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鶯鸝腳下踩著的冰龍碎塊,那刺眼的冰屑讓閔文山終于恍然想起。
或許宗延黎是沒有本事將手去齊國皇宮之中,但是鶯鸝可以,他約記得鶯鸝有個同門師弟死于皇宮之中,而鶯鸝當年就是從皇宮出來,出現在了他的邊。
可惜啊,可惜他都忘了……
或許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人,他居于高位掌齊國兵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里看得上如此不起眼的人呢?
所以總是會忽視掉如此淺薄的小事,就是這樣的小事造就了他今日的敗局。
“殺——!”尚未來得及關的城門被撞破,那剛剛被推倒的一段城墻為了敵軍的突破口,白修筠帶著人輕而易舉攀上了城墻,手中屬于大乾的旗幟在北風之中高揚。
他抬手之間將那城樓之上守城兵卒砍翻在地,隨即轉砍倒了齊國的軍旗,將大乾的軍旗穩穩的在了隙之中。
那一面旗幟像是染著烈火的,下方攻城的兵卒們得見大乾的旗幟立在了敵國城樓之上,只覺得渾熱都沸騰了,踩著冰霜怒吼著拼殺沖城中。
“撤,快撤——!”裘武得見閔文山中箭的那一刻就已是駭的魂飛魄散了,扭頭呼喊著要帶著人馬撤離。
“將軍!將軍!敵軍從后方殺進來了!”正在裘武要轉撤軍的時候,卻見后方傳來了一聲巨響,那跌跌撞撞跑過來的兵卒臉上滿是恐慌之道:“攔不住了將軍!”
“怎麼可能?”裘武險些失聲,驚道:“后方背靠丘定江,敵軍如何渡江而來!?”
“屬下親眼所見,那……那敵國兵卒腳踩冰,自冰面上直接過來了!”
裘武聽之只覺得頭皮瞬間炸開,本難以想象宗延黎竟能料算到如此地步,那丘定江冰封之事他也曾知曉,可知曉的時候裘武只擔心的是關于城中水源,完全沒想過踏冰而行啊!
兵卒大多穿著重甲拿著刀劍,那江面冰層并不算太厚,他萬萬沒想到宗延黎竟會如此冒險!
裘武極力穩住崩潰的緒,眼看著閔文山已經被殺,他豈敢還在此久留,那宗延黎的兵馬頃刻之間就殺了城中,裘武直接撇下了閔文山帳下兵卒,帶著自己的人馬跑了。
陶城原屬閔文山的部卒,死的死傷的傷,亦有拼死抵抗最后慘烈戰死之輩,也有眼看守城無潰敗而逃之人,更有丟盔棄甲繳械投降等眾。
北風吹落齊國的旗幟,似乎在無聲的昭示著一個國家的落敗。
宗延黎渾染持刀立于城中,四下橫尸遍野,費了一番力氣才將閔文山的尸翻了出來。
陸沛白同樣是滿臉的污,手中拿著一柄細長的長劍,劍上手上有著粘稠的,雖為子的卻從來不是弱不風之輩,善用細劍,挽出的劍花最是漂亮。
曾經閔文山為軍中將士慶國,在軍前舞劍。
或許閔文山從來不知,手中的劍也可以殺人,見封,毫不手。
就像不知道,所謀可救國,也可破國。
宗延黎出腳將閔文山的踹著翻了個,那完全死了的閔文山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錯愕和恐慌,雙目一片死灰,躺在地上不過一團死罷了。
“明溪先生,從今往后你再不是‘鶯鸝’。”宗延黎掃了閔文山一眼,隨即抬眼看向陸沛白低聲說道。
陸沛白聞言只覺得心口驟然發,眼底泛起了酸,邊勾起笑來轉頭回宗延黎,對上了那漆黑而堅定的眼眸,心中似是掙開了最后的枷鎖,對著宗延黎俯拜道:“多謝將軍,此后余生,明溪自當不留余力,報君恩。”
宗延黎手扶起道:“得君相助,是我之幸。”
