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鞭，寬闊白皙的背脊，一道清晰的深紅痕印，傷痕逐漸泛紫，轉而浮起細的點。

傷勢直觀而駭人。

季司予未吭一聲，紋不，雙手握拳，青管順著手臂蜿蜒而上，能到他的忍和強大的抑制力。

若是換個保鏢或者傭人來打，下手不會這麼兇悍。

但是季德，冷漠涼薄，打得毫不留。

周玟原本非常不滿，此刻也噤了聲。

本以為季德是想找個由頭敷衍謝家，沒想到起手來，半點不摻水分，極狠。

第三鞭……第五鞭。

破風聲恐怖如斯，季司予呼吸加重，壯的脊骨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額間冷汗布，他垂著極長的睫，掩起眸底強烈的痛，盯著地面出神。

在這之前，他從未過家法，但那個傻子挨過。

腦海里無端回想起之前，通過催眠療法看到的記憶。

鹿晚星不管不顧地沖進祠堂，抱住那個在家法下痛苦輾轉的傻子，妄圖以擋罰。

當時眼神里的心疼快溢出來了，水襯得眸子晶瑩，漂亮得令人心。

有點羨慕那個傻子。

傷了有人疼，痛了有人哄。

沙發前，周玟和謝薇面面相覷。

原本憋了一肚子火氣，此刻也不好再發作。

季德這打法，不像教育兒子，倒像是把仇人往死里打。

嗖啪！！

第六下，藤鞭砸落的位置偏了，藤尾掃到季司予的左臂。

猩紅頃刻浮現。

珠順著胳膊，落進半臂間的衫里，痕目驚心。

季司予悶哼一聲，塌了脊背單手撐地，右手按住左肩，指骨經絡森然分明，極力抑著本能的劇烈。

“季二爺。”這樣直觀的打下，謝薇終于出聲，“你要怎麼教育兒子，說到底都是季家家事，我們只是想看你、看季家的態度，我相信季二爺不會偏私。”

起，給對面沙發的周玟使眼，“時間不早，我們就先走了。”

不確定季司予手上是不是真的著謝子濯的犯罪證據，雖然謝家能有應對的法子，但事傳出去，始終有損謝家名聲。

若是別的什麼小豪門犯事，謝家能整治得對方全家生不如死。

但這事偏偏是季司予干的，謝家不能把人得太狠。

若要報復，將來總有機會逮到季家的錯。

謝薇想著，客氣說：“都是一家人，不用送，你繼續，我們自己走。”

季德還沒打夠。

握住家法，猶如握住了季家權柄頂端。

他急著想在季司予上找回父親的威嚴，跟謝薇客套了幾句，讓管家親自送兩人離開莊園。

隨著謝家兩個人的影消失在莊園大廳，他對著那忍的壯軀，再次舉起藤鞭。

卻看見季司予自顧自穿上衫，扶著膝蓋，緩慢站起。

他怒：“誰準你起來的，給我跪好。”

季司予側頭，冷眼瞥他，滿臉傲氣，迎著他暴怒的眼神，慢條斯理的繼續系扣。

“我是你父親！家法面前你還敢狂妄！跪下！”

季司予冷笑，“拿著當令箭，是我心好才讓你打幾下，你還真爽起來了？想起自己為人父親了？”

“逆子！”季德眸鷙可怕，“我今天就教會你敬畏家法！”

他抄起藤鞭往季司予上去，落鞭時甚至殘酷的想著，如果是子該多好，狠狠敲碎季司予那忤逆桀驁的骨頭。

季司予反手握住藤尾，用力往回一，強勢奪到自己手中。

“整天逆子逆子，你詞匯量匱乏嚴重？有空多跟你家順子季明煦一起讀寶寶周刊，長點腦子。”

季德完全沒想到他反骨到這種地步，敢從親爹手上奪，還一直彎酸拿調，怪氣，快氣瘋了。

“季司予！你的孝道倫常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季司予不屑輕哼，將藤鞭扔給不遠的傭人，“你該慶幸我里有你骯臟的脈，否則你連打我幾下，在外人面前逞威風的機會都沒有。”

“還有，你從小沒管教過我，我是爺爺一手教導。父慈子孝那一套，也是父慈在前，兒子才應該孝順，你除了貢獻一顆子生了我，哪點配得上父親這兩個字。”

季德怒目圓瞪，氣得心肝脾肺腎都一一的疼。

偏偏他確實沒有管過這個兒子，他有虧欠在先，反駁不了。

原本他對季司予是有愧意的。

尤其是在季司予癡傻的那幾年，他雖然怒其白癡無用，卻也會在聽見季司予乖順跟著鹿晚星喊他“爸”時，愧疚達到頂峰。

如今那愧意，被憤怒的洪水淹沒，只剩厭惡和不滿。

“我算是知道鹿晚星為什麼非要跟你離婚，為什麼哪怕你再次跪上真清寺，也不肯回頭。”

季司予臉一白。

“桀驁不馴，驕橫放肆。”季德笑得諷刺，“你還不如一直當個傻子，至那樣，比較討人喜歡。”

親近的人才知道刀子捅哪里最痛。

季司予眼睫得厲害，低下頭，藏起逐漸泛紅的眼尾。

他沉默數秒，最終什麼都沒說，頭也不回地離開季家莊園。

……

鹿子眠出院了，鹿晚星一下班就去了醫院，幫著收拾東西。

寧霞去給醫生看復查結果的時候，鹿子眠拉著鹿晚星的袖問：“姐，我看到謝子濯的新聞了，是……你干的嗎？”

鹿晚星垂著眼，專心收拾床頭柜上的東西，答非所問：“夏聲那邊已經沒事了，昨天回公司上班的時候，狀態正常，想來看你，被我攔下了，我覺得你應該不想讓對著你病懨懨的模樣心疼哭。”

“知我者，姐姐也。”

鹿子眠拉著的袖不撒手，“如果你有顧慮，不想回答我剛才那個問題，那我換種方式問，你會有危險嗎？”

“應該不會。”

不清楚季司予到底有沒有把那個謝家司機弄出京都。

謝家那邊說要替謝子濯討個公道，這幾天卻沒什麼最新消息，季司予也沒來找過，不知道況怎麼樣了。

思索著，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