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冬日清晨的毫不覺暖和, 起碼和沉野灼熱的目相比，實在是沒什麽溫度。

舒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左手撐住腦袋側躺, 目直白地盯著看, 無名指上小狗戒指的尾翹到了最高點。

舒杳想從被子裏出手，但剛出幾手指，又被溫度差嚇得了回去, 懶洋洋閉上眼睛, 說：“我現在不能看你。”

“怎麽？”

“我怕我忍不住。”

沉野低下頭, 語氣不太正經, “那再來一次？”

舒杳咬牙切齒地推開他的腦袋：“我怕我忍不住打你。”

沉野往下挪了挪, 手抱住，近到鼻尖幾乎著鼻尖，“這麽累嗎？”

“嗯，你怎麽神這麽好。”舒杳打了個呵欠, 又忍不住自言自語, “也是, 小餅幹啃包子, 開心的是小餅幹，慘的當然是包子。”

沉野被語氣裏的哀怨逗笑了。

“，今天伺候你, 隨你使喚行不行？”

舒杳一激靈, 這才反應過來他所謂的伺候, 和昨晚那個伺候不是一個意思。

腦子裏的畫面陡然又彩起來。

大側仿佛還能到他的發堅的, 以及那種從神經末梢傳遞到四肢百骸的戰栗。

他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那些東西啊啊啊啊！

臉上的溫度陡然升高, 舒杳知道，自己的臉肯定又紅了, 惱地把被子往上一扯，遮住了臉。

沉野就連帶著被子將一起抱住，本以為他多會調侃幾句，但意外的是，這種時候，他反而表現得特別認真：“壹壹，夫妻之間，任何親都是正常的，不需要為此覺恥。”

“我沒有覺得恥。”舒杳的聲音悶在被子裏，“我就是……忘不掉……腦子裏好彩。”

沉野輕笑一聲：“嗯，多做幾次就習慣了。”

舒杳沉默了許久，才把被子扯下一點，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我想去洗漱。”

沉野秒懂：“想讓我抱你去？”

“你自己剛說的，要伺候我。”

“行～”沉野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寵溺都含在笑容裏。

他掀開被子下床，一把將橫抱了起來，走進浴室，習慣地了條浴巾墊在冰涼的大理石上，然後才把放上去。

往牙刷上上牙膏，他把牙刷遞給：“幫你刷？”

這畫面和喝醉的時候如出一轍，舒杳倒也沒有要使喚他到如此地步，接過牙刷，慢吞吞地刷著。

沉野把淩的頭發攏到耳後，素面朝天的模樣，毫不顯憔悴，卻多了幾分脆弱。

舒杳向來獨立堅強，好像也只有這種時候，能覺到心裏原來也有易碎的一角，沉野的目又不自覺黯了下來。

舒杳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麽，咬著牙刷，的眉頭微微蹙著：“昨天都說好了，你說話不算話的話——”

舒杳使出了威脅：“下次不和你做了。”

沉野：？

這威脅簡單暴卻有用無比。

沉野往前邁了一步，圈著的腰，姿態強：“不和我做，那你想和誰做？”

“和明白該對謠言負責的是傳謠者而不是當事人的人做。”說完，轉吐掉泡沫，拿起杯子漱了漱口。

“行，真不想了。”沉野的右手輕輕著的耳垂，再次沉聲發出邀請，“那可以再做一次嗎？”

“……”舒杳突然想起之前趙恬恬和吐槽過，剛開葷的男人最可怕。

現在深有同。

還來不及拒絕，沉野的吻已經輕輕落了下來，舌尖勾著彼此的時候，舒杳才意識到，他居然連牙都刷了。

所以，他到底多早起的床？

胡思想中，睡扣子已經被解了一半，舒杳的雙手反撐在背後，掌心著大理石的冰涼，卻是火熱。

在他一回生，二回，三回爐火純青的逗弄下，舒杳不得不承認，自己也被勾出了幾分。

索也就隨他去了。

直到他的手指往下，舒杳本能地瑟了一下。

沉野眉頭一皺，蹲了下去，舒杳覺得尷尬想合上，卻比他有些強地撐開。

幾秒後，他起拉好的服：“有點腫，我去買藥。”

