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旭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季明旭就沒再跟他開玩笑，只好寬道：“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吧，你現在著急也沒用。”

隨后又補充一句：“我得回去了，爺爺還在家等我，你呢，現在走嗎？”

蕭旭說他不走，等會兒再說，隨后就下了季明旭的車。

他這邊剛下車，季明旭就直接開車走了。

回到c市，季明旭就很騎托車，因為季老爺子不同意，他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進了家門，一眼就看到季老爺子正坐在沙發上，一副像是在等人的樣子。

“爺爺，晚上好。”

都說季明旭害怕他爺爺，其實也不是害怕，就是季老爺子年紀大了，不想讓老人家多心罷了。

季老爺子板著臉，手里的拐杖捶的地蹦蹦響：“這麼晚，又去和誰鬼混了？”

在季老爺子的眼中，季明旭就是一個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凈喜歡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季明旭試著解釋過，后來發現沒什麼用，也就不了了之，爺爺想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他多看了季老爺子兩眼，垂眸道：“有個朋友出了點事，我過去幫了幫忙。”

“什麼樣的朋友？家里是做什麼的？還有沒有兄弟姐妹。”季老爺子問的很清楚，跟查戶口沒什麼兩樣。

季明旭變了變臉，說：“爺爺，我三十多歲了，不是小孩子。”

“什麼樣的朋友，和誰在一起，我心里有數。”

“您實在沒必要跟小時候一樣，把我管的這麼嚴，這樣，只會讓我更不想回家。”

季明旭的父母死的早，季老爺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別說三十多歲，就是五十歲，也是季家的孫子。

他稍一反抗，季老爺子就擔心他會飛走，使勁往回抻著線，把季明旭拽的死死的。

獨自去M市發展，已經是這幾年季明旭做的最大的讓步。

可季老爺子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孫子被外邊那些人給帶壞了，一點都不學好。

放著這麼大的家業不要，非要去玩什麼賽車，這種玩命的運。

季明旭不說話，季老爺子就越覺得他現在更不聽話了，連話都懶得跟他說。

“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到嗎？”

要不是大理石地板結實，早就被季老爺子的拐杖給捶碎了。

季明旭頭也不抬，沒什麼表的說：“我聽到了，您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上樓休息了。”

“誰允許你上去了？”季老爺子呵斥一句。

季明旭停下腳步，認命般的轉，等著季老爺子說后面的話。

他是沒什麼事，但顯然季老爺子好像有什麼事要說，不然不會這麼晚還在客廳里等著他。

果不其然，季老爺子突然開口道：“徐家的那姑娘明天從國外回來，晚上的歸國宴會，你跟我一起去。”

季明旭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奈何季老爺子本不給他機會，立馬又威脅說：“你要是不去，我就找人，把你那間破酒吧給封了。”

封了酒吧都是小事，但是酒吧里還有那麼多員工，季明旭不能只顧著自己爽。

“我去還不行嗎？”

最后季明旭還是妥協了。

季老爺子這才滿意，臉稍微好看一點：“上去休息吧，明天記得好好打扮一下。”

季明旭長得好看，稍微一打扮就人模人樣的，這點讓季老爺子很是驕傲。

·

喬沫今天起了個大早，從柜里選了一件白高領，接著拿出一件黑長款大。

出門時，想了想，又披上一條深的圍巾。

林姨迷迷糊糊從房間出來，聽到玄關有靜，扭過頭一看：“小喬，你這麼早要去哪？”

喬沫說：“我出去一趟，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麻煩您幫我照顧一下兩個孩子。”

照顧孩子沒問題，但是林姨擔心一個人出去不安全，建議說：“要不給季先生打個電話吧，你想去哪，讓他陪你一起去？”

喬沫微微搖頭：“不了，他也有自己的事。”

林姨大概能猜到喬沫是想去哪兒，昨天剛得知自己的份，忍了一晚上，今天肯定是要先去看一下自己的母親。

“你去吧，有事給我打電話。”林姨沒什麼話好安，只是讓喬沫別擔心家里，孩子會都照顧好。

喬沫激道：“您能幫我照顧好孩子，就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不僅僅是林姨，喬沫激任何一個幫助過的人。

昨晚給鄭泰和發信息，告訴他又搬回來的事，鄭泰和說：“你放心住，有需要隨時找我。”

在最無助的時候，有人能拉自己一把，這份恩，真的是很難讓人忘。

所以喬沫每次想到歐宇，心都會很復雜。

今天的墓園里，格外安靜。

可能是天氣不好的原因，人非常。

喬沫在來的路上買了鮮花和祭品，現在每走一步，都覺得腳步十分沉重。

沈母的墓地在中間偏上的位置，距離不算遠，喬沫卻覺自己走了很久。

等來到墓碑前，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喬沫緩緩蹲下來，把祭品擺好，又把鮮花豎在碑前。

想站起的時候，一，沒忍住，整個人撲在沈母的墓碑上。

剎那間，嚎啕大哭起來。

“媽媽，我回來了！”

這一聲“媽媽”，道盡了喬沫過去三十年的委屈和無奈。

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這是今年的第一場春雨。

喬沫仰起頭，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全都順著臉頰落在地上。

沖著天空，大聲質問老天爺：“為什麼你要這麼不公平？為什麼不讓我們早點相認？”

“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為什麼，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不遠，蕭旭站在雨中，同樣是沒有撐傘。

他聽著喬沫那一聲聲充滿絕的問“為什麼”，心痛到無法形容，恨不能把老天爺揪出來，狠狠揍一頓。

可誰都清楚，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老天爺，也沒有所謂的公平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