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時候應該在下層甲板，多半又是在懶，”鄧肯也反應過來，微微皺了皺眉，“但話又說回來……異常077能算是個正常的‘死者’嗎？我怎麼覺他‘死’得還沒你們幾個‘正宗’？”

他的目依次掃過了阿加莎、凡娜和雪莉。

雪莉忍不住嘟噥著：“船長您這形容方式多有點奇怪……”

鄧肯眼睛一瞪：“這個話題本還不夠奇怪的？”

第八百二十章 “偽造”

雖然理論上講，異常077也不是一個正常的“死者”，但大家都覺得可以——至應該試試。

所以十幾分鐘后，正在下層甲板的某個角落里窩著懶的水手便被一大堆急促又雜的腳步聲給驚地睜開了眼睛，他瞪眼一看，便看到船長帶著船上所有人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反應，凡娜便一個箭步沖過來，拎著這干尸的領子把他給扥了起來。

水手哪曾見過這種陣仗，在被凡娜拎起來之后又察覺到周圍集中過來的、殺氣騰騰（飽含期待）的目，這干尸瞬間連后槽牙都在哆嗦，一邊著脖子一邊努力往后面躲：“我……我就找地方瞇一會應該不違反船員守則啊……而且就算違反了你們也不能一起來打我吧？”

“別瞇了，反正你也睡不著，”鄧肯從眾人后走上前，上下打量了異常077兩眼，“找你是有正事的。”

“正事？”水手聞言一愣，接著便意識到周圍傳來的目好像并不是殺氣，趕站直整理了一下服，一邊注意著旁邊凡娜的下一步作（他還是擔心這個壯士隨便自己一下就把自己骨頭給碎了）一邊好奇開口，“什麼正事？咱們不是剛到死亡之神的節點嗎？這就要返航了？”

鄧肯一揮手，直截了當：“就是因為到了死亡之神的節點——我們現在需要一個死者，來試試看能不能重新喚醒這里的引導。”

水手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沒搞明白是什麼意思，便把求助的目轉向了最角落的阿狗：“……啥意思？”

“簡單來講，由于死亡之神的‘腐爛’，塵世間的死亡機制消失了，而由于死亡機制的消失，不再有死者抵達這片曠野，于是這里原本用于引導死者的守門人和無歸小徑也沒了，”阿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會問自己，但還是立刻耐心解釋道，“死亡之神的‘大門’藏在一個必須通過特定‘引導儀式’才能抵達的地方，我們現在必須想辦法重新喚醒這里的守門人——簡單來講，需要一個死人。”

水手眨了眨眼睛，終于大致搞清楚了況，但在呆滯了幾秒鐘后他還是有些遲疑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提出一個事實：“我這也沒死啊……雖然我一直在朝這個方向努力。你們怎麼不讓阿加莎士試試？比我死得多了，我好歹還有點骨頭和，魂都淡了……”

“我們討論過了，阿加莎，凡娜，雪莉，都不太符合，”莫里斯嘆了口氣，又忍不住打量著眼前的干尸，神復雜，“但話又說回來，你好像確實也不夠符合——雖然從質上，你是一尸，但現在塵世間像你一樣活的尸可不，而這類‘不死人’似乎都無法引起‘守門人’的關注。”

“說到底，現在連死亡曠野上的‘守門人’到底還存不存在都是個未知數，”水手聳了聳肩，“說不定他們都隨著托克的‘腐爛’而消失了呢，畢竟嚴格來講，那些‘守門人’本就是死亡機制的一部分……”

莫里斯皺著眉陷了思索中，鄧肯則突然注意到旁邊墻面上那個模糊的黑影似乎在微微晃，他好奇開口：“阿加莎？有什麼問題？”

“我在想……”阿加莎打破了沉默，“或許我們可以通過儀式的方式，在‘水手’的‘基礎’上偽造出一個死者，至于這里的‘守門人’到底還存不存在，到時候我們就知道了。”

鄧肯一愣：“……這還可以偽造的？”

“我也曾是‘守門人’——雖然是生者世界一側的守門人，但從某種意義上，生者世界的守門人和亡者世界的守門人是‘對應’的，這也是死亡之神‘對稱’的現，”阿加莎說道，“在我……在我記憶中經過的訓練里，就包括靈魂離之后和亡者世界的守門人進行‘對話’的作，通過那些‘對話’，我了解到‘另一側的守門人’對死者的判斷其實并不那麼準確，有時候他們甚至會在未死之人邊徘徊，而這種‘誤判’……是可以人為引導的。”