舒杳垂著頭，輕輕踹了他一腳。

“第一次沒有經驗，下次注意。”沉野神嚴肅，像是認真在檢討。

他吻了吻的額頭，等洗完臉後，就把抱回了床上。

重回溫暖，舒杳了個懶腰，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這才發現上面有一條母親發來的消息。

【幺幺，過幾天去你舅舅家，你看帶什麽禮比較好？送了這麽多年，也實在想不出新鮮玩意兒了。】

*

因為兩家離得遠，舒如每年年底，都會到自己弟弟家住幾天探探親，這是從舒杳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有的習慣，一直持續有十多年了。

所以收到舒如這消息，并不驚訝。

然而天氣并不給面子。

之後的幾天，輔川的氣溫降至新低，每天起床，地上都落著一層薄薄的霜。

空氣裏帶著草木枯朽的味道，路上的人無不攏著外套，迎接撲面的寒風。

舒如就是在這種糟糕的天氣裏，又一次來到輔川，也是第一次，造訪了舒杳的工作室。

舒杳開門的時候滿臉驚訝：“媽？不是說明天到嗎？”

“本來是要買火車票的，阿野說時間太長，就勸我坐飛機。”舒如笑笑，“我就改了今天的飛機票直接過來了。”

“我勸你那麽多次，你也沒聽過，他一說你倒是聽了。”

“阿野畢竟不是親兒子，面子我怎麽也不好回絕嘛。”

舒杳把的行李袋放在沙發上，關上門，給倒了杯熱水：“那你怎麽都不和我提前說一聲？我去接你。”

“我不用你接。”舒如捂著水杯，環顧整間工作室，“這大半年被曼青拉著出去了旅游了好多次，我現在坐飛機坐高鐵都得很。”

確實，舒杳想，這大半年來，不僅是有所改變，母親的改變，也出乎的意料。

以前舒如的世界，以舒杳為中心，沒有自己的生活，仿佛做什麽事，都是為了兒，這已經為一種近乎偏執的習慣，累了自己，也束縛了別人。

而現在，從那個自己習以為常的世界裏出來，找尋到屬于自己的生活樂趣，整個人也顯得灑不。

舒杳一方面欣，一方面也由衷地謝沉家。

至于這次為什麽沒直接去舅舅家，而是先來了工作室，舒杳其實很清楚，大概率是看到了網上的那些事。

舒杳溫聲道：“媽，網上的事已經解決了，你不用擔心我。”

“我知道，我這次來，其實是還想和你說一件事。”舒如手，眉頭皺，“你爸是不是來找過你了？”

“嗯。”

舒如面容嚴肅地叮囑：“他要是找你要錢，千萬別給，我聽說他現在在躲債。”

“躲債？他沒有在承包工程？”

“什麽承包工程，他自己賭博喝酒，欠了好些債，老婆跑了，兒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才剛上初中就東西、欺負同學，聽說現在在那什麽專門學校。”舒如嘆了口氣，“你舅舅也是，什麽都不問，聽他說想去看看你，以為他終究還是掛念兒，就把地址告訴了他。”

“我不會給他錢的。”舒杳笑了笑，“那你在這兒待幾天？”

“也就待三四天吧，超市關門，旁邊廠裏的工人都不方便，之前為了照顧你舅舅家的二寶，關了好一陣，回去被那些工人抱怨了好幾天。”

“行，這幾天正好我沒什麽事兒，可以陪你逛逛。”

舒如雙手捧著杯子，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想……要不去黎水看看？”

舒杳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這話是什麽意思，想看的，或許并不是黎水，而是園，或者說，是那個，住了大半年、承載了夢想的地方。

可惜年底，沉野公司忙得焦頭爛額，倆人的空閑時間，基本湊不到一起。

舒杳不希他再分神，就自己帶著舒如去了黎水，準備在那兒玩個兩天。

們去了當地的特産店，想著吃的攜帶起來麻煩，舒如最終買了五條刺繡手帕和兩個木雕擺件。

拎著袋子出了店鋪，正往園走，舒杳的手機響了。

是負責展覽館牆面裝修的包工隊長。

以為是裝修有什麽問題，舒杳趕按下接聽。

那頭，大哥樂呵呵道：“舒老板，你爸來了，讓我打個電話和你說一聲呢。”

