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結束以后，溫灼循著臨城道路無目的地走了很久。

燈來回閃爍，他竟覺得眼睛有點酸，跟著心頭也酸起來，也只是酸，并沒有別的反應。

不知道走了多久，溫灼找了家便利店坐下，外表冷淡，看不清神。

失神之際，他聽到有人在他的名字。

“溫灼。”

循著聲音看過去，孩穿著深藍，淺白針織，整個人看上去和。

溫灼費點時間才記起是誰，志愿者活的伙伴，還是校友。

禮貌使然，他站起，淡淡出聲：“好巧，楚云。”

一路走來，楚云額前碎發吹，抬手拂一下，問他：“你怎麼在這兒？”

“恰好走到這。”

楚云哦了一聲：“上次被貓抓的傷怎麼樣了？”

溫灼：“已經沒事。”

楚云覺到他的緒不佳，主問他：“這麼晚了，你嗎？”

溫灼還沒來得及答話，一道聲音傳來——

“阿云，怎麼在這兒站著？”

說話的人從楚云后走來，稔地拉著的手臂，笑著說：“特意來這等你親的姐姐下班？”

注意到妹妹旁邊站著的男生，楚彩輕挑一下眉，低聲和妹妹咬耳朵：“男朋友？”

楚云連忙搖頭，回話：“同學。”

聞言楚彩哦了一聲，對著溫灼問候：“同學了吧，我家面館就在前面，要不要來一碗，我家阿云的同學免費送。”

溫灼：“謝謝，但是不用了，我不太。”

剛說完，肚子就毫不留面地了起來，夜晚安靜，聲音足以讓對方聽清。

他現在才覺到，同學聚會就喝了幾口酒，確實也該了。

楚彩沖他笑了下：“同學別逞強了，走吧。”

楚云：“對啊，我媽煮的面很好吃的。”

溫灼無法拒絕，于是點頭道謝。

三人一起往前走，楚彩走到前面，剩下兩人在后面跟著。

楚云主和他搭話，聊的容大都和臨大相關，哪個食堂阿姨手抖最厲害，哪個育課最難過。

溫灼的態度不算絡，倒也有回應，只是很平淡。

走過一個轉角，三人進一家面館，溫灼被楚云拉著在一個空位坐下，沖他笑一下：“我家的招牌拉面很好吃，現在給你做。”

溫灼再次點頭道謝，眉眼平淡。

兩姐妹走進廚房，楚父去送外賣了，楚母在收拾碗筷，還有一個職員在后邊洗碗，現下廚房只有兩姐妹。

楚彩：“你喜歡他。”

楚云眨了眨眼：“姐，你是什麼火眼金睛嗎？”

“我是你親姐，什麼心思都別想瞞不過我。”

楚云練地撈面，被姐姐知道了也不覺得難為，只是狡黠地笑笑：“那姐你覺得他怎麼樣？”

“長得好的，看著也禮貌，眼不錯。”

楚云揚起笑容：“那是，你妹妹的眼一直很好的好吧。”

楚彩無奈輕笑：“好好把握，我上樓了。”

得到姐姐的鼓勵，楚云頓時覺信心大漲，端著大碗面出了廚房。

溫灼過來幫端面，兩人一齊在餐桌坐下。

楚云勾笑著：“快點吃吧，我特意放了很多蔥花。”

溫灼拿筷子的手指頓住，抬眸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蔥花。”

楚云坦然出聲：“上次做志愿活的時候注意到的。”

兩人視線接，孩毫不躲閃，直接與他對視，眸底裹著笑意。

溫灼先一步移開視線，低聲道謝，隨即開始吃面。

剛吃下第一口，楚云興致問他：“怎麼樣，好吃嗎？”

“味道很好。”

聽到滿意的答案，楚云角的笑意含不住，和他解釋：“我家的面可是有祖傳的配方，很多人吃了都說好吃，有好多回頭客。”

溫灼了然點頭：“那很好。”

他那天聊死了，楚云一下子也找不到話題，于是就安靜地看著他吃。

他不太習慣這樣，委婉勸：“你可以去找點別的事做。”

