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宗延黎走,站在了聞年的面前。
凌的發下,聞年睜開眼。
約莫是剛剛清醒不久,他的眼底還有著尚未褪去的猩紅之。
那黑止咬套戴著,平白為他添了幾分兇。
宗延黎邁步上前在聞年面前蹲下,四目相對平視著他,良久之后手解開了他臉上罩著的止咬套。
“還知道我是誰嗎?”宗延黎看著他問道。
“……大公子。”聞年聲音帶著幾分低沉嘶啞,看了宗延黎一眼像是在等待審判的犯人。
“既是清醒了,就自己解開鐐銬出來。”宗延黎將鑰匙丟在了聞年的腳邊,站起來轉出去道:“還有許多事等著我們。”
聞年沉默了一下,默默彎腰撿起了面前的鑰匙,自己打開了鐐銬鎖鏈走出了營帳。
果然在聞年出來的時候,周遭許多視線落在了聞年上,或是好奇或者是疑,還有些不太友好的避讓,亦或者是忌憚害怕。
那旁邊的錢志行和白修筠站了起來,看著聞年的眼神帶著幾分忐忑,小心了聲:“伙長?”
聞年側過臉看了他們一眼,略微點頭算是作答。
錢志行松了口氣,知道聞年這是清醒過來了,有一就有二,他居然已經沒有第一次那樣害怕了。
平南營遭這般摧毀,如今重新安營扎寨并不是容易的事,沒幾日之后大將軍的手書調令下達,宗延黎被調走了,這一舉下來玄營上下都沒想到。
其中最無法接的是王康,他不明白為什麼宗延宏景會做出這等決定。
后來才知道宗延黎去做了雜號將軍,儼然是明升暗降的行徑。
好端端的晉升之路不要,竟去做那勞什子雜號將軍?
“大將軍何故如此!?”王康氣悶不已,甚至想自請下調,將這玄營校尉讓給宗延黎,他覺得宗延黎完全可以勝任,莫不是因為自己占了宗延黎的位置?
“你別犯傻。”楊立群與王康也算是老人了,見王康一副恨不得去找大將軍理論的樣子,忍不住勸說道:“大將軍自有他的道理。”
“什麼道理?宗延黎好歹也是他兒子,竟是如此糟蹋?”王康扼腕嘆息,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好學生走上了歪門邪道似的。
“以宗延黎的本事,無需幾年便能晉升將軍,何故遣他現在去做什麼雜號將軍?”
王康都懷疑這對父子是不是有什麼仇了,否則哪有這樣毀了自己兒子晉升之路的?
楊立群拍了拍王康說道:“也不是這麼回事,我聽大將軍的意思,是要讓宗延黎去領一隊奇兵,自一營。”
王康聽著皺了皺眉,還是覺得不靠譜,他雖不能去找大將軍理論,那去找宗延黎總可以吧?
這找去之后才發現,宗延黎早知此事,且已經應承下來了。
當下把王康氣的臉鐵青,罵了宗延黎一頓掉頭就走了。
也正是因為這一遭,軍中上下都知道了這事,雜號將軍在軍中并不見,說白了就是冠尾高不低不就的,但凡是有點野心的都不愿意做什麼雜號將軍,有名無實的東西。
如今宗延黎自領了這差事,惹得眾人唏噓不已,一時有些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宗延隊正!這是怎麼回事!”蒙奇等人聞訊而來,各個嚇得大驚失,原以為宗延黎此番接連立功,等來的會是再度晉升,沒想到這看著是升了,卻是以這樣的方式晉升。
“你們來了?”宗延黎已經在收拾東西了,轉頭瞧見蒙奇幾人也沒避開,而是讓他們坐下。
“這是我自己的意思。”宗延黎正襟危坐,略微沉片刻跟他們說了另起一營,建立一支奇兵之事。
宗延黎這幾日仔細想過,如今這軍功來的太快了,多也有些樹大招風的意思。
偏偏年歲閱歷在外人看來都是不夠的,父親有此意思,也許更是一種看重。
軍中不乏有雜號將軍最后坐實了這將軍之位,早前的雜號也就真的了封號,宗延黎一一與他們說著,蒙奇和匡行權等人的臉這才逐漸冷靜好轉了下來。
彼時的他們還不知道所謂奇兵是什麼奇兵,只當宗延大將軍這是要尋個由頭,先給了宗延黎將軍的份,雖是雜號將軍,但是以后指不定就直接越級晉升了呢?
這反倒是好事了,如此一想眾人都放下心來了。
“既是要另起一營,自是要人,我們跟你去!”蒙奇幾乎是沒什麼猶豫,當下直接開口說道。
“對,我們跟你去。”匡行權反應過來,跟著說道。
“還有我們!”帳外錢志行和白修筠紛紛冒頭,爭相說道。
宗延黎看著他們無端的有些,似有些無奈說道:“這不是小事,如今你們已是一伙之長,只等機緣便能晉升,若是跟我去了便是了無名之輩。”
“那這麼久以來拿命拼來的軍功算什麼?”宗延黎深吸一口氣,神態嚴肅看著幾人說道:“我知道你們有心想追隨我。”
“但是無需急于這一時,終有一日我會回來。”宗延黎說著手拍了拍匡行權的肩膀說道:“此事不是小事,我且先去安置,待日后招兵之際,若你們確實有人考慮清楚了,再來不遲。”
“可是……”蒙奇有些著急,他看著宗延黎那提著包袱要走的樣子,這心里真不是滋味,還想說話卻是被匡行權拉住了。
旁邊的聞年轉拿起自己的長槍,跟著宗延黎就出去了。
宗延黎回首看了他一眼,聞年什麼都沒說,他這舉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宗延黎去哪他就去哪,絕無什麼更改的余地。
宗延黎眉梢輕挑,卻是并未阻攔。
二人如當初來時一樣,走出了玄營惹來的諸多注視,有唏噓有嘆,亦是有人戲稱:“那聞年怎麼好像宗延黎的狗似的,走到哪跟到哪,真是忠心……”
“有如此惡犬,還有哪里是他去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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