舒杳停住腳步，心一沉：“別讓他進門，我們馬上回去。”

“啊？”大哥尷尬道，“他已經進來了啊，跟我們聊著呢。”

舒杳暗嘆不妙，本來想自己回去，但舒如剛才已經聽到了倆人對話，堅持要和一起。

舒杳也沒有辦法。

幸好古鎮不大，沒幾分鐘倆人就進了門。

包工隊長站在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舒老板，對不起啊，我是不是做錯事兒了？”

“沒事兒。”

是沒有提前和他們說，工人們才會把羅建輝當“老板爸爸”以禮相待。

羅建輝還是上次那一打扮，大金鏈子皮夾克，架著靠在沙發上，手裏捧著杯熱茶，頗為愜意。

見倆人進來，也不意外，笑笑道：“如，你也在啊？還真是巧了。”

舒如冷著臉，問：“你來幹嘛？”

“你這話說的，你可以來看兒，我不可以？”

“羅建輝。”舒如頓時來了氣，“這麽些年來，你什麽時候來看過？現在欠了債，倒是想起兒來了？”

羅建輝大概沒想到欠債的事已經被舒如知道，臉上的笑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淡定的樣子。

他冷笑一聲，說：“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不瞞著，好歹養了十幾年，作為兒，現在多也該盡一點贍養的義務吧。”

舒如聽到這話，氣笑了：“那十幾年，你什麽時候養過？現在倒是想起讓孩子養你了？”

舒杳直截了當道：“你不用來找我，我也不會給你錢。”

“行，你不給我錢，我看你這裏的東西也不錯。”

說著他就開簾子朝旁邊的工作室走去。

幸好之前的作品已經被搬走，現在工作室的櫃子裏放著的，只是師父和舒杳的一些作品複制品，是之後準備放在展覽館裏的。

舒杳懶得和他啰嗦，直接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行啊，你拿吧，我馬上報警，室搶劫，看要判多久。”

羅建輝一聽這話，氣不打一來，走過去一把抓住了舒杳的頭發，惡狠狠道：“好好跟你說話你不聽，還想把老子送進去？你他媽真是好兒。”

一陣刺痛從頭皮傳來。

舒杳悶聲不吭，正想擡往他上踢，頭頂卻傳來砰的一聲。

羅建輝突然松開了。

頭發微，擡頭一看，舒如正把手裏裝著木雕的塑料袋子當做武，用盡全力往羅建輝上砸。

“你放開！放開！”

木雕厚實，砸在骨頭上，威力不小，羅建輝面容猙獰地捂著肩膀，喪失了大半的戰鬥力。

舒如卻還沒有停下。

在舒杳的印象裏，母親向來脾氣溫和。

說的好聽點，別人誇老好人。

不好聽點，就是忍氣吞聲。

也就是因為這，在他們結婚的十幾年裏，舒如數度遭暴力，卻每一次都選擇原諒。

可是現在，只是因為被抓了下頭發，舒如就跟瘋了一樣，發了全部的怒氣。

羅建輝顯然也沒想到，曾經唯唯諾諾的妻子，現在居然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一時間找不到反抗的空隙，只能捂著腦袋閃躲。

大概是聽到吵鬧聲，前面凝堂裏的工人們都聚集了過來，看到眼前的場景，他們一個個都愣住了，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舒如終于打夠，微著停了下來。

羅建輝捂著肩膀靠在桌上，一手指著們，惡狠狠道：“舒如，幾年不見，你倒是變化不小啊，行，網紅是吧？我都發網上去，讓他們看看他們眼裏的網紅，是怎麽對待自己的親生父親的！”

舒如擋在舒杳前，一字一頓地說：“是我打的你，和幺幺沒關系，你要幹什麽，就沖著我來。”

“沖你？行啊——”

“你敢嗎？”

