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99%的職位, 不是非某人不可的。

記者也是。

正值畢業季，烏央烏央的畢業生往上撲。

舒杳還沒正式離職，公司就找好了接替的人手。

個人品前幾天已經陸陸續續帶回家了, 心理建設也做了不, 所以正式離開這間工作了快三年的辦公室時，舒杳心的憾已經所剩無多。

去樓下的咖啡廳買了杯平日裏常喝的冰式，坐在窗口片刻悠閑。

初夏的太不算炙熱, 咖啡廳裏人也不多, 窗外飄來的淡淡梔子香, 讓人心神寧靜。不遠的人工湖波粼粼, 舒杳之前經過過無數次, 卻還是第一次發現，這湖裏居然有錦鯉。

錦鯉來來回回游了好幾，餘裏，有人推門而進, 舒杳本能朝那兒看了眼。

一個穿著樣貌出衆的男人, 白襯衫黑西裝, 皮白皙, 結線條流暢。

鼻梁上的金邊眼鏡，讓他看著添了幾分斯文，但領口解開的扣子, 又顯得不羈。

服務生不知道是不是因這值而張, 拿杯子的時候手抖了一下, 杯子掉落在地。

趕忙撿起, 換了個新的, 和男人禮貌道歉。

男人紳士一笑，并未在意。

舒杳第一反應, 想到了前不久看的一部電影裏的白狐，優雅之中，帶著幾分狡黠。

是和沉野完全不同的風格。

等等，怎麽突然想起沉野了？

舒杳搖搖頭，這個名字從腦海中消失的同時，視線裏，又有人推門而進。

是林瑞。

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彌補之前的過錯，林瑞表現得異常積極，還主承擔了好幾次出差的任務。

估計也就這一兩天才回到輔川。

放在平時，林瑞其實算長得不錯的，但是跟在那男人後，就顯得有點降維打擊了。

為了護眼，舒杳收回了眼神。

但林瑞從旁邊的過道經過時，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桌上投下一道影，舒杳擡眸，目冷淡：“有事？”

“我聽說你離職了？”林瑞悠閑地踱到面前，和隔著桌對坐著。

他背靠沙發，右手搭著扶手，食指一敲一敲，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嘚瑟：“好歹同事一場，你這要離開了，我總得來表達一下惋惜之吧。”

舒杳把最後一口咖啡喝完，杯底和瓷碟輕輕相，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那沒必要，我得去給我家狗狗喂食了。”

“兩年多的同事，還沒有一條狗重要？”

舒杳被逗笑了：“那不然呢？”

林瑞臉上虛僞的笑意漸漸消失，他索也不裝了：“我早跟你說過，有些東西，是誰的就會是誰的，人生來就不平等，費力搞這麽一通，到頭來不還是你走，而我繼續安安穩穩地待著。”

“林瑞。”舒杳溫溫地笑了一下，卻是疑不解的語氣，“我主不要的東西，你費勁心力，卻還沒能得到，這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嗎？”

“你！”林瑞沉了臉，低聲警告，“舒杳，你別太猖狂了，以前看在是同事的份上，我放你一馬，以後，你還是指別在圈子裏遇到我。”

舒杳像是聽到了個笑話，好不容易憋住笑。

拿著手提包站了起來，右手撐著桌，上半微微前傾，以一種俯視的姿態，語調輕緩，笑得溫無害。

“放心，我們會再見的。”

