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眉一揚：“夜間工作？”

“對于‘發幾何’所的海域而言，永遠都是白天，”克蕾西婭攤開手，“可以平復無垠海上的異常力量，發幾何周邊的研究工作向來是二十四小時替進行的。”

鄧肯點了點頭，接著突然若有所思地回過頭，看了正在不遠幫妮上發條的麗一眼。

人偶小姐察覺到目，抬起頭對這邊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

在太重新點亮之后，麗“眼中”的報障信號便隨之消失了，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回到了日常狀態。

可鄧肯突然有點好奇……如果這時候把帶到那個“石球”旁邊，會發生什麼？這個理論上算是幽邃圣主“造”的人偶，在同樣由幽邃圣主打造出的“異象001”的碎片面前，會不會再次“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

事實上之前鄧肯也曾經帶著麗去看過那座發幾何，但當時沒有人意識到麗和異象001之間其實存在著近乎“同源”的聯系，所以他也沒有專門進行過這方面的測試，麗自己的注意力更是沒有放在發幾何上面——但這一次，他想做一些有目的的“測驗”。

“……西，我需要你幫我安排一下，”鄧肯轉過頭，看向克蕾西婭，“我要帶麗去看看那個‘石球’。”

克蕾西婭一怔，但很快理解了鄧肯的意思，立刻點頭：“明白。”

鄧肯嗯了一聲，又看向旁的半空。

一道幽綠的火焰在他的目聚焦中憑空燃起，渾燃燒著靈火的鴿子撲棱著翅膀出現在他面前：“傳送功！傳送功！”

“也該順便把那位倒霉的‘真理守人’接過來了，”鄧肯隨口說道，“你去一趟勞倫斯那邊——白橡木號可以作為信標。認識路吧？”

艾伊歪了歪腦袋，略做思考之后使勁拍著翅膀：“空氣老婆！幻想老婆！空氣老婆！幻想老婆！”

“……勞倫斯的妻子已經不是幻想了——這話你別當著瑪莎的面說，當心把你燉了，”鄧肯眼角搐了一下，瞪著這個眼瞅著一天比一天碩的鴿子，“我想了想，你還是等會再出發吧，之后直接把泰德·里爾送到石球那邊，我正好跟他談談。”

鴿子頓時又興起來：“談話治療，簡稱話療～～”

鄧肯：“……”

……

泰德·里爾披了件暖和的厚外套，在船尾甲板上慢慢地走著，寒涼的夜風從海面上吹來，裹挾著腥咸的氣息，細碎海浪拍打船殼的聲響在夜中連綿起伏，令他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

太在重新點亮之后正常地迎來了日落，如常的黃昏之后是靜謐的夜幕，此時此刻，就連世界之創的清冷輝甚至都顯得有些親切起來。

“作為一個剛從亞空間蝶泳回來的家伙，你的恢復況倒還不賴。”

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從不遠的甲板上傳來，泰德循聲去，看到那個穿著水手罩衫的丑陋干尸正坐在船舷附近的一盤繩索上，在夜中沖著這邊出笑容。

那笑容夠讓人做一宿噩夢的。

泰德皺了皺眉，邁步走向干尸，倚靠在旁邊的護欄上。

“你其實并不需要這件厚外套吧，守人先生，”那“水手”看了泰德·里爾披著的外套一眼，隨口說道，“據我所知，‘圣徒’的質異于常人，在海水里稍微浸泡一會應該還不至于讓你覺到寒冷……還是說，亞空間的寒意仍然浸泡著你？”

“……這是勞倫斯船長的好意，”泰德看了看自己披著的服，隨口說道，接著又皺了皺眉，“我怎麼覺……你好像對‘圣徒’很了解？”

“大概了解一點，”“水手”咧開角，暗啞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們不管曾經是什麼樣，在接過賜福之后就都不能算是完全的‘活人’，我還知道你們的皮足以抵刀劍，你們的骨骼可以碎重生，你們的心臟破碎也能讓繼續流，不用呼吸也能存活數天，哪怕是像您這樣的‘學者’，晉升之后也能無懼寒暑疾病以及各種毒……”

說到這他頓了頓，隨手從旁邊出一瓶啤酒，一邊晃一邊繼續說道：“嚴格來講，你們這些‘圣徒’本質上其實就是一群于解封狀態的‘異常’，只不過普通的異常在解封之后就失控了，而你們……那些賜福給你們的，還控制著你們。”

