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季行舟還在夢里就被一臺行政版路虎攬勝接到了W市的一間四合農莊。
W市氣候宜人,這間農莊依山傍水,建筑占地大約有三畝。
季家現在是季行舟的父親當權,季老爺子已經退居二線。還沒退下來的老爺子在部隊領著要職,早些年因打戰落下了肺咳的舊傷,在京都揚塵大的環境里總不見好,季家對家里這只定海針十分看中,季父請了人多方打聽才找到了這麼個風水寶地。
現如今季家老爺子來W城養病已經有三個年頭了,算算,比季行舟來W城的時間還長。
季家權勢非比一般,一個市級小地方突然來了這麼個大神,農莊門口整整熱鬧了一年,隔三岔五站個市級省級領導,像夫石一樣在門口蹲著,但老爺子讓人傳話,純粹養病不喜人打擾,拒了一批又一批。
季行舟來莊子之前,季老爺子上上下下都代了一遍,車子到了門口都沒有停頓直接開了進去。
“這誰啊?架子這麼大?”
就算過去三年了,門口依然還有各方勢力蹲著,只是季老爺子不見他們也不打擾,就這麼耐心的守著,萬一哪天守出個富貴也說不準。
“瞧著形像是季家的人,應該是季家那位爺,張副都出來迎接了。”
“聽說季家小爺是季老爺子最偏的金孫,他來W城讀書都是季老爺子欽點的。”
門外的是是非非門的貴人一概不知。
季行舟下了車,打著呵欠,“老頭子呢?大清早就把我接過來,我瞌睡還沒醒了。”
“臭小子,都日上三竿了還瞌睡!老子要不人把你接來晚上還瞧不見你人。”一位著中山裝的老人在眾人的擁簇之下,拄著拐杖從垂花門里走了出來。
老人白發斑斑,但神矍鑠,呵斥季行舟的聲音更是中氣十足。
季行舟眉梢一揚,乖覺的上前攙扶著老人,“哪能啊?逗您玩呢,瞌睡早沒了。都跟你說八百回了,別老子老子的,了輩分,我老子您兒子不還在上面氣呢!”
季老爺子一輩子居高位也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年輕時一門心思都在事業上,如今老了卻越發看重子孫。老爺子有三個兒子四個兒,七個子都事業有,其中大兒子也就是季行舟的父親最有出息。
季老爺子雖子多,卻個個心思通達同氣連枝,不像其他權勢家族常有齟齬。季父與季母伉儷深,兩人只有季行舟一個寶貝疙瘩,季行舟因出生時,季父忙于事業常有疏忽,后來他就被季老爺子和老夫人抱在膝下養。
季行舟十四歲,季老夫人因病去世,老爺子因此大打擊,狀況也急劇下降,十四歲之后季行舟回到了親生父母邊。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即使老爺子現在有十幾個小孫,但誰都越不過季行舟,老爺子的偏全家人都心知肚明卻也不敢有質疑,畢竟他承歡膝下溫暖了老爺子十四年,若老夫人還活著,只怕也是要縱得他上天的!
老爺子拉著季行舟,斜睨了小金孫一眼,心知他這是對他老子還有怨氣,也不點破,老爺子指著眼前的鯉魚塘,“怎麼樣乖孫?爺爺養的魚大不大,你選一條,我讓他們紅燒了給咱爺孫下酒。”
季行舟懶洋洋地看著一池碩的鯉魚,這里面還有不金尾,年側頭看向一旁言又止的陳醫生,“老頭兒能喝酒嗎?”
陳醫生是季老爺子的私人醫生,跟了老爺子快十年景了,在季老爺子這,兒子的話不如孫子管用,陳醫生深諳其理。
“季爺,老爺子的病要養,煙酒一概是不能沾的。”
季行舟冷眼斜睨了眼前的老人一眼,“怎麼著?嫌我跟老頭子的仇還不深,還想把您駕鶴西去的鍋也讓我背去?”
“那就不喝酒,只吃菜!”老爺子也沒生氣,狠狠地瞪了季行舟一眼,“了吧!”
在場人除了跟了季老爺子一輩子的張副和陳醫生面如常之外,另外隨行之人紛紛驚詫不已。
這些人都是后來調來照顧老爺子的,只知道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份不一般,能進這四合農莊都查過祖上三輩被代過的,老爺子是武行出,脾氣火,早些年還有季老夫人拘著,現在已經自我放飛,不就口吐芬芳,這些人平日對他又敬又懼,唯命是從!哪里見過他這般好說話的模樣。
眾人心思紛紛活絡起來,這位季家小爺不一般啊!比那位季先生還厲害!季先生都常常被季老爺子口吐芬芳罵的狗淋頭不敢回。
季行舟冷哼了一聲,“下盤棋吧。”
季老爺子兩眼放,拍了拍張副的肩膀,“去去去,擺棋。”
季老爺子喜歡養魚,農莊里造了水景,莊都是蘇式江南景,張副命人將棋桌安排在了回廊香榭臨水邊,這樣就是日頭出來了,也不覺得曬。
爺孫倆下棋,除了張副閑雜人等都退下了。
兩人下的是象棋,季行舟的棋是跟著季老爺子啟蒙的,后得國棋大師李儒指點,業余之難有敵手。
“將軍!”老爺子大喝一聲威風凜凜。
季行舟斜睨了老爺子一眼,涼涼道,“您倒是越發有出息了,馬走田象飛日,您自創的?”
老爺子裝傻充愣,“是嗎?我走錯了嗎?”
季行舟可不慣他,直接上車吃了季老爺子的象,“這才是將軍!”
老爺子眼角一跳,就吃了一個象,這棋盤上還有這麼多子怎麼就變死將了!他抬眼看向季行舟,剛想又強行忍了下來,“不算!我剛剛是飛錯了,我應該這麼走,誒!這樣就將不著了。”
季老爺子棋品差,又下棋,李儒就是因為怕了他才收了季行舟為徒,這禍水東移。
季行舟這次由著老爺子悔棋,換了思路。
“將軍!”
“不對不對!”
“將軍!”
“重來重來!”
“將軍!”
“……”
不管季老爺子怎麼耍就是沒能吃季行舟一子,最后被殺的只剩個帥被敵方勢力團團圍住。
“臭小子!下棋這麼狠的嗎?我可是你爺爺,我這不了桿司令了!”
季行舟端起一旁的茶盞,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悠哉說道,“棋場如戰場,誰來了都一樣!”
老爺子被氣的不輕,擺擺手,“不下了不下了!”
張副對景已經見怪不怪了,當了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腹,他自然看得出老爺子只是聲勢大其實并未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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