*

地球另一邊，還是深夜。

沉野剛洗完澡，正拿巾頭發的時候，手機屏幕亮起。

周景淮：【又遇到你老婆了，我和，好像比和你有緣，這次應該不是在相親吧？】

沉野目微沉：【離遠點兒。】

周景淮：【怎麽，怕移別？】

沉野：【怕厭屋及烏。】

周景淮：【倒也不必如此自卑。】

沉野：【你是屋。】

周景淮回了個微笑emoji。

沉野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上次說，那個婚戒定制的店，在哪兒？】

周景淮給他發了一個定位，順便問他：【準備什麽時候送？】

沉野：【看況。】

沉野：【不超過八十歲。】

周景淮：【……】

結束了這段不算愉快的聊天。

沉野把頭發吹幹，靠在床頭，打開了那天和舒杳的視頻聊天錄屏。

這幾天，由于時差，他們聊天并不多，話題都是小餅幹。

唯一的視頻，只有那天。

舒杳估計是被那八十八塊巨資，才勉強開了視頻，除了剛開始打了聲招呼，和最後道別，其餘時間，鏡頭全程聚焦在小餅幹上，自己幾乎沒有鏡。

還理直氣壯地說，他之前又沒有規定一定要臉。

沉野這才發現，有時候，還會賴皮。

但溫溫的畫外音，卻在無形中好像帶著舒緩緒的作用。

“它好像確實吃的有點多了，我明天控制一下，不能太溺。”

“火腸能吃的吧？我今天買了幾。”

“啊，不對，剛才說不能太溺，那還是明早夾三明治裏自己吃吧。”

……

視頻的最後，舒杳問他，小餅幹是怎麽到他家的。

他說，流浪狗，撿到的。

那一刻，鏡頭晃，舒杳的臉一閃而過，當時的眼神，讓沉野覺得自己在心裏的形象好像高大了不。

沉野失笑，手機放在一旁，安然閉上了眼睛。

斷斷續續的夢裏，他好像回到了那個冬夜，冰冷的雨像針一樣紮在地上。

他約聽到門外有靜，開門一看，一只大概只有他掌大的小狗，渾，沾滿污泥，瑟瑟發抖地拉著門口的地毯，似乎以為那是吃的。

聽到靜，它停下作擡起頭來，就這麽眼神漉漉地看著他，可憐又滿是防備。

沉野往前一步，它就立刻後退幾步。

最後是他用一火腸把它騙進了家門。

幫它洗完澡吹幹，沉野本來是想把它送到流浪狗救助中心的，因為他工作忙，又不喜歡雇保姆，沒有經驗就算了，更實在沒有太多時間照顧它。

但就在那時候，舒杳曾經的一段話湧進了他的腦海。

說小時候遇到過一只小土狗，養了一陣，但後來因為一些事，小狗被打死了，那是小時候最難過也最後悔的一件事。

沉野看著專心啃火腸的小狗，作輕地了它的腦袋，這一次沒被拒絕。

他想，算了。

小狗只有一條命，也該只有一個主人。

*

五月進尾聲，天氣愈發炎熱。

舒杳正式離職後沒兩天，趙恬恬也順利完了論文答辯，可謂雙喜臨門，所以一早，趙恬恬就約了慶祝。

但奇怪的是，預定的餐廳裏雙對的，一半以上都是。

舒杳拿巾著手，好奇問：“520不是都過了嗎？”

“520過了，但是這餐廳的520系列活還沒結束啊，今天是最後一天！只要進門說是，就能玩套圈套禮。”趙恬恬點點桌子上的小禮盒，“你看，這就是我剛套到的。”

舒杳忍俊不：“怎麽，你是我朋友嗎？”

“謝謝，沒有破壞他人家庭的打算。”趙恬恬嬉皮笑臉道，“我排隊的時候，看到排我前面倆男的也套了，我想著有這便宜不占白不占麽，得益于我湛的套圈技，我覺我這個應該是所有禮裏最貴的，因為它放得最遠。”

舒杳拿過那禮盒看了眼：“是什麽啊？”

“不知道，我還沒看呢。”

話音剛落，舒杳把盒子打開了。

冷白燈下，一對素戒泛著熠熠的，雖然必然不能和珠寶店裏的戒指相比，但作為餐廳的免費禮，已經算是非常能拿得出手。

趙恬恬習慣地點開購件，以圖搜圖，價格雖然稱不上貴，但已經超過了他們這餐的價格。

“靠，吃頓飯倒賺50。”

舒杳笑著把盒子遞給，卻被趙恬恬拒絕了。

“你給我個剛失的幹嘛，我景生，還是你留著吧。”趙恬恬哀怨地搖搖頭。

這事兒舒杳倒是聽說過，男方出軌，被趙恬恬捉在床，倒是也灑，和舒杳說過一次後，再也沒提起那男人，連一滴眼淚都沒留，說哭多了眼睛腫，影響第二天的值，繼而會影響尋覓新目標。

“但是我也用不到啊。”

