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很久,才給殷慎言打去電話,說不用修那個爬蟲件了。
殷慎言一停,背景音從嘈雜變得安靜:“生我氣了?”
“不是,沒有,”千岱蘭解釋,“我訂了專業的數據爬取服務——”
“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理問題?”殷慎言無奈,“但我今天晚上真的有會,不出時間,紅紅。”
“沒有,”千岱蘭耐心地說,“就是覺這也太麻煩你了……我不懂件,本來以為寫好就能一直用下去;沒想到中間這麼多小麻煩,還得頻繁聯系你。”
殷慎言低聲說:“你的事,在我這里從來都不算麻煩。”
千岱蘭語調輕快:“那我更不能這樣找你了,不然就像榨你——”
“為什麼不能榨我?”殷慎言問,“上海只有我們倆,你不榨我,難道要去榨深圳的葉洗硯?”
千岱蘭愣了一下。
突然想到那晚葉洗硯的反常,問殷慎言:“是你打的他?”
“你難道不關心他有沒有打我?”
千岱蘭說:“葉洗硯不可能打人。”
“……算了。”
殷慎言沒有繼續使用尖銳的語言,而是問了千岱蘭一句:“你是真的他嗎,紅紅?我不認為你和他會般配……你是海水里的魚,如果為他去淡水湖中生活,遲早會窒息。”
千岱蘭說:“我才不會為了某個男人去融他的生活。”
手機另一端,嘈雜的腳步聲響起,殷慎言對找他的人說了句“馬上就來”,才對著手機繼續說下去。
“你好好想想,紅紅,”他說,“真要放棄大海、往淡水湖中去嗎?”
嘟——嘟——
千岱蘭不能細想殷慎言話中的含義,那些潛藏在其中的東西太可怕了。
強迫自己整理思緒,集中力,把準備做的事分一二三條,先聯系鄧素恩,詢問對方的報價,正式訂購數據整理服務——
“千小姐,您已經預付了四年的錢,”鄧素恩驚訝,“合同上顯示,您的數據服務到16年截止,包括一對一的數據私人助理和后續升級服務——都不需要再額外付費。”
千岱蘭說聲謝謝,詢問是誰付的錢?是否可以查到付款人信息?
鄧素恩給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案。
葉洗硯。
是上午貴賓室中偶遇、從始至終都在睡覺、不曾看過一眼的葉洗硯。
千岱蘭終于拆開楊全留下的那個禮盒,里面裝著的讀書筆記和四本書,中英文版的《野的呼喚》、《小鹿斑比》,一支筆和一個國王木的梳子。
意識到了兩本。
《了不起的蓋茨比》,中英文兩本都不見了。
千岱蘭下意識拿起手機,許久后,自言自語。
“重新再買吧。”
之后兩周,淘寶店終于發完所有預售訂單,開始理零星的售后退換貨問題;同時,類似風格的店鋪也如雨后春筍般層出不窮,只是暫時沒有一個能與千岱蘭店鋪的質量所媲,銷售額漸長,但差評也多。
2012年圣誕節如約而至,千岱蘭也收到了JW所提供的顧問費尾款。
用這筆錢做了很多事,聘請梁曼華口中那位剛退休的優秀制版師,對方可以按照圖片打版,眼睛毒辣,甚至能調整到超越原版;
帶爸爸媽媽去醫院檢查,定了新的療養方案;
認真上課,學習法語,去了解如何辦理法國的旅行簽證,想去更大的世界看一看;
……
還買了漂亮的服、鞋子,確保至有三套能出席重要場合、撐門面的服。
千岱蘭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和葉洗硯大吵一架后,心臟就有了一小塊空空的區域,里面回著他的呼吸——必須要用更多、更多的金錢來填滿這一塊。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金錢不能彌補的,如果有,那就是金錢還不夠多。
和葉洗硯都不曾再聯系彼此。
這種狀況其實也不像是冷戰,在此之前,兩人忙的時候,也經常兩三天、四五天地不聯系。
只是這種“不聯系”的時間延長了很多而已。
除此之外,千岱蘭仍不覺有什麼不同。
畢竟,先前也不知道葉洗硯最近的消息、不知道他生活如何、事業如何,不是嗎?
在這方面,殷慎言真是杞人憂天。
這尾來自大海的海魚,從未涉足過淡水湖的領域。
圣誕節,梁曼華邀請千岱蘭參加開的私人派對,就在上海——養父梁亦楨的一幢大別墅里。
千岱蘭欣然應允。
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現在梁曼華已經徹底把當在上海的小姐妹,沒事就約喝茶吃飯,介紹朋友給認識;
比如方琦英,千岱蘭就憑借七寸不爛之舌打了,后者欣然給千岱蘭一大筆錢做天使投資,支持去做原創裝品牌。
冤家路窄。
千岱蘭萬萬沒想到,在這個圣誕派對上,再度撞見葉洗硯。
還是三次。
梁亦楨的這幢別墅極大,上下五層,還有個漂亮幽靜的小花園,從三樓到一樓,到妝點著圣誕節的飾品,客廳中還有個巨大的圣誕樹,站在三樓欄桿旁,可以手到圣誕樹尖尖的星星。
第一次遇見葉洗硯,是千岱蘭將送梁曼華的禮放到圣誕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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