聽著這干尸絮絮叨叨的話語，泰德·里爾的表突然有點嚴肅：“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是‘水手’，水手就應該知道許多稀奇古怪的事，因為我們是無垠海上徘徊的亡魂——要麼生前徘徊，要麼死后徘徊，徘徊久了，知道的就多，無垠海上沒有新鮮事，”“水手”扯開角，把手里的啤酒舉起來晃了晃，“來一口嗎？純正的風暴佳釀，深海教會自產的好酒，我從船長的珍藏里拿出來的。”

“……你敢拿船長的東西？”

“從船長的珍藏里酒也是‘水手’必要的一環——之后被吊死在桅桿上則是另外一環，”干尸嗓音嘶啞地笑著，舉起酒瓶往嚨里頓頓頓地灌下，隨后酒便從他那千瘡百孔的腔和脖子側面的一個大里流了出來，淅淅瀝瀝地落在甲板上，“嘶——好酒。”

泰德·里爾卻沒有在意這干尸的打岔，他仍舊充滿懷疑地看著這個編號為077、在方資料上已經被標注為“特殊失控狀態”的異常，過了一會才突然問道：“你曾經應該是個人？”

“我哪知道，”水手渾不在意地聳聳肩，“反正‘人’在特定條件下也可以變異常，你覺得我是那就是唄。”

泰德·里爾注意到水手并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意思，便也沒有追問下去，只是在沉默了幾秒鐘后突然換了個話題：“這艘船要去什麼地方？”

“倫薩，船長接了個大單，要去那邊接十二件封印，轉運到另一座北方城邦。”

“……多？！”

“十二件啊。”

“……一艘由圣徒親自押運的大型運輸艦每次轉運‘異常’的上限也只有八件——你們不考慮異常嚴苛的收容條件和互相沖突、影響的可能嗎？”泰德·里爾目瞪口呆，“誰給你們簽的許可？！”

“深海教會簽的，怎麼了？”水手看了泰德一眼，“別這麼大驚小怪的，這可是‘失鄉艦隊’竭誠承運——我們一次運十二件，是因為倫薩那邊符合運送條件的封印只有十二件，至于封印失控……”

這干尸停了下來，抬手指指自己：“我是這艘船上唯一一個‘失控’的異常，現在TM二十四小時值班，下船打架上船甲板遇見從亞空間蝶泳回來的還得負責下海撈人，你但凡給我個重來的機會，我爛在裹尸布里我也不醒——需要用‘轉移運輸’來增強封印效果的異常保底也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它們看我這樣，上船之后一個個TM安靜的跟鵪鶉似的，有先天備活能力的都學會在船長視察完封印間之后主幫忙關門了……”

泰德·里爾：“……？”

第六百九十一章 非正常接

泰德·里爾順勢坐在了異常077旁邊。

“真的不來點？”異常077咧開，又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瓶，接著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角落，“我還有一瓶呢——這種部流通的好東西錯過了可不好再遇見，據我所知，輕風港可沒這個……試試吧，如果你仍被亞空間的寒意浸泡，那酒或許能幫上忙。”

“……既然你那麼了解‘圣徒’，那你應該知道酒對我毫無意義，”泰德·里爾看了這干尸一眼，隨后收回目搖了搖頭，“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異常077聳聳肩：“你問，我不一定回答。”

“……像你這樣擁有完整思維的‘異常’，是如何看待這個世界的？”泰德·里爾很認真地問道，隨后大概是覺得這個問題有點突兀，又略作思索補充了兩句，“我與很多人打過道，也接過許多賢哲在書卷中留下的對于世界的思考，我了解凡人的視角，但看到你，我突然有些好奇像你這樣擁有理智的‘異常’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模樣……”

“啊哈，一上來就是這麼有哲學的問題，真不愧是真理守人，”異常077咂咂舌頭，“不過你沒見過麗小姐嗎？你怎麼不問？”

泰德·里爾沉默了一下：“……我覺對于世界沒有看法。”

“……啊哈，那看來你確實見過麗小姐了，”“水手”愉快地笑了起來，隨后又灌了一口啤酒，一邊讓酒淅淅瀝瀝地落在甲板上一邊仰起頭，“你問我的看法？那我覺得這個世界干脆毀了算了。”

泰德·里爾聞言下意識皺了皺眉。

“這是你要問的，守人先生，”注意到泰德的表變化，“水手”扭頭看了一眼，隨后目再次轉向了天空，“而且你不覺得嗎？太已經熄滅了兩次，城邦級的災禍一再發生，與放逐之不斷蘇醒、回歸，在我眼中，這個世界到都是裂痕，影，空，以及瀕死般的噪聲……你們這些高潔而堅毅的人——我沒有諷刺的意思——你們整天想著的都是對這個世界補補，但用你那屬于學者的理智好好想一想……還能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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