“沒事，我就在這兒陪著你吃。”楚云勾著角，眼睛亮亮的，“你不是心不好嗎？”

溫灼沒看，吃面作沒有一停頓：“你怎麼知道？”

“我看出來的。”

他嗯了一聲，又沒了下文。

楚云還沒來得及找下一個話題，忽然來了一群年輕小伙，看著是要吃宵夜，店里沒別人，只能去給他們點餐。

點完餐以后，又趕忙下面，十幾碗面呢，可得忙活，幸好趕到一半，去后面洗碗的楚母和員工來接手。終于得空，轉眼去那個位置，男生已經走了，還付了錢。

沒來得及多想，楚云隨手拿了一瓶豆就追了出去。

幸運的是，溫灼沒有走遠，還站在轉角的紅綠燈路口，恰好紅燈，他停下腳步，毫無目的地著前方。

綠燈還有五秒亮起，楚云加快腳步追上去，著他的名字：“溫灼，你等一下。”

聽到聲音，綠燈亮起，人群來來往往地走，溫灼還是離開那個區域，特意走到人的地方等。

十幾秒后，楚云小跑上來，還在著氣，將手里的豆遞給他，說話斷斷續續：“吃完面，再來一瓶豆，才不會，覺得口干。”

溫灼接過豆道謝，思索幾秒，還是問：“就為了說這個？”

“不是。”

楚云緩和氣息，直接坦然地對上他的視線，角勾起：“我還想說，很高興今晚見你。”

頓了下，繼續說下去：“因為，我喜歡你。”

孩的眼睛很亮，似含著萬千星辰，臉頰帶著薄紅，又寫滿倔強。

似乎在說，無論怎麼樣，都要把這個話說出來，喜歡一個人沒什麼不敢說的。

溫灼禮貌拒絕：“謝謝你的喜歡，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們在一起了嗎？”

“沒有。”應該也不可能在一起，他沒有說完。

楚云：“那我就還有機會，我想追你，可以嗎？”

“這是你的自由，我不會阻攔你，但也不會同意。”溫灼說得很不留面，“謝謝你的面和豆。”

說完，他沒再看，轉離開。

著他的背影，楚云也不覺得氣餒，角依舊是上揚的。

有機會就說明，還可以繼續努力。

_

果然如他所說，楚云的追人計劃進度完全上不去。

開學以后，由于和他是不同專業，學的是外語，他學的計算機，所以想要偶遇十分困難，楚云廢了老大勁兒拿到他的課表，每天掐時掐點地制造偶遇。

于是，每天上演的場面就有：

“溫灼，好巧啊，怎麼又遇上了？”

“嗯，確實巧，這邊都是計算機專業上課的教室。”

“溫灼，吃早餐了嗎，我給你帶了食堂最好吃的小籠包。”

“已經吃過，謝謝。”

“溫灼，有空一起吃午飯嗎？”

“有約沒空，謝謝。”

“溫灼……”

“沒空，謝謝。”

……

幾個月以后，校園論壇已經傳遍，外院小太喜歡計院系草，但是男生不同意。

追人遲遲沒有進度，楚云只能另辟蹊徑，想到了一起做志愿活的林唯月，所幸志愿群還沒退，加上孩的微信，直接說出自己的意圖。

本以為會得不到同意，沒想到的是林唯月有另外一種方法，讓知道了很多他的喜好。

他喜歡吃辣，但是如果多吃胃會不了；喜歡夜跑，因為夜跑不會被人行注目禮；喜歡聽周杰倫，特別是那首《明明就》；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聽英語口播，容易鍛煉語。

得知這些喜好，楚云忍不住想，他還多病的，又有些酸，原來唯月那麼了解他，而他很喜歡唯月。

這個小細節并沒有影響很久，向來想得開，都是過去的事，而且唯月已經了男朋友。

又過了一周，楚云終于約上溫灼，原因是，他在一次夜跑中忽然胃疼，給他買了藥，作為答謝，他請吃飯。

為了準備這一次的“約會”，楚云特意盛裝打扮自己，化了個致的妝容，穿上綠的短，俏皮可。

出門后，楚云一路上收獲不目，對自己的值還是很放心的，談不上很好看，但是也可以讓人忍不住注目。

兩人在食堂會合，打好飯菜，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吃飯。

楚云和他說話：“這個排骨很好吃，我經常點。”