雪莉眨著眼睛，突然反應過來：“等等，你們允許這麼搞嗎？這個一聽上去就很邪門啊！”

“當然不允許，這是離經叛道，”阿加莎聳聳肩，隨口說道，“欺瞞主的使者，生死秩序，甚至可能被用來導死亡——正常況下，這是要被判死刑的。”

雪莉一聽趕開口：“哎我正好想問，你們死亡神被判死刑到底是升職了還是失業……”

鄧肯一抬手就把雪莉摁到了后，順便打斷了的虎狼之詞（雖然這個問題他也問過），隨后抬頭看著阿加莎：“沒問題嗎？”

“沒問題，因為現在就連生與死的秩序都已經然無存，甚至連舊日的教義和主的權柄……除了我之外又有誰還記得呢？”阿加莎的影子輕聲說著，在影搖晃中，似乎苦笑著搖了搖頭，“而且現在也沒人能判我死刑了。”

鄧肯靜靜看了那個朦朧的影子片刻，輕輕點頭：“好，那我們開始吧，需要怎麼做？”

“首先要離開失鄉號的范圍，在這艘船上，連‘守門人’的目都無法輕易穿進來，”阿加莎立刻說道，“其次，需要‘水手’幫忙，我要把他偽造一個徹底的‘死者’，但他本不需要做什麼，只要配合我的指令就行，最后……是說給水手的。”

的目落在了不遠的異常077上：“你需要記住，不管看到眼前出現了什麼，都不要跟著走——守門人的引導對死者而言是難以抗拒的，盡管你本不是真正的死者，對這種引導有抵抗的能力，但這仍然會很艱難。”

“這你放心，我才不跟著走呢，”異常077立刻自信十足地拍了拍口，“我在失鄉號上干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走……”

“如果在無歸小徑的盡頭出現了海歌號的船員們呢？”阿加莎不不慢地說著，“如果你看到了海歌號的船長呢？”

現場突然安靜下來。

連水手自己也安靜下來，這干尸定定地站著，但就在鄧肯以為他會在猶豫中搖的時候，這干尸卻反而愈發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不會跟走的。”

“你確定？這是很嚴肅的事。”

“我確定，”水手咧開，笑了起來，“船長說了，讓我去城邦送信，還把航線給了我——不會讓我跟走的，那不是。”

“……好，那就沒問題了。”

寒冷而無序的風吹過夜幕下的曠野，黑白的高草在風中起伏翻涌著，一艘折紙小船從失鄉號側面飄飄地落在地上，鄧肯第一個跳下船，踩在了這死亡曠野堅實的地面上。

在他旁，阿加莎朦朧的影也仿佛沒有重量般從船上“飄”了下來，在他旁輕盈地落地。

最后一個從船上跳出來的是水手——他有些笨拙地翻跳在地上，大嘎嘣一聲轉了個怪異的角度。

“嘖……我出發之前該找人裝一副金屬關節的，”水手念念叨叨地重接著臼的關節，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到這里就行了？接下來怎麼做？”

阿加莎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那艘小船仍舊停留在荒草之間，船上只有克蕾西婭的影沉默佇立著，而其他人都還留在失鄉號上——這是為了防止再出現“灰燼之島”上的況。

而后收回目，在旁邊確認了一圈，抬手指著某個位置：“很簡單，過來躺下就行。”

“哦。”水手答應了一聲，也不廢話，立刻十分配合地在阿加莎指出的地方平躺下來——毫不在意冰冷的地面，任憑那些幾乎有半人高的黑白荒草將自己淹沒。

“……真有一種葬禮般的覺，”水手躺在那里嘀咕著，“周圍這些草，就好像棺木環繞在四周。”

阿加莎沒有理會水手的念念叨叨。

在確認對方已經躺好之后，便輕輕吸了口氣，隨后開始沉淀心神，集中力——片刻之后，那原本一直模模糊糊、仿佛霧中幻覺般朦朧的影便開始漸漸清晰起來。

微不可查的幽綠火焰在的影中閃爍，仿佛短暫映照出了的實，從一個模糊的影子化作了一個半明的、幽靈般的個，盡管仍是虛幻，但已經足夠完接下來的“作”。

一支從記憶中復現的手杖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

“……有些懷念。”

阿加莎看著手中的手杖，輕聲嘀咕著，隨后便在水手旁邁開腳步，用手杖慢慢劃過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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