到麗面前并抬手指著桌子上的那些記錄紙帶：“你從這些紙帶上看出來的？！這是它們記錄的容？”

“不是啊，”麗無辜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些紙條上七八糟的曲線是什麼意思，但周圍到都是觀察者效應穩定錨故障的提示啊……哎？你們看不到？”

人偶好像終于意識到了什麼，用一種驚奇的眼神看著周圍的人，這份驚奇與意外……就好像第一次知道“普通人”本看不見那些四飄的線的時候。

鄧肯瞪著眼睛看著這人偶，他漸漸意識到了什麼，慢慢抬起頭，看向窗外天空中那些被建筑遮擋而衰減了許多的“”。

這些“”來自海面上那個巨大的發幾何——經過城市中建筑的層層遮擋和距離帶來的衰減，它們在這里已經顯得十分微弱。

但譜中攜帶的信息并不會因為這種程度的衰減而消失——它們在空氣中彌漫著，彌漫在整座城市里。

在麗眼中，它們到都是。

“所以，你能直接看到那個‘發幾何’釋放出來的信號，”鄧肯收回向窗外的視線，目落在麗上，“它們……是什麼樣的？”

“我也說不上來啊，”麗撓了撓頭發，“而且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看’到的……我就是覺得線里有東西，然后它們的意思就直接出現在我腦子里了——哦，雖然山羊頭說我并沒有腦子……”

莫里斯也走了過來，他一愣一愣地看著這個人偶：“那你怎麼不早說？”

“你們也沒問啊！”麗這一次更加理直氣壯，“而且我以為你們都能看到呢！”

客廳中的所有人不面面相覷。

顯然每一個人都聯想到了麗眼中的那些“線”——那正是人偶小姐上一次以為“大家都能看到”的東西。

而鄧肯聯想到的其實更多。

他想到了那只由盧恩帶到集會場中的、有著黑羽的小小海雀——他想到了那只瘋人鳥。

他還想到了麗筆下的那幅畫，想到了執意要在畫中的每一個人上添加的“線”。

麗似乎有點不安——在理直氣壯之后，好像意識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一樣，以為這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忍不住往鄧肯邊靠了靠，著脖子：“我一開始不知道啊……”

“不同的觀察者眼中有著不同的世界，而對于麗而言……世界從一開始就呈現出和我們不一樣的模樣，把這視為理所當然，本不會想到主和每一個人確認大家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模樣，”鄧肯突然打破了沉默，他轉過頭，輕輕按了按麗的頭發，“別張，你什麼都沒做錯，而且你做得很好——麗，你立了大功，你看到了我們看不到的報……”

他輕輕挲著人偶的頭發，讓慢慢放松下來，他的目則越過窗戶，仿佛穿了城市中鱗次櫛比的建筑，看到了那仍然靜滯在海面上的太。

異象001——觀察者效應穩定錨。

第六百八十九章 被忽略的“聯系”？

在輕風港，熹微的“”從海面上彌漫過來，籠罩著“夜幕”下的整座城邦，中攜帶的信息無聲流淌在整片海域，然而能夠讀懂這信息的，只有一個人偶。

說真的，連鄧肯都覺得這有點匪夷所思了。

那麼在這個人偶眼中的世界……究竟還有多與常人認知不一樣的地方？眼中的天空是藍的嗎？眼中的樹葉是綠的嗎？眼中的人類有著怎樣的廓，大海又泛著怎樣的波濤？

而即便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東西——所說的彩、聲音和形狀又真是普通人所認知的那樣嗎？

這似乎是一個永遠會循環矛盾，永遠無法解開的謎團。

麗轉過頭來，很漂亮的大眼睛中倒映著瓦斯燈的輝，有些疑又有些擔心地看著鄧肯，過了很長時間才小聲開口：“船長，我看到的那些東西真的有用，對吧？”

紛紛的思緒漸漸收斂起來，鄧肯沒有讓那些七八糟的聯想繼續下去，他突然有些認可麗曾經說過的一些話——某些惱人而且注定沒有答案的問題，干脆就不要去思考。

所以他微笑起來，表漸漸有些放松：“當然有用——那除了這些信息，你還看到什麼了？我指的是在太熄滅之后，你還‘看’到了什麼和平常不一樣的東西？”

麗很快理解了鄧肯的意思，微微皺起眉頭，很認真地回憶了一下，又扭頭看著四周，過了一會才不太確定地開口：“非要說的話，就是一直覺有嗡嗡的聲音……”

鄧肯皺了皺眉：“嗡嗡？”

“嗯，嗡嗡，很輕的聲響，而且也說不清是不是真的‘聲音’，我就是覺得有這麼個靜，在腦子里響個不停，但不仔細關注的話就會被忽略掉，”麗比比劃劃地解釋著，又指了指窗外，“在看到那些‘’的時候聲音還會更強一點……”

鄧肯輕輕點頭，片刻之后又問道：“上次太熄滅的時候你聽到過這種嗡嗡聲嗎？看到過那些關于‘觀察者效應穩定錨’的‘信息’嗎？”

“沒有，”麗扶著腦袋搖了搖頭，“都是這次到了輕風港才‘看’到和聽到的……”

聽著人偶的講述，鄧肯不陷思考——

按照克蕾西婭的說法，就在剛才，輕風港的另一套觀測設備還收到了從熄滅的太傳來的微弱信號，其特征和“發幾何”釋放出的信號完全一致，也就是說，在熄滅期間異象001的本其實也一直在“廣播”著“觀察者效應穩定錨故障”的播報，然而麗卻表示在上次太熄滅期間并未“看”到這些容，而是到了輕風港之后才從這里的“”中讀出報障信息……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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