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
短短五個字。
清晰無比。
醫院的走廊很長,靜謐無聲的環境下,這五個字便像是碎玉珠子震落在地,一個一個的,碎在盛放的心尖上,每個字都悄然無息的在上頭劃了一道,深可見骨,鮮淋漓。
“魏思初,你再說一遍?”
盛放猩紅了雙目,在一側的手握拳,連他都沒察覺到的抖,結上下滾,是怎麼都無法下去的苦味道。
他想到他第一次見魏思初的時候,是個小臟貓,攀爬墻頭摔了下來,正好摔在他的腳邊,仰起頭看他,他恰好看過去。
本想只看一眼的,哪想竟然看了12年。
魏思初說,不喜歡他。
他做錯什麼了嗎?
他不過是那年見可憐,無家可歸,收養了;他不過是見年,無法自理,照顧了;他不過是見孤苦伶仃,沒有靠山,給撐腰。
他總說希消失,厭惡這張臉,可他從來沒有傷害過。
從來……都沒有。
如今一句:不喜歡。
盛放才知道,什麼真正的不甘,什麼心存妄想,什麼徒勞無功。
心臟在這一刻傳來無法忽視的疼痛。
痛到他險些站不穩。
“魏思初,”盛放垂眸看著,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痛到極致時面上竟然是沒有任何表的,唯有一雙幽深的眼眸能窺見幾分端倪,“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魏思初仰起頭,才能夠和一米八八的盛放對視上。
當河流決堤的時候,任何小事兒都能被看是原因,就比如這樣的高差,不管什麼時候都需要仰起頭,才能得以看見他的臉,得踮起腳,才能夠到他的。
說:“踮起腳的本來就是不穩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摔倒了,摔的很重很疼,都是應該的,因為從一開始,這就是不平等的關系。”
“盛放。”
“我敬你,也激你,敬你在我年無知的時候給予我遮風避雨的港灣,給了我一個臨時的家;激你有這一本事能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以一己之力護佑我安全,給了我人安全的保障。”
“但是我也懼你,畏你,怕你。”
“我懼你這糟糕的脾氣,你這人說一不二,稍有不順你心意你就要翻臉,我生怕你養了一半不養了,怕你生氣把我趕走,怕我好不容易求來的臨時的‘家’說散就散。”
魏思初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自己都有些聽不清,可是吐字卻很標準:“盛放。”
“我賴上你是不假,”瞬間將話題拋給了盛放,“但你敢著良心說,你當初愿意收養我,沒有摻雜半點兒算計嗎?”
魏思初一字一句,指出來:“你曾經,也想過,要我死。”
盛放翕了,呼吸都在:“你拿我跟盛家那些卑鄙下作的人對比?”
魏思初輕聲:“你恨我。你之所以沒有傷害我,是因為你是個好人,你對一個孩子下不了手,你是個有底線的人。”
盛放咬牙:“12年,魏思初。”
“我不喜歡你,盛放。”
盛放不甘,他有太多的不甘,心臟疼到他已經快要喪失理智,可他不能失態,他還要盡力維持表面上的平靜:“你緒太激了,我勸你不要在這個時候做任何決定,剛才的事兒當我沒問,你也沒說。”
魏思初說:“你看我的眼神總是很復雜,有那麼瞬間好像是喜歡,又有那麼瞬間是徹骨的恨意,短暫鋒后,你冷靜下來,理智讓你暫時忘記這些恨意,讓你只把我當一個孩兒來呵護照顧,但你其實還是恨我的。”
即便心口已經波濤洶涌,泛濫災,沖擊一波一波的撞擊的大腦,的眼淚流淌下來,可仍然面無表的和盛放對視。
仿佛一種無聲的博弈。
深知,在這樣的形下撕破臉,任何一點示弱都將宣布自己的失敗,不能有任何弱,要有面,骨子里,就是這樣傲的人:“你不愿意娶我,那談的意義在哪里?”
盛放高聲:“夠了,別說了。”
“我的腦袋上懸著一把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掉下來砍殺我,在我沒有覺到安全之前,盛放……”魏思初繼續,“不管你問我多遍,我的答案永遠都是,不喜歡。”
終究是差半步棋。
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盛放心臟傳來的悶疼已經比從前更甚,他這不是心臟病,他是心里住進了一個人,一個人,這個人的名字做魏思初。
在他心尖上蹦跶,的一言一行,一舉一,都會震到他的心臟,影響他,刺激他,讓他不能安生。
他忽然想到:魏思初真是好手段。
前陣子要談,他好不容易接了他喜歡的事實,想來談一場轟轟烈烈的,男歡,可他還沒得到魏思初的認可,甚至沒拿到正牌男朋友的位置,竟然又進了一步,囂張到……
要結婚了。
怎麼胃口這樣大,怎麼什麼都要,怎麼什麼都爭。
貪心不足蛇吞象。
可更悲催的事是——
盛放心臟抖,真的……是真的,被拿住了。
即便他明知道魏思初貪心,他明知道魏思初在算計他,他明知道魏思初在那小聰明,可他了,一個字說不出來。
他著魏思初滿臉都是眼淚的樣子,他竟然心疼到抖,想出手替,想為撐起這片天:“魏思初,你不就仗著我喜歡你嗎?”
盛放輕輕吸了一口氣,到底是出手,蹭到臉龐上,作一開始還和的,但是到最后變得越來越暴,他胡的給魏思初把臉上的淚珠子都拭掉,才低聲說:“別哭了,天塌下來,我頂著。”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盛放到的眼瞼,聲音磁低沉,不疾不徐,“想出國是嗎?”
魏思初手心都在冒汗,也深呼吸了一口氣:“嗯。”
盛放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