溫灼嗯了一聲，低頭吃飯。

又絮絮叨叨說些別的話題，他會回應，只是態度很冷淡。

忽然想起他的喜好，楚云問他：“你吃飯的時候不是要聽英語口播嗎？”

溫灼這下終于有了明顯的反應，眉頭一皺：“你怎麼知道？”

“就…聽說。”

幾秒以后，溫灼盯著：“你問了？”

這個“”，兩人都心知肚明。

楚云心虛一瞬：“不算問，就是…聊天不小心聊到。”

話音落下，溫灼靜默幾秒，了：“抱歉，吃飯吧。”

吃飯時聽英語口播的習慣，只有林唯月知道，很多人問起他，他也只會說在聽音樂。

原來，只有他在意這個所謂的“”。

吃過飯，兩人走在校園道上，溫灼送回宿舍，一路無言。

快走到寢室的時候，楚云終于忍不住：“對不起，我不應該去問唯月。”

溫灼淡然：“與你無關。”

楚云垂下眼簾：“可是你看上去心很不好，我會在意。”

話語落在他的心間，淺淺地漾起一層水花，幾乎沒有痕跡。

溫灼只能說：“謝謝，真的和你沒關系。”

孩像只泄氣的皮球，腦袋垂著，忽然想到什麼，拉著他的手臂轉移路線，往寢室樓附近的便利店走去。

走到便利店，楚云進去買了兩雪糕，一人一，笑著說：“我媽說，不開心的時候，就吃雪糕，冰冰甜甜的，什麼壞心也跟著消散了。”

溫灼不喜歡吃甜，聞言還是接過雪糕，撕開包裝袋，學著的模樣，狠狠咬了一口。

冰涼的覺從口腔蔓延到胃里，很舒爽。

楚云張著呼氣，以此來緩解那種極冰的難，臉上卻是帶著笑容，看上去有些許稽。

似是被染，溫灼淺淺勾了勾角，慢悠悠地啃著雪糕。

看著男生臉上的笑容，慨：“這還是這幾個月以來，我第一次見你笑。”

溫灼神滯了幾秒，這幾個月他確實心不佳，平時待人事都會帶著淺笑，如今都冷著一張臉，邊人都說他看上去很不好流。

他不在乎這些，做好自己的事就行，照樣上課下課，有空就去打個球，夜跑，沒空就去圖書館學習。

至于為什麼心不好，大概還是放不下吧，明明是自己親手給鋪好的道路，心里還是難以接。

有時候，他甚至卑劣地想，如果高中畢業以后，他跟告白，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后來見到的消沉，他徹底明白，除了陳江白，林唯月什麼人都不要。

所以即使他表白，結局也不會怎麼樣，可能連朋友都做不了，還不如讓開心。

兩人坐在便利店外的凳子上，溫灼又咬一口雪糕：“謝謝你，楚云。”

聽到他自己的名字，楚云眉眼彎彎：“不客氣，你開心我也開心。”

溫灼沒再說話，兩人就這麼安靜地坐著，啃著冰涼甜膩的雪糕。

_

那天以后，楚云明顯覺和他之間的進度不一樣了，他對的態度沒有那麼冷漠。

約他的時候，他還是會拒絕，但一些小事，他會答應，比如說送早餐。

即使他很多次拒絕的早餐，還提醒不要再買，可還是忍不住買，大不了自己吃兩份。

一天早晨，他沒有拒絕的早餐，只是拿過這次以后，他還是讓不要再買，解釋說他會在食堂解決，不要浪費。

楚云這才歇下給他買早餐的心思，又重新換了思路——一起去圖書館。

其實不是那種能在圖書館待一天的人，可他在圖書館，那也可以在圖書館，多久都行。

周末的時候，兩人會各自從寢室出發，在食堂會合，吃過早餐以后，再一起去圖書館。

又過去幾周，楚云照常和溫灼去圖書館學習，剛坐下沒多久，對面就坐了人。

抬頭看了眼，厭惡的緒從眼底蔓延。

對面坐著的男的，的同班同學，對有意思，給送過很多東西，都退回去了，也拒絕過很多次他的邀約，然而他就跟牛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開。

