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凄凄，月皎潔。

蘇雨眠和邵溫白手牽手走進巷子。

男人一路言又止，幾番想要開口，最后又都閉上了。

蘇雨眠不由失笑：“教授，你想說什麼？”

他愣了一下，隨即有些窘迫地鼻子，輕咳一聲：“……沒什麼。不重要。”

“那也還是說說唄？都怪你，把人家好奇心勾起來了，又不講明白。”

“……我真說了？”

蘇雨眠點頭：“嗯嗯~”

“我媽……沒有為難你吧？”

蘇雨眠想了想，搖頭。

其實姜舒苑真的不算為難，只是不喜歡而已。

除此之外，不管說話，還是做事，都以禮相待，無可指責。

比起當初舒玉琴的惡語相向、輕視鄙薄，姜舒苑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邵溫白輕舒口氣，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你們逛園子的時候都聊了什麼？”

蘇雨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看得男人渾不自在：“你……怎麼這麼看我？”

“教授，突然發現你好八卦。”

“？？”

“人之間的話題，你也興趣啊？其實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我們就聊了——”

“欸，打住！我才不興趣。”

說完，牽著大步上樓。

蘇雨眠角微揚。

其實，回來的時候，猶豫過要不要主告訴邵溫白姜士的態度，但想了想，還是覺得沒必要。

姜士雖然不喜歡，但從攤牌以后兩人之間的相況來看，姜士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撕破臉，跳出來棒打鴛鴦。

想來多半是顧及邵溫白。

但要說完全接納，對發自心的喜歡，那肯定不是。

既然對方都愿意暫時維持這種表面上的和諧，自己又何必主去打破？

談嘛，開心就好，當下。

至于其他……

想開點。

還沒到結婚那步，沒必要提前把背后的大家庭牽扯進來。

啊……

吃過一次虧，不會再上二次當了。

……

十一月的天，著凜凜寒意。

當蘇雨眠發現自己開始貪被窩的時候，才驚覺悠哉悠哉又到了一年的尾。

上半年的努力，終于在下半年開花結果，實驗室傳來兩個好消息。

一是，他們三人聯合發表的論文《基于群規模測序的人類基因組變異圖譜》（

map-of-human-genome-variation-from-population-scale-sequencing）被收了Science。

至此，無界實驗室功拿下世界兩大頂級期刊——Nature和Science。

校方得知消息，第一時間在網發喜報，做宣傳。

用韓中其的話來講——

“雖說這學果不掛在學校名下，但你們仨是b大的學生啊，校方道聲恭喜，不應該嗎？你們呢，就當我們是湊熱鬧，行不行？”

行！怎麼不行？

堂堂校長，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也不是不識抬舉。

雪中送炭校方是送不了了，但能錦上添花貌似也不錯。

第二個好消息是，陳一獨自完的課題“解碼和設計

DNA、RNA

和蛋白質序列的大規模基因組基礎模型EVO”功選國家重點研發計劃項目，并拿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A類課題評級。

這不僅意味著陳一的課題吃上了“皇糧”，還是“最頂級”、“最寬裕”的皇糧。

陳一憑一己之力為實驗室創收高達千萬，說是“年度MVP”也一點不夸張。

苗苗下都驚掉了：“國家還給錢啊？”

而且一給就這麼多！

對不起，紅眼病犯了！

“那明年我們的課題是不是也能申請啊？”

林書墨角一，實在不忍心打擊：“……你想多了。”

“不是……為什麼啊？”不打破砂鍋問到底，就不是苗苗同學了。

林書墨：“首先，全國各大高校的教授導師、學者專家，還有大大小小將近千數的實驗室，一年到頭就盯著這塊大，誰都想沖上來咬一口。”

“這里面有多背后運作和暗箱行為，我們不得而知；即便沒有，你覺得在這樣的競爭和廝殺下，咱們申請功的概率有多大？”

“除此之外，還要跑流程，是各類申請表和需要填寫的資料就有上百，很多團隊甚至會空出一年時間，什麼都不干，就做前期的準備工作。”

“你花了大量時間，做好了所有準備，最后結果出來，沒選上，你能接這個結果嗎？”

苗苗認真思考了幾秒，果斷搖頭：“這麼麻煩，那還是算了吧。”

走了兩步，突然折回來，一臉疑：“那陳一師兄是怎麼做到的？”

他不用填資料，不用做準備，不用花時間嗎？

林書墨嘆氣：“你以為他沒日沒夜泡在實驗室是在干嘛？你每次設定程序，拉了電閘，斷了網絡，他就真的走了？”

苗苗：“？！”

哼！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陳一師兄！

林書墨悄悄告訴：“我估算了一下，陳一師兄平均每天待在實驗室的時間至20個小時。”

“？？他不睡覺，當神仙啊？！”

“咳！覺還是要睡的，不過他一般都睡在休息間。前天我看他給房間添了一臺洗機和一個床頭柜……”

“媽呀，這是要把實驗室當家的節奏啊？嗚嗚！我還以為他每天都跟我們一塊兒準時下班了呢。”

我以為你躺得跟我一樣平，沒想到你在角落里卷了麻花！

“吃飯！陳一師兄必須請吃飯！”

“好的，沒問題。”陳一輕描淡寫地從里面飄出來，接完水，又淡定自若地飄回去。

苗苗：“！”他走路怎麼老是沒聲兒？！

陳一說到做到，晚飯他請，苗苗選餐廳。

人均八百的自助餐，一個個吃得肚皮圓滾滾。

從店里出來，一寒風迎面撲上，蘇雨眠立馬裹好圍巾。

苗苗也忍不住了上的羽絨服，下一秒，帶著林書墨味道的圍巾就落在了肩上，“你丟三落四，圍巾手套都能忘……”

說著，又把自己的手套給戴好。

苗苗嘿嘿兩聲，“哎呀，在粵省習慣了，這些東西本用不上，最冷的時候穿件加絨衛就能出門，對不起嘛，我之前道過歉了~”

林書墨瞬間啞火。

“誒，教授來了。”

苗苗話音剛落，邵溫白就從車里下來，笑著朝幾人打招呼：“都吃好了？”

苗苗忙不迭點頭：“好了好了，您可以把雨眠姐領走了。”

邵溫白角揚起，朝蘇雨眠出手。

兩人上車離開。

苗苗和林書墨也驅車回家。

陳一站在原地，目送他們走遠，才慢慢收回視線。

他輕嘆一聲，長長地呼出一口白氣。

大家都雙對，說不羨慕是假。

但他更明白，人不能太貪心，如今這樣，他已經很滿足。

“好的。”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