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元二十四年，正月初一。

    絳雲殿。

    昨晚陸遇寧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快寅時了，上床之後倒頭就睡，一覺醒來又是大中午。

    外麵的冰雪雖未消融，但有薄薄的灑進來，極為舒服。

    頂著一頭糟糟的頭發從床上坐起來，陸遇寧了個懶腰，哈欠連連。

    “醒了，不？”

    床幔突然被掀開，出謝昶宸那張俊的麵容。

    陸遇寧早就察覺到房間有其他的呼吸聲，並不意外，隻是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約莫辰時，等你起床順便批些不重要的折子，現在還未到午時。”

    謝昶宸覺得這副慵懶的模樣活像小貓，特別可，他出手指，將有些淩的發理順，聲音溫，“今日天氣晴好，煊兒邀我們下午去騎馬，有興趣嗎？”

    陸遇寧眼睛一亮，“有啊，我正愁沒事幹呢。”

    “那先起床吧，用過午膳再去，膳房準備了你吃的……”

    陸遇寧搖搖頭，頓了頓，“鈞之，我……想去嚐嚐鎮國公府的午膳，你說他們會歡迎嗎？”

    謝昶宸聲道，“當然會歡迎，那天你離開後，他們隔三差五就遞消息過來，眼盼著你回去，今日正月初一，怎可能不歡喜你去。”

    “阿寧，別給自己太多負擔，我會陪著你的。”

    陸遇寧微微一笑，“好，那等會兒就去吧……對了，你昨日醉酒，現在頭疼嗎？不舒服的話我給你紮兩針。”

    “還好，現下沒有不舒服。”

    謝昶宸似乎有些難為，臉頰發燙，“阿寧，昨日我酒醉失態，又麻煩你了……”

    陸遇寧支著下頜，饒有興致地發問，“那太子殿下想如何做？”

    謝昶宸似乎下定了決心，眼神和語氣都帶著堅決。

    “我也抱你，服侍你洗漱。”

    “誒？這就不必——”話還沒說完，就被穩穩地抱了起來。

    陸遇寧無奈扶額，這人大清早就等在這裏，莫不是就等著這一遭。

    “行吧，你開心就好……”

    太子甘願來服侍，何樂而不為，人嘛，該還是要。

    就這樣，陸遇寧到了被當朝太子端來抱去伺候的尊貴驗，也算是絕無僅有了。

    ……

    鎮國公府。

    雖然是新年，闔家團圓之日，但因為主人家的心不佳，鎮國公府閉門謝客。

    縱然紅燈高掛，也並沒有多喜慶的氣氛，連昨日過除夕都格外蕭條冷清。

    不過在接到太子府遞過來的消息之後，整個府邸瞬間忙碌起來，好似頃刻間便有了活氣。

    “快去吩咐膳房，這些菜肴，務必在姝兒來之前準備妥當！”

    “劉管事，快去門口候著！”

    劉慶麵上帶喜，重重點頭，“是！”

    “小羿，姝兒的房間準備好沒？”

    席君羿道，“芷苓院早就收拾好了，屋陳設、布置、丫鬟一應也都準備妥當，小妹可以直接住進去，母親盡可放心。”

    席姣鈺握住席則靈的手，心裏怦怦直跳，“靈兒，這不是我在做夢吧，姝兒真的說要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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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則靈道，“娘，這可是太子殿下親自派人遞的消息，還能有假不，姐姐等會兒真的會過來。”

    席姣鈺心下酸難言，眼眶又紅起來，“我還以為再也不會願意見我們了……”

    “怎麽會呢？”

    席則靈用手絹輕輕拭眼角的淚，聲道，“姐姐最心了，上次幫了我之後，還溫地叮囑我早些回家……娘，您還是先去更吧，今天團圓的大喜日子，等會兒讓姐姐看到恐怕不太好。”

    席姣鈺如夢初醒，“對，對！姝兒都要回來了，我哭什麽……我先去更，你和小羿記得盯他們，別出紕。”

    “兒省得，您快去吧，時候也不早了。”

    席則靈暗自鬆了口氣，幸好娘沒有再追問，如果讓娘知道被流氓堵截，怕是要獨自家法了。

    幸好娘專注著姐姐，沒工夫管，姐姐真好！

    這時有丫鬟上前來，“爺，小姐，家丁來報，太子殿下的車駕還有兩條街就到了，您看……”

    席則靈頷首，“知道了。”

    席君羿道，“靈兒，我和祖父先去門口候著，你安排下。”

    “好。”

    ……

    馬車中。

    陸遇寧的視線過窗戶，落在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些出神地看著。

    “想什麽呢？”

    謝昶宸順著的目看去，是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姑娘坐在父親的肩膀上，拿著一串糖葫蘆啃得津津有味。

    母親輕聲嗬斥，但還是溫地給掉口水。

    陸遇寧道，“鈞之，你說若是我當年沒有被擄走，是不是也曾有過這麽幸福的時刻？”

    謝昶宸聽出陸遇寧語氣中的悵惘，無比心疼地將攬懷中。

    “會的，程大將軍雖然在戰場極為驍勇，威震四方，可卻是出了名的疼夫人子，若是你從小在他們膝下長大，絕對會是泡在罐中疼寵長大。”

    陸遇寧輕笑道，“又不是蜂，說什麽泡在罐裏……”

    了謝昶宸的臉，“那樣的話，你就隻能等死了，被寵長大的鎮國公小姐可救不了中毒瀕死的太子。”

    謝昶宸語氣風輕雲淡，“那就是太子的命數到了……”

    “阿寧，我並不需要你苦才能換來救我的機會，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考慮好了後事，反正人終有一死，我並不懼怕那一天的到來。”

    陸遇寧狠狠蹙眉，正說話，他就繼續道，“不過現在我不這樣想了，我會一輩子黏著你，就算你煩也不放手，最好能永永遠遠都綁在一起。”

    行吧，這才是正常的他。

    這人哪天不滿腦子的膩歪想法，絕對是中邪了。

    兩人談笑間，外麵守衛的單遠道，“殿下，大人，鎮國公府到了。”

    “嗯。”

    謝昶宸先起下車，然後手來接，“阿寧下來吧。”

    陸遇寧聽著外麵的喧鬧聲，再看到他的作，腦海中莫名閃過一個念頭。

    這怎麽像新婦回門一般，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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