冰冷到完全聽不出緒的問詢，打斷了羅建輝的話。

他轉頭看向舒杳：“我他媽有什麽不敢？”

舒杳扯了扯角：“你可以把一切都發網上去，甚至鬧上熱搜更好，到時候我把你的照片一發，你在尋西的那些債主，應該就都會知道你在這兒了吧？”

羅建輝果不其然臉一變。

包工隊長走到舒杳邊，嚴肅地問：“老板，要不要幫你報警？”

不知道是不是看他們人多勢衆，羅建輝剛才的蠻橫突然消失殆盡，他擡手示意，一臉和氣地道：“別，家務事報啥警啊！”

包工隊長人高馬大的，嚴肅起來，震懾力十足：“那還不趕滾？這麽對兒，世界上哪有你這種爸！”

羅建輝張了張，最終并沒有出聲，捂著肩膀，灰溜溜就跑了。

他態度轉變的速度，超乎舒杳的預料，照理來說，舒如打了他，他應該威脅要報警來敲一筆才對啊？

舒杳看著他佝僂的背影，約察覺到一怪異。

*

舒杳本來打算帶舒如在黎水玩兩天，所以晚上就睡在了園。

深夜，舒如好不容易睡。

舒杳掀開被子，出了臥室。

工作室的燈被打開，冷白燈下，舒杳看著手機，猶豫著該不該把今天的事告訴沉野。

“咚咚”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舒杳愣了下，以為是羅建輝去而複返，直到手機上跳出一條沉野的消息：【睡了嗎？】

舒杳飛奔而去開了門。

“你怎麽來了？”驚喜地問。

沉野走了進來，上門拴。

倆人回到會客室，門一關上，舒杳就被他摟進了懷裏，他低頭吻了吻的發頂：“沒事吧？”

舒杳恍然大悟：“我媽給你打電話了？”

“嗯。”

“沒事。”舒杳摟他的腰，外套上冰冰涼涼的，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

突然想起一件事，前些天沉野的采訪，在網上的靜大，羅建輝既然知道在網上有熱度，就一定關注過的消息，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沉野的存在，也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薅一筆的機會。

的雙手扶著沉野的臉，認真注視著他的眼睛：“我爸有沒有去找過你？”

沉野本來沒想過這件事，因為在倆人的生活中，從來不曾有過父親這一角的出現，但現在想來，最近好像是有一些異常的事發生。

“可能有。”沉野說，“前些天書說有一種中年男人在樓下找我，說是我的岳父，但自從采訪之後，時不時就有奇怪的人來找我，一會兒是我孩子他媽，一會兒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所以保安沒在意，直接把人趕走了。”

舒杳準地抓住了一個關鍵詞，“你孩子他媽？”

沉野毫不慌，擡起的下，拇指指腹輕輕蹭了蹭的角：“怎麽，對這份有興趣？”

“……”輸了。

重新把腦袋埋進他懷裏，安靜了一會兒後，溫聲開口：“沉野，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現在羅建輝還沒有其他渠道去找你，但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了你，管你要錢，你絕對絕對不能給。”

“要錢？”

“他之前來找過我，說是來輔川出差。”舒杳抿了抿，說，“但我媽說，他大概率是來躲債的，這次估計是去找你失敗了，才又想起我。”

舒杳把話說得很絕：“如果你給他錢，我們就離——啊——”

兩個字只說了一半，瓣被人輕輕咬了一下。

沉野面不爽：“離什麽？”

“離……”舒杳噎了一下，“離吵架不遠了。”

被的胡扯逗笑，沉野親了親角：“知道了，但是，我也有一件事。”

“什麽？”

“如果他再來找你，一定、一定要告訴我。”

“嗯。”

不安的心，慢慢被他溫的吻平，舒杳踮起腳，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沉野摟著的腰順勢轉過，將在了門板上，木質大門發出吱呀一聲，舒杳的腰被門拴硌到，溢出一聲悶哼。

沉野的右手從睡下擺鑽進去，溫熱的掌心輕輕著被撞到的位置。

思緒混中，舒杳應到他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訂了間民宿，要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