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狀態都在惡化，篡火者，這場末日還沒有結束，它只是被推遲了——我的衰弱只是它發展過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環節，”幽邃圣主的反應比鄧肯想象的還要平靜，“但創造者們在希渺茫的況下仍舊建造了新希號，領航二號在已經計算出旅途結果的況下仍舊授權了那場遠征——創造者們告訴我，不管做什麼，都好過什麼都不做。

“所以，我將LH－03投放到了現實世界……盡管在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麼做是否有意義，也不知道事究竟會如何發展——為了避免失控擴大，我切斷了和那部分數據載之間的聯系，因此……”

祂短暫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著語句，隨后那些繁星般的燈才繼續明滅起來：“坦白說，當看到LH－03現在的‘狀態’時……我其實也很驚訝。這不在計劃中。”

“你投放出去的那部分‘數據載’據一位人類的形象制造了一個軀殼，然后把LH－03塞了進去——現在麗，”鄧肯輕輕嘆了口氣，“說實話，這個過程來的。”

“……但不管怎樣，LH－03存活下來了，并最終指引你找到了我。”

鄧肯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這部分在你的計劃中嗎？”

“不在，我并不像LH－02那樣懂得計算很多事，我的職責僅僅是復制和創造而已，但……我相信命運，命運是可以指引一些事的。”

“……聽到一臺機說自己相信命運，這種覺真有些微妙，”鄧肯表古怪，“……你介意我說你是一臺‘機’嗎？”

“不介意，這個稱呼很親切，已經很多年不曾有人這麼我了，”幽邃圣主仍舊平靜，“那麼接下來，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鄧肯聞言短暫沉默了幾秒鐘，開口問道：“與其說我有什麼想知道的，不如說說你的目的吧——你在麗公館中費了那麼大力氣與我建立流，讓我來到這幽邃深，應該不只是為了跟我聊聊天那麼簡單……你想讓我做什麼？”

這一次，那片黑暗中的“山脈”沉默了更久，連祂表面無數閃爍的燈和暗藍流也陷了死亡般的熄滅，一直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直到雪莉和阿狗都開始有點擔心圣主是不是被船長一個問題給問死了的時候，那些燈和流才突然明亮起來。

古神的低語在整個幽邃深海中回著——

“篡火者，你是否愿意接管這一切？”

第七百三十一章 在一切開始之前

整個幽邃深海似乎在這一瞬間安靜下來——整片維度陷死寂，浮島間飄的煙塵亦靜止下來，所有人在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唯有那宛如山脈般的古神在等待著答復，暗淡如繁星的燈在祂的軀上緩慢明滅著，顯得極耐心。

過了不知多久，雪莉的聲音才在旁邊打破這份死寂：“……哇哦……”

鄧肯抬起頭，平靜地看著那座“山”：“我希你能說得明白一點——‘接管這一切’，這是什麼意思？”

在輕聲的震中，那道星型山脈深似乎傳來一聲極人化的嘆息，而后才緩慢開口：“篡火者，你或許已經知道……在所謂的‘第三次長夜’中，我并沒有實現藍圖上所有的計劃——無垠海并不是一個完的庇護所，從某種意義上，我的‘創世紀’就像蒼白巨人之王和夢境之王的嘗試一樣失敗了，只不過……這場失敗被延遲了一萬年。”

站在幽邃深海的最深，親耳聽到一位曾塑造世間萬的古神承認祂的失敗，這哪怕對于鄧肯而言也是一次極沖擊的驗，盡管此前就掌握了這方面的諸多線索，在聽到幽邃圣主的話語之后他還是忍不住深深嘆息。

隨后過了一會，他才終于打破沉默：“是的，我知道，有很多線索指明這一點。我已經看到了那些位于現實維度深海中的城邦鏡像，還有幽邃深海中那些未能型的‘半品’，我也接到了幽邃惡魔的真相——在一個被稱作圣地島的地方，我看到了那間大廳，那里記錄著千上萬的生資料……

“種種跡象表明，如今的深海時代……其實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文明殘渣在末日之后茍延殘，作為一個‘庇護所’，它充滿缺陷。”

麗聽著，在一旁小聲嘀咕：“這說的是不是有點太不客氣了……”

“這已經很客氣了。”雪莉同樣低了聲音，小聲嘀咕起來。

而后，們的小聲談便被從那道黑暗山脈中傳來的震打斷：“是的，它充滿缺陷——而現在這個充滿缺陷的庇護所也在逐漸抵達極限……篡火者，觀察者效應穩定錨已經失效幾次了？”