自此刻起宗延黎與陸沛白這君臣相徹底締結,陶城這一戰也讓陸沛白就此揚名,為其而后為天下第一謀奠定了極其重要的基石。
無數年后,陸沛白回憶起這一日都忘不了,那站在自己面前,穿著一黑甲的宗延黎,黑的眼眸之中深邃而堅韌,有著讓信服的力量,正是這樣的力量驅使著,一步一步登上了高山之巔。
陶城勘破,陸沛白以自己的本事告訴了所有人,如此智計無雙終于是讓宗延黎帳下眾多部將服氣了。
這一計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就連那冰龍高度都算計在了其中,迫使閔文山自己推倒了一段城墻,更快的促進了城破,又主對宗延黎提及,冰面雖是兇險不可全軍同行,但可兵行險招,巧渡江河。
有都哲叛逃在前迷敵軍,冰河之上可選出矮小輕之兵卒,在攻城之際突襲后方擾敵軍視線,潰敗敵軍軍心。
的每一步走棋都如此恰到好,此計得,便是連裴良等人都只余下滿心佩服。
陸沛白太懂高位者的人心了,更懂閔文山這個國舅份的尷尬,不過一個‘天下共主’的名頭便令其沖昏了頭腦,真龍之啊……
區區一則民謠自京城傳來,就迷了閔文山的視線,一環一扣,一步未錯。
“真是明珠蒙塵。”裴良和詹皓月對此大為慨,道那閔文山分不出魚目和明珠,若閔文山善待陸沛白,憑借這等謀算,與齊國這一戰鹿死誰手還未嘗可知呢。
“明溪先生智計無雙,令人欽佩。”莊承弼亦是贊賞道。
“不過一計之功,怎可比得上諸君不知為將軍獻計多。”陸沛白淺淺一笑,已經換下盔甲的重新穿上了青,長發挽起做文士打扮,眉眼松泛含著幾分笑。
“哈哈,明溪先生不必謙虛。”裴良夸贊的直白笑道:“將軍素來講究論功行賞,此番攻破陶城明溪先生功不可沒。”
“是,我等原還覺得先生恐怕因子份難以長久在軍中立足。”詹皓月更是直言不諱道:“如今看來是我等淺了,明溪先生勿怪。”
陸沛白臉上笑意更甚,沖著詹皓月幾人笑了笑,終于清晰的到了他們的接納。
著此刻獨屬于自己的榮,原來是這樣的滋味?
只是還沒多久,就來活了……
陶城攻破,所獲亦是不小,隨著那些賬目冊送來,陸沛白已經宛若練工似的,跟著裴良等人沒日沒夜的算賬歸類了,而那邊宗延黎也沒閑著,帶著人馬追裘武去了。
龍飛留在陶城接管陶城,蒙奇等人四清剿殘余兵卒,如此整頓下來已是過去幾日。
宗延黎再次回來的時候,后拖拽著一個人,在雪地里拖出了一條極為醒目的痕跡。
“是將軍回來了!”帳外歡呼聲響起,陸沛白等人蓬頭垢面的從軍帳之中出來,就看到了宗延黎干脆利落的翻下馬,后那被拖拽了一路不知死活的人被拽著到了陸沛白的面前。
“明溪先生認一認,此人可是裘武?”宗延黎抬了抬下道。
陸沛白順著宗延黎所指看去,蒙奇手抓住了裘武的頭發迫使他出臉來,那宛若死狗一般被抓回來的赫然便是自陶城逃出去的裘武。
陸沛白點了點頭道:“是他。”
宗延黎終于是滿意了,側看向裘武說道:“明溪先生料想不錯,我一路追到了寧潼峽方才將其抓獲,此人穿著兵卒盔甲,我還道是抓錯了……”
他倒是聰明,竟是與親兵換了軍甲,企圖玩一出金蟬殼的戲碼。
可惜宗延黎不是普通人,圍堵之下一眼看出裘武不同,雖穿的是兵卒盔甲,可那手中刀劍分明不同尋常,坐下戰馬更是威風凜凜,如此模樣像是小兵小將?
所以宗延黎就把人給抓了,左右分辨不出來,先抓回來讓陸沛白認一認。
沒想到還真是運氣好,真抓對了。
“關起來。”宗延黎擺手說道:“待年后進軍白水關,砍了祭旗,為我軍添威!”