“怎麽用不到，你不是還有個塑料老公麽。”趙恬恬拉過的左手，把稍小的一個套進的無名指，大小正正好，“你別說，還好看，戴在你手上，出去說幾十萬一對，應該也有人信。”

多年的閨，沒有那麽多客套。

想著說不定之後真能用來裝裝樣子，舒杳取下戒指，把盒子往包裏一塞，笑道：“那我就收著啦，這頓我請。”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趙恬恬拿起刀叉，一邊切著牛排一邊問，“哎，你和沉野這段時間怎麽樣？”

舒杳拿叉子卷著碗裏的面：“沉野是誰？”

趙恬恬：“……”

舒杳不逗了，笑道：“說實話，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快忘了自己已經領證了。”

領證到現在已經半個月了……他們完全沒有見過面，甚至聊天也寥寥。

還真是把“假結婚”裏的“假”字演繹到了極致。

不過本來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所以也算正合意。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一頓飯吃了快兩個小時，酒足飯飽後，趙恬恬著肚子，開始尋找下一個消遣。

最初打算去看場電影，但趙恬恬翻了許久，都沒發現滿意的：“無聊，這都什麽電影啊，一看就是爛片……”

舒杳慢吞吞地喝著手裏的橙：“沒事，你隨便選吧，打發時間嘛。”

趙恬恬又看了一會兒，猛然擡頭，眼神裏滿是期待：“要不然我們別去看電影了，我們去酒吧吧？”

酒吧，對于舒杳來說是一個陌生的詞彙。

這二十五年，循規蹈矩，連娛樂場所都不怎麽去，但是在沖地和沉野結婚之後，覺得，自己好像變得大膽了些。

人生這麽短，有些時候，嘗試嘗試新事，也未嘗不可。

點頭，問去哪兒。

趙恬恬理所當然地說：“再遇啊，咱走過去就十幾分鐘，昧兒上次送了我幾張券，我正好還沒用掉，而且說不定還能給咱們打折。”

這種好事，等不到明天。

舒杳放下杯子，好奇地問：“你什麽時候和趙昧兒這麽了？”

“這話說來話長，前不久昧兒好像和徐昭禮吵架了，來問我他以前是不是也這麽稚，我就把徐昭禮曾經那些智障事跡說給聽了，本意是想說他已經不了，還能長，結果聽完之後，說苦了我了，反過來安了我半小時。”

舒杳：“……”

*

倆人在餐廳休息了會兒，步行到酒吧。

大門是工業風的裝修，卻有一個“再遇”這麽文藝的名字，裏面正是熱鬧的時候，昏暗的燈、強烈的鼓點、躁的音樂，一切都令人不由自主地腎上腺素飆升。

走到預定的卡座，趙恬恬開始點單。

舒杳則先去了趟洗手間。

二樓走廊比樓下安靜很多，但線依舊昏暗，舒杳甚至沒找到開關在哪兒。

手機一震，低頭一看，失蹤許久的沉野，罕見地問在哪兒。

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迅速打了幾個字發過去，告訴他在酒吧。

剛按滅手機，屏幕上就跳出一個符號：【？】

有什麽疑問？在酒吧不可以嗎？

正想回複，有個高大的影迎面而來，舒杳瞇了瞇眸，看對方走路的姿態有點蹣跚，很識相地往旁邊避讓。

然而走廊并不寬闊，肩而過的瞬間，男人突然停下腳步，毫無掩飾地朝吹了聲口哨。

舒杳沒理會，下一秒卻被那男人手攔住，他臉上泛著醉意，說話間酒氣撲面而來：“小姐，加、加個微信？”

“沒有。”

眼前的男人還在喋喋不休，甚至試圖抓住的手腕：“就加個微信嘛，不會打擾你的，你材真好。”

舒杳眼疾手快地閃過，男人撲了個空，踉蹌著靠在了牆壁上。

空曠的走廊裏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手腕被人抓住，舒杳還沒反應過來，有人將護到了後。

上淡淡的薄荷香掩蓋了空氣裏的酒味，令人莫名安定下來。

拔的影擋在面前，擡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語調有些吊兒郎當，摻著笑，卻極迫。

“我材也不錯，要不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