鄧肯的眼神立刻微微變化：“……已有兩次。”

“它是確保庇護所中諸多‘灰燼’能夠穩定、平衡、兼容存在的關鍵，它的照耀，可以令大湮滅之后那些彼此沖突、無法互譯的世界碎片坍塌為同一個現實，而它的失效，意味著庇護所建立之初的缺陷已經累積至極限——在它徹底熄滅之后，這團被我們強行合在一起的‘灰燼團’就要重新飄散了。”

“……所以，這跟讓我接管‘這一切’有什麼關系？”鄧肯慢慢開口，“庇護所已經瀕臨極限，難不我接管就可以讓它重獲新生？”

“在我的計算中，是的。”

鄧肯聞言心中一，在幽邃圣主如此迅速且肯定的答復中，他瞬間意識到一件事——這位“古神”比他預想的更加了解他這個“篡火者”！

他立刻表一凝，嚴肅開口：“為什麼？”

“……因為你是一個比觀察者效應穩定錨更加強大、更加穩定的觀察者，”黑暗山脈表面的燈如星河般流淌閃爍，幽邃圣主的聲音回在整個維度中，“如果你接管這一切，你的力量將足以覆蓋庇護所中的一切缺陷——所有失衡的系統都將重獲穩定，并恢復到建立之初最完的狀態。”

“……你似乎比我更加了解我自己，”片刻沉默之后，鄧肯仍然沒有回應對方的“邀請”，而是皺著眉說道，“你，還有其他所謂的‘遠古諸王’們，你們似乎都比我更加了解我自己。”

“……我們也只是通過長久的觀察在猜測著你的本質，但即便我們猜測了一萬年，也始終沒能搞明白你到底是……什麼，”幽邃圣主的語調變得有些緩慢遲疑，祂似乎在猶豫和擔憂著什麼事，但在短暫的遲疑之后，祂還是繼續說了下去，“篡火者，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的本質嗎？”

鄧肯一時間沒有開口。

自己的由來與本質……時至今日，他其實已經掌握了許多線索，那黑暗中浮現的信息，那段由時間終末的人類文明發給遙遠過往的“留言”，還有那0.002秒的宇宙……都在揭示著“周銘”這個個的真相。

但在幾秒鐘的猶豫之后，他沒有選擇直接回答眼前這位初次見面的“古神”，而是反問道：“我想知道，你剛才提到的‘長久的觀察’是什麼意思？你，還有其他的‘遠古諸王’們，你們是從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在幾十上百個世界撞擊之后掀起的第一波沖擊中，我們就看到你了——你是我們中最早的一個，篡火者。”

鄧肯臉上的表微微變化，但下一瞬間便重歸平靜。

他是最早的一個……早在深海時代開始之前，在比一萬年更久遠的歲月之前，他就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

不是新城邦歷1900年，不是失鄉號重返現實維度的那一天，不是他作為“周銘”推開那扇門的日子……

他只是在那一天蘇醒罷了。

心中早有所料是一回事，親耳聽到、親自確認卻是另一回事。

然而鄧肯只是平靜地站在那里，仿佛所有的變化都已經沉淀在這副軀殼的最深，而后他才輕輕點了點頭：“……繼續說。”

“……我們至今未能搞明白那場撞擊是因何發生的，唯一能確定的是，那場撞擊中只有極數的……‘幸存者’，而那些幸運或不幸的幸存者，就是所謂的‘遠古諸王’們。

“我們的存活是充滿意外和扭曲之后的結果，我們的本質……在那場撞擊之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當時，時間作一團，空間被、撕扯，我們從大湮滅之后灼熱且混沌的灰燼中起，在第一次確認到彼此存在的時候幾乎是另一場災難——有許多人又在‘第一次接’的過程中因污染而死去了，不夠強大的，不夠幸運的，很快便為灰燼堆中新的灰燼，而后只有十幾個影留下，其中……就包括你知道的幾個名字。

“而你，從一開始就在那里，沉睡在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繭’的深，你始終沒有醒來，甚至也沒有形，在我們的觀察中……你是一團不定形的，而且就像獨立于周圍的萬一般，不對外界做出任何反應——三次長夜，無數次集會，無數足以重塑世界的變化，都沒有干涉到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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