“將軍威武!!!”蒙奇等人頓時呼喊起來,將那半死不活的裘武拖下去關起來了。
宗延黎回去了自己軍帳之中,換下盔甲洗去了滿的污,將上淺不一的傷口包扎了一下,才終于得空坐下來緩口氣喝兩口熱湯吃東西。
龍飛在宗延黎一邊吃東西的時候,一邊就在匯報陶城的況了。
宗延黎點頭應著道:“一切照舊即可,年節將至暫不兵馬,就地過個好年,將軍中軍防都加固些許,斥候番出去巡視。”
“另外讓桑才杰的人注意注意齊國的靜,以及魯國和北國。”
“最后讓裴良等人寫好此次行軍計謀所出的文案,廣傳天下而知。”宗延黎嘆了口氣說道:“雖然微乎其微,但是還是將真相大白天下吧……”
宗延黎吃東西的手都慢下來了,總覺得日后恐怕歷史上會出現一則野史,道宗延黎與都哲之間的‘奪妻之仇’啊。
宗延黎嘆了口氣,略有些無奈卻也并未想太多,思量著得用什麼方式好好去給都哲謝罪,可別讓其留下了心中芥,當真以為好人妻可就糟了。
迅速吃完了膳食,也吩咐完了龍飛接下來的事,隨即起披上了厚重的裘襖,走出帳外去查閱軍務去了。
打了勝仗自然是可以過個好年,宗延黎來了趙明才,派遣他去購置酒,鴨牛羊,大魚大能安排的都安排上,雖然可能數量上難以保證,但是這每一樣都得來點。
“將軍這是否太奢靡了?”趙明才看著宗延黎這流水般的花銀子,心肝都忍不住了。
“犒賞將士們,怎能算得上奢靡?”宗延黎擺手說道:“這是他們應得的。”
“離家萬里之遙,若年節連都吃不上,那該是何等可憐。”宗延黎坐直軀對著趙明才說道:“吃飽飯才能打勝仗,而軍心愉悅更是奠定了軍心穩固的基本之。”
現在僅僅是吃飽不夠,要吃好!
接連破城繳獲這麼多糧草軍資,若在年節之時都不能讓將士們吃好,那這個將軍做的還有什麼意思?
趙明才聽著宗延黎這話終于是服氣了,當即俯應下轉下去準備,當天就帶著人出去采購置辦了。
因著此地乃是戰略之地,想要這些鴨牛羊的可不好得來,需要去較遠的大城之中采買,這一去一回的也要不時間。
左右距離年節還有段時間,宗延黎著裴良和詹皓月幾人筆疾書的書寫此番陶城破,陸沛白之計,要洗刷自己上的污水,也好還賽雅王后的清白。
書報雖出,但是總有人暗中妄議,傳謠是人們最熱衷的事。
宗延黎無法左右,只能最大限度的希‘清白’留人間。
“都將軍可在?”接連忙碌了幾日,宗延這才去了都哲軍中,尋覓其蹤跡。
“將軍在帳中呢!”宗延黎聽著這應話這才,都哲看到宗延黎臉上神卻不太好看,瞇眼盯著宗延黎看了看,輕哼一聲不曾起。
宗延黎哭笑不得,走上前去道:“都將軍這是還生我氣呢?”
在都哲面前坐下,很是無奈說道:“戰局之下難以尋得萬全之策,此番多虧了烏桓相助,我已是讓人提案澄清,都將軍可切勿往心里去。”
都哲繃著臉不說話,宗延黎抿低聲說道:“我知都將軍與王后伉儷深,也自是相信王后必定不會做出背叛將軍的事?”
“那是自然。”都哲瞪著宗延黎,像是不滿宗延黎怎說出這不好聽的話!
他的王后才不會做出那種事!
就算是面對宗延黎也不會!
宗延黎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都將軍既是如此信任王后,又為何這般在意?”
“呵呵。”都哲盯著宗延黎道:“我的公主如此優秀貌,誰能保證不會有人心存賊心。”
“……”被上‘心存賊心’的宗延黎瞬間沉默了。
誰?嗎?
宗延黎抿思考了許久,最后幽幽開口說道:“我喜好的是江南子,賽雅王后固然好,卻并非我所好,都將軍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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