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點滴回憶,全化作今朝刺中心口的利刃。
封子胥靜靜聽完,心中一痛,怔愣了良久。
“原來從那時起,你就……”
封子胥聲帶哽咽,“我還以為是我先心的……可我當時那麽兇,對你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
宋祈年笑容溫和,輕輕搖了搖頭,“良言總是逆耳的。”
“子胥,如若不是你,宋祈年可能早已是湖下亡魂一個……何來這麽多年的快活日子。”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笑了笑,“年的你真的很笨,我都已經表現的那麽明顯了,你卻偏偏當個睜眼瞎,害我們虛度了好多年月。”
封子胥眼眸含著哀傷,角卻勾起笑意。
“其實是因為我不敢。”
“不敢同你言明心意,不敢讓你看出我的齷齪心思……我好怕你覺得我惡心,也怕我們連師兄弟都沒得做。”
封子胥自嘲一笑,“我初時覺得你懦弱,到最後我才是那懦弱之人,看來我們合該是一對……”
宋祈年喃喃道,“是啊,天生一對……”
隻是深。
緣淺。
夜幕漸深,宋祈年伏在封子胥懷中,一頭銀發白得刺眼,眼簾半睜半闔。
說一句話停三下,帶著息的氣聲,似乎已經累極。
“我給師父師娘都留了信,小寧已有……很好的歸宿,隻是對不起,在新婚之時就……”
說到這裏,宋祈年頓了下,“子胥,於你,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該給你留些什麽,其實我很想你好好……活著,但我又很自私,不想一個人走,也不願留你一個人孤單……”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聽不清,但是封子胥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雙臂環抱住宋祈年,幾乎要將他勒進自己的骨之中。
“就算你要丟下我,我也不會孤單茍活,我的阿年那般好看,要是不看些,地底下的孤魂野鬼怕是一窩蜂將你搶走,到時候我找誰去尋!”
宋祈年道,“除了你,我哪裏還會喜歡旁的人。”
他勉力勾起笑了下,“最後再帶我看看雪吧……”
“……好。”
今天白日裏是難得的天朗氣清,夜間卻起了大風。
寒風呼呼灌,吹得枯枝搖曳不止,但並未有落雪。
封子胥抱著宋祈年坐在廊簷下,盡管披著厚厚的狐裘,但離了屋的紅燭燈,宋祈年的麵仍舊蒼白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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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胥,若有下一世,你要早早找到我……我還做男子,你別找錯了……”
封子胥閉了閉眼,竭力下那陣抖的心悸,“好,我去求閻王爺……讓我生在你旁,護著你好好長大,我再也不當個懦夫,定然早早就同你表明心意,真正相伴白首。”
其實他們從未行過周公之禮,這場彼此間的婚禮也做不得數,更沒有子孫後代,最多隻有世俗的不容和謾罵。
不會有人理解兩個男子,不知恥地將對方當生命的全部。
但封子胥不後悔。
從心那刻起,他就不後悔。
“好,我當真了……”
宋祈年抬起一隻手,指尖溫地劃過封子胥的眉眼,沿著廓輕輕,似要永遠銘記於心。
“子胥,你低下來些。”
封子胥聽話照做,兩人的距離極近。
宋祈年用盡全部力氣環住他的脖頸,在邊落下冰涼一吻,輕輕道,“夫君,我很你。”
“今日,我很開心……”
“嗯。”封子胥結上下滾,抖著將印在宋祈年的眉心,一字一頓道,“我也你,此心唯一。”
宋祈年眉眼平和含笑,似乎得到了極珍貴滿足之。
瘦削的手腕在這一刻終於無力垂下,霜發也驟然變得黯淡無。
封子胥怔怔地看著。
即便他很早就預料到了今日,可真正到了這一天,他還是鈍痛到心如刀絞,幾乎窒息。
臉頰忽然落下一片冰冰涼涼,封子胥抬眼去,喃喃道,“阿年,下雪了……”
朔風忽烈,院枯枝獵獵狂舞,雪簌簌而下,四周一片寂靜,無人應答。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有一瞬間。
封子胥癡癡地看著天際,不覺落下淚來。
雪落了。
原來今朝霜雪落滿頭,也算白首……
——
——
——
PS:給路過的寶們遞紙,我知道大家很喜歡三師兄,也不想寫死他,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早在定人設的時候,作者靈一現,他就死了,還是死在新婚夜,淒又憾(捂住鍋蓋遁走……)
其實我覺得微微吧,人終有一死,彼此心意相通,人在側,新婚燕爾,多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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