楚云嘆了口氣，沒管他，打開專業書，打算記單詞，然而沒記多個，對面就給扔了個紙條。

忍了忍，沒理他，繼續記單詞。

他又繼續給扔紙條，貌似要扔到理他為止。

楚云就是不想讓他如愿，他扔多，也無視，照常記單詞。

過了十幾分鐘，他還是急了，直接一個紙條扔到的腦袋上，紙條彈出去，落到桌面。

這下楚云忍不了了，站起準備拉他出去舌戰一番。

旁邊溫灼倏地將手搭在的肩膀，湊近耳語：“別為這種人傷神。”

“我有個方法。”

說即，他的手掌蓋住的臉頰，正好遮掩住間的作。

溫灼湊近，齒之間隔著幾厘米的距離，在手掌的遮蓋下，在對面看來，兩人像是在接吻。

楚云不在乎這些，眼里只有男生的臉，眨眼間還能看到長長的睫，高的鼻梁，薄薄的。

在心里大戰，一邊想著親上去親上去，一邊又矜持地搖頭，不能這樣，他會生氣的。

就在失神之際，溫灼已經和拉開距離，語氣淡然：“搞定了。”

對面的人走了，楚云才緩過神來，輕聲說著謝謝。

溫灼：“他也吵到我了。”

楚云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就說他不可能這麼主靠近。

所以他還是對沒什麼覺。

之后的幾天，楚云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自己追了這麼久，到底有沒有用。

這天，和室友下課走回寢室，路上室友忽然大喊一聲：“什麼東西啊，這麼惡毒！”

“云云，你快看這個帖子，在罵你。”

楚云接過手機，認真看起那張帖子，主要意思是：某些人就不要臉皮厚地湊上去了好嗎，我都替你覺得不好意思。

配圖是和溫灼，男生冷著臉，而生笑臉盈盈給他遞上早餐。

那是幾個月前的照片了。

又翻了翻評論：

“終于有人說了，這麼，家里人知道嗎？”

“人家都不帶理，的力是什麼。”

“很缺嗎，還是缺男人。”

“路人甲，不得不說，生真的可以放棄了，男的對本沒有想法。”

……

楚云來不及多看，手機已經被室友搶去：“別看了，這麼臟，肯定是剛剛吃糞了。”

淺淺一笑：“沒事，不會影響到我。”

室友挽著的手臂，里喃喃說著：“怎麼可能沒有影響，我知道你心寬，但是這種難聽的話還是不要看的好。”

楚云點點頭，和室友一起回寢室。

一周過去，上完上午兩節課，照常去教室找他制造“偶遇”，按照以往，等他上完課，裝作無意和他上，然后再邀請他吃飯。

之前他不會同意，只是最近態度好一些，偶爾有空閑時間會答應。

在這期間，楚云會找個空教室學習，溫灼是連續三節課，一節課的時間很快就過去。

只是這次在教室外面等了十幾分鐘，都沒見溫灼出來。

楚云耐心又等了十分鐘，還是沒看到人，想了想還是進教室找人。

老師剛從教室出來，跟著進去，教室里只有溫灼一個人，他在計算。

走到他面前：“好巧啊，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他繼續寫著，沒答話。

繼續說：“今天怎麼這麼久都沒下課，我等了好久。”

“我們等一下還是去吃那個排骨好不好，我一點都吃不膩。”

楚云又自顧自地說了幾句話，沒有得到回應，搖了搖他的手臂：“溫灼，你說好不好？”

溫灼皺起眉頭：“我好像沒有和你約好吧？”

“你能不能別來煩我？”

冷言冷語，楚云覺一盆冷水從頭澆灌，渾冰涼，心頭傳來陣陣疼。

之前看到的一些惡言惡語也涌進腦海，咬下，忍住間的酸：“好…好的。”

他確實沒有和約好，是有些自作多地覺得，他已經看穿的“偶遇”，所以會和一起吃飯。

忽然有些難為，眼眶的，說完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