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近舟聽到了,卻沒停下腳步。
很快,他的影徹底消失在夜里。
青妤心中越發惱火,別人談,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甜言語,你儂我儂,各種浪漫。
呢,天天被喊大姐不說,還得提心吊膽,以命相搏。
罷了,幫元崢和蘇驚語修完畫,就回金陵吧。
顧近舟這塊骨頭太,牙口不好,啃不。
青回也太恐怖,只有一條命,命也不夠,熬不起。
關上窗戶,拉好窗簾,青妤躺到床上,一閉眼滿腦子都是青回那森森的眼神,還有那條劇毒之蛇,沖吐著紅芯子。
明天還要工作,今晚必須得睡一覺,換了個房間躺下,勉強才能睡著。
第二天起床后,餐桌上擺著幾樣可口的早餐,但是房間里沒有人。
青妤知道,這是顧近舟派人送來的。
暗罵臭小子脾氣好怪,就因為一點虛無縹緲的東西,不理了。
吃完早餐,青妤收拾了碗筷,接到蘇驚語的電話,和一起去了蘇婳的工作室。
蘇婳、蘇星妍等人已經到了。
寬大的實木工作臺上,擺著需要修復的畫,畫仍然放在封柜里。
即使做了保護措施,字畫的彩和剛發現時仍有差異,飽和度沒從前那麼高了,有一幅明代的帛畫已局部脆化,好在當時有拍照,幾人記憶力也都不差,倒也能還原。
四人開始商討這些畫的修復方案。
茶歇時,青妤忽然想起要提醒顧近舟吃藥。
但是不想上趕著他,便拿了蘇驚語的手機,給他發信息:別忘記吃阻斷藥。
顧近舟一看這條信息,便知是青妤用蘇驚語的手機發的。
如果是蘇驚語發,會加哥,或者舟舟哥。
他回了個一個字:嗯。
明知青妤昨晚沒錯,他心里還是不舒服,連他都覺得自己矛盾,被人死纏爛打地追,他煩,卻又希青妤能舍命他。
蘇驚語掃一眼信息,說:“我舟舟哥過目不忘,哪里需要你提醒?他是想讓你每天給他打個電話。”
青妤以笑作答。
那個祖宗,讓人太心累。
當晚青妤去蘇星妍家留宿,實在是怕了青回的突襲。
此后每天,都會用蘇驚語的手機,給顧近舟發一條信息。
只為言而有信。
倒是他,那晚之后,再也沒找過。
而也要集中力修畫,不能分心。
轉眼間,他服藥滿28天,青妤用蘇驚語的手機,提醒他去醫院檢查。
所有畫修復好,已到夏末。
這邊沒事了,青妤自然要離京返家。
臨行前一晚,蘇婳和蘇驚語請吃飯,特意給顧近舟打電話,讓他回來。
顧近舟借口工作忙,沒來。
青妤暗道,臭小子,做不人還可以做朋友嘛,一直不理人算怎麼一回事?
就因為那麼小一件事,就崩了?
蘇婳拍拍的手背,娓娓道來:“舟舟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格。實不相瞞,他爸媽因為基因不合,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懷上他們兄弟兩個。舟舟小時候不哭不鬧,不吭不響,我們都以為他是智障兒。一歲多的時候,他偶然間有了前世的記憶,喊著報仇,大家傾盡全力幫他報了仇。他夙愿已了,后來就慢慢淡忘了那段記憶,那段事,所有人都絕口不提,怕他再背負上一世的恩怨。他很聰明,習武習商學東西都很快,就是格方面,有缺陷。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青妤原以為顧近舟是被青回從小嚇出了心理疾病,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原因。
看樣子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給顧近舟開了很多天窗,卻也給他關上了一道門。
蘇婳又說:“他從小就被很多人盯上,要跟他訂娃娃親。凡是對他有好的姑娘,他都十分排斥,倒是對你,漸漸沒那麼排斥了。你格好,人也聰明,和舟舟正好互補。當然,你如果覺得累,就不要勉強自己,是那小子沒有福氣。”
青妤手抱了抱,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段時間,的確被他的格折磨得心力瘁。
平時接的都是正常人,沒接過顧近舟那麼難伺候的。
次日一早,顧北弦安排了私人飛機,送回金陵。
下飛機的時候,機艙工作人員幫搬行李,還有幾箱是蘇婳、蘇驚語母和元崢送的禮,外包裝是京都特產。
行李搬回家后,清軒說:“這些特產都打開看看吧,顧家送禮跟尋常人家不太一樣。顧近舟上次送你的仙人掌,如果他不說,誰知道沙里會埋金塊?”
青妤便取來剪刀,將箱子拆開。
里面居然是一捆捆嘩嘩的鈔票。
連拆五箱,皆是。
青妤知道,這些錢,是顧家送的修畫費用。
遠遠高于市價很多倍。
突然賺了這麼多錢,青妤沒有驚喜的覺,相反,心十分低落,甚至有些沮喪,氣那個臭小子,離京,他也不來送送,信息都不發一個。
憑心而論,在京都的那段時間對他不錯,而他對也很曖昧。
對,曖昧,也只是曖昧。
他拿當無聊時的樂子,自始至終都沒真正喜歡過。
青妤道:“我心口悶,出去走走,去店里轉轉吧,好久沒去了。”
“我陪你。”
兄妹倆上車去了自家的古董店。
爺爺鶴松也在,還有個相貌標志的年輕客人,二人正在喝茶。
青妤認出那人是墨家的公子。
前年去故宮博院修復《清明上河圖》時,他來接他們家老爺子,二人有過一面之緣。
后來為了氣顧近舟,說要跟他相親,不過是上說說而已,并沒有真去相。
鶴松笑呵呵地朝青妤和清軒招招手,說:“快過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老墨家的孫子,墨簫。”
他又向墨簫介紹:“這倆是愚孫清軒和孫青妤。”
兄妹二人走過來同墨簫打招呼。
墨簫起熱地握了握清軒的手,接著又去握青妤的手,笑容滿面對說:“我和青妤小妹前年就有過一面之緣。青妤小妹當真是蘭質蕙心,秀外慧中,不只人長得漂亮,聰明,又修得一手好畫。我爺爺時常夸你,說你年才,又能吃苦,格好,不驕不躁。”
青妤暗道,聽聽,人家這商,這聲小妹得多好聽,比某人的大姐好聽多了。
一走神,發現墨簫握的手握的時間有點長了。
往后稍稍了手。
墨簫沒打算松手,仍握著的手,笑道:“不好意思,一夸你,就剎不住了。”
青妤也笑,“謝謝墨先生夸獎。”
“你比我小兩歲,就我墨簫哥吧,我你小妤,可以嗎?”
青妤想到顧近舟唯一的一次,喊青妤,喊得十分聽,可惜他平時都喊大姐。
察覺又走神了,青妤忙說:“可以,可以的。”
回手,一偏頭,看到落地玻璃窗外,遠遠立著一道高挑的影,正冷冷著。
是個讓非常意外的人。
顧近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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