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令郎兄弟倆是天生相克啊，這一強，另一個便弱，若再多加接，貴公子怕是……”

    就這樣，一句話便讓宋祈年再次墜淤泥裏。

    數不清的毆打辱罵、間隔灌下去的斷腸毒藥，上一層層疊加的傷口……

    可這次，再也沒有人能為他做主，也無法再護住他。

    宋祈年不是沒有過恨，他也很疑，哥哥這樣好的人是應該被小心嗬護，但是他也不壞，為什麽單單對他這樣。

    這個問題，過了好多年，宋祈年才堪堪想明白一些。

    不過對那時的他而言，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他被囚了將近兩年，這中途，以人毒飼養的宋季青昏迷了又醒，醒了不過片刻又陷昏迷，兄弟倆連見一麵都是奢。

    好在，還有一口活氣吊著。

    直到那天，府中傳來一聲哀痛的哭嚎，“爺，沒了！”

    宋祈年趴在冰冷的地上，痛苦地痙攣著，幾乎咳出了滿腹的苦水，卻在聽到宋季青去世的消息後，發了瘋似的衝出柴房。

    不會的，哥哥那麽好，他絕對不會的！

    結果可想而知，天塌了般的宋義康將他當了發泄怒火的沙袋，“都是你這個逆子害了季兒！他都死了，你還活著幹什麽！”

    不多時，一個爛泥般的人被無丟在後院巷子裏，口鼻沒有任何氣息，幾乎死了一樣。

    隻有那瘦骨嶙峋的手指，微微了。

    恰好被路過此地來躲雨的袁化看到，將他帶回了神醫穀。

    而宋季青卻在即將下葬之際，奇跡般地蘇醒了過來，第一句話便是，“小安呢？”

    這之後，宋季青與父母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吵，隔閡也一天天加重。

    他不說話不吃飯，更不喝藥，隻一心尋求解，這自然是了宋義康的逆鱗。

    他隻糾結了一晚上，便做了決定。

    大師說讓他好生養著，那他好吃好喝地待著便是了，隻要季兒還活著，那他的生意必定會更加輝煌。

    自此，宋季青在府裏的待遇一落千丈。

    他不再是當初那個大爺，活範圍也從院子到臥房，最終被囚在榻上，隻保證有一條命活著可以。

    對宋義康夫妻倆而言，宋季青早已不是一個兒子，而是保他們富貴與寵的象征和寄托。

    他們不關心他的，隻在意他的生死。

    宋季青被掰開，塞進各種有營養的食，他毫無食，隻能吃了又吐，吐了又吃。

    就這樣，日複一日，宋季青清瘦的軀沒有任何運，卻有著源源不斷的油水和藥澆灌滋養，如同發麵饅頭一般漲了起來。

    藏在宋府深，如同暗巢裏的白胖蟻後，一點點榨取他的生機，維係著宋府的富貴。

    ……

    陸遇寧猛地拉開門，將正在窺探的宋義康嚇了一跳。

    他立馬換上一副關切的表，“雲神醫，可是缺了什麽東西？”

    陸遇寧道，“正是，還請宋老爺去準備一個浴桶，以供藥浴所用，規格可大一些。”

    宋義康笑嗬嗬道，“這就是小事，我即刻便吩咐人去準備。”

    他說完之後就看到陸遇寧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似有探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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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醫可是還有其他事？”

    陸遇寧道，“我隻是有些好奇，宋老爺如此令人稱頌的一個‘大善人’，居然會在界州疫病肆，百姓危難之際，故意提高藥價，大發一筆橫財，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也不知那白花花的大筆銀子，宋老爺用的過來嗎？用在了何？”

    宋義康頓了頓，隨即長歎一口氣，“神醫有所不知啊，這其中自有我的一番苦衷。”

    “哦？”

    陸遇寧似笑非笑，“願聞其詳。”

    “這疫病剛開始發之際，我何嚐不是心急如焚，府中結餘的糧食藥材皆免費贈予府，甚至不惜花費高價銀子四采購，送往疫區，可咱們終究是平民老百姓，一家老小都要吃飯，這也都是……不得已啊。”

    “就季兒這個病，每天都要花幾十上百兩銀子，我要是不做點什麽，全府上下那麽多人，豈不都要喝西北風去？”

    陸遇寧了然道，“如此，倒是我錯怪宋老爺了。”

    “我原先還以為宋老爺專程發國難財，是那等人麵心，卑鄙無恥之徒，原來，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在此向宋老爺道聲抱歉。”

    口中雖然道著歉疚，但卻將“人麵心，卑鄙無恥”八個字刻意加重，目裏的輕蔑意味也著實算不上友善。

    宋義康麵難看，卻又不能直接去反駁，忍耐到角都了好幾下。

    “神醫還是去看看季兒吧，畢竟我真金白銀請你們來，可不是為了閑話家常的。”

    陸遇寧笑道，“這又著什麽急，令郎有我的人在看顧，自會無礙，閑談幾句又何妨？”

    二人暗暗對峙之際，裏麵突然傳來一陣抑的慟哭聲。

    宋義康臉一變，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正要衝進去看看，脖子卻抵上了一柄銳利冰冷的長劍。

    他側目看去，眸中閃過一殺意。

    “雲神醫，你在我府中刀，是否有些不太妥當？”

    陸遇寧笑得明張揚，“那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院子裏的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有的尖，有的逃竄，“啊啊啊啊，殺人了！”

    “快來人啊，有人要殺老爺！”

    宋義康麵未變，“你們三人單槍匹馬，有自信能全而退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

    正在這時，封子胥打開房門，周的冷峻氣勢逐漸攀升。

    “師兄，如何？”

    封子胥言簡意賅，“他死了。”

    陸遇寧麵不忍，師兄好不容易才和哥哥重逢，卻又天人永隔，必定傷心。

    “那師兄他……”

    “暫時無礙。”封子胥褐眼眸中深潭翻湧，“我會殺了這些畜生給阿年泄憤！”

    “正有此意。”

    宋義康勾起角，發出一聲冷的笑容，“兩位當著我的麵旁若無人地討論這些，未免過於囂張。”

    他吹了聲口哨，院子裏頓時傳來呼嘯風聲，十幾個黑人如幽靈般出現，個個殺意凜然，令人不寒而栗。

    “暗衛？”

    陸遇寧冷笑道，“宋老爺的底牌果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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