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自打那天後，沉煬沒再提起過追的事。

他退一步，季凝也讓了一步。

倆人好像真的回到了普通朋友的相模式，時不時還能和之前一樣，科打諢地在微信上聊幾句。

只不過季凝罵他的方式逐漸從以前的“你煩死了”變了——

“你怎麽這麽煩，活該你長命百歲。”

于是沉煬對被罵這件事的喜程度，又上升了一個等級。

又一次拍攝到半夜，季凝睡意朦朧地靠在車子椅背上，餘察覺到寧寧的表憤怒又憋屈，擡眸，問了句：“怎麽了？”

寧寧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怒火：“李延楷的也太過分了！他們知道什麽呀，就在那兒被害妄想！”

季凝知道說的是什麽意思。

自打確定按照原劇本拍攝以來，就了衆矢之的。

李延楷的幾乎都認定了，是背後有靠山，拉著李延楷當襯托的背景板，以至于的微博私信裏，幾乎每天都充斥著莫名其妙的辱罵和嘲諷。

但素來不是會被外界言論影響心的格，所以并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還心頗好地拍了拍寧寧的肩膀：“別氣了，等殺青後給你帶薪休假。”

“謝謝凝姐。”寧寧的臉上這才又出明的笑容，“不過還真有點舍不得，這裏的烤牛蛙太好吃了，不知道下次吃到要什麽時候了。”

不提還好，一提，季凝的肚子咕嚕了一聲。

趁著經紀人不在，季凝說：“不然等會兒到酒店了，你去買一點？我也想吃。”

寧寧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于是車剛停靠到酒店門口，寧寧就先一步下了車，朝著不遠的食街飛奔而去。

季凝把旁邊的鴨舌帽往腦袋上一戴，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進了酒店大廳。

走到電梯口時，手機上跳出一條沉煬發來的消息：【到酒店了，一起吃個夜宵？】

季凝頓住腳步，第一反應是，早知道不讓寧寧去買牛蛙了。

這個念頭跳出來的同時，季凝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好像是期待他的到來的。

【好啊。】

發完消息，還沒來得及回頭往門口看，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以為是沉煬，笑著轉過，卻看到了一雙充滿怒氣的眼睛。

來人帶著黑口罩和黑鴨舌帽，看不清長相，但高比矮一些，看眉眼，覺像是生。

季凝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右手拿著一個玻璃杯，往前一潑。

明從杯子裏飛濺而出，季凝本能地往後退，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的影突然從旁邊竄出，擋在了的面前。

他面朝著，雙手將摟進懷裏，用自己的，把牢牢護住。

溫暖的溫，讓渾僵的季凝很快反應過來，高聲喊：“保安！”

門口的保安立刻跑了進來。

對方這才開始慌，有些找不著方向似的往電梯口跑，但電梯遲遲不來，很快被兩個保安控制住。

帽子和口罩被強制摘下，季凝這才看清的容，一個看起來覺還未年的小姑娘，掙紮未果，低垂著腦袋，臉紅得像是要燒起來，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恐慌。

季凝無心再管那邊的靜，急切地把沉煬的子轉了過來，雙手抖著拎起他上的T恤，查看他的脊背。

還好，只是水。

不是什麽腐蝕的。

松了口氣，聽到他問：“沒事吧？”

季凝不僅沒，反而踹了他一腳：“你充什麽英雄，萬一瓶子裏是硫酸呢？”

沉煬欠欠笑笑：“那傷了我的背，總比傷了你的臉好吧？”

季凝低頭盯著那答答的一，總覺得不是滋味。

沉煬又問：“認識嗎？”

季凝搖頭：“但大概能猜出一些，可能是，瘋狂的吧。”

酒店的大堂經理也趕跑了過來，一邊幫忙報警，一邊詢問著倆人的況。

不一會兒，警察趕來，小姑娘像是這才意識到事的嚴重，在旁邊瑟瑟發抖，哭哭啼啼說自己是剛才看到季凝，想起大們說靠著背後勢力欺自己的偶像，所以才一時沖想給季凝一點教訓，現在知道錯了。

因為沒有造什麽實質傷害，而且對方還是未年，警察教育了一頓，見賠禮道歉的態度還算誠懇，季凝也就沒再追究。

回到房間，已過零點。

沉煬後背的服還半著，季凝指了指，問：“你要不要換件服？”

“我沒帶。”

“我這兒有。”季凝拉開櫃，從裏面取出一件黑T恤，就尺寸來看，明顯是男生的服。

朝他遞過去，沉煬卻沒接，一雙眼帶著些微委屈。

“你這兒，為什麽有男人的服？”

季凝愣了下，簡單解釋：“我一朋友是做牌的，給我寄了幾件，男裝裝都有，男裝我用不上，就扔櫃裏了。”

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解釋的必要，但沉煬好像就是有這種能力，讓一次次心，一次次放低自己的底線。

沉煬的表瞬間轉晴，接過服，得寸進尺道：“借你浴室洗個澡。”

“為什麽還要洗澡？”

“鬼知道這什麽水，萬一是洗腳水呢？”

“……”季凝擺擺手，“隨便你。”

沉煬轉進了浴室，沒多久，就又出來了。

上半是黑T恤，下半還穿著他自己的休閑。

他拿著吹風機在一旁吹頭發，季凝就打算去浴室，幫他把服洗了。

但在走過他邊時，手臂卻被他抓住，吹風機的聲響驟然停下，他從手裏把服了出來，扔到後的桌上

“不用你洗。”

“就順手的事兒。”季凝的右手繞過他側，想要抓住那件服，卻未曾想，因為這個作，倆人之間的距離一瞬間被拉近。

的臉，幾乎就在他的口。

而他低頭時，下便正好蹭過的發頂。

心跳仿佛落下一拍，季凝手臂僵，正打算收回，沉煬卻順勢握住了的手腕，他俯下，雙手慢慢收，將額頭抵在的肩膀上，嗓音裏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嚇死我了。”

剛才事出突然，季凝所有心思都放在他有沒有傷這件事上，對于他的擁抱，并沒有什麽覺。

但此刻卻不一樣，他上淡淡的小蒼蘭沐浴香，就像是午夜裏的催劑，季凝覺得自己渾都快燒起來似的。

抑住心的波，冷聲道：“你能不能別整天死不死的。”

“哦。”沉煬還聽話，立刻改了用詞，“好怕怕。”

季凝：“……”

那一晚的悸，季凝只把它歸之于吊橋效應。

準確意識到自己對沉煬的，無法再定義為“朋友”，則是在不久之後，電影殺青的前一晚。

按照劇本，第二天本來有一場和男主角蜻蜓點水的吻戲。

季凝在此之前沒有拍過吻戲，倒不是不願意拍，而是之前拍攝的幾部電影都是劇片、懸疑片，基本不涉及戲，所以也沒有拍吻戲的機會。

但此刻，看著劇本上的提示，季凝第一反應想到的卻是：不知道沉煬會不會在意。

如果真的只把他當朋友，又何必在乎他在不在意呢？

季凝正因為這場戲愣神的時候，門鈴響了。

沉煬提著一個蛋糕，問：“吃嗎？”

季凝讓開道，等他進來，一邊關門一邊埋怨：“你老是給我帶吃的，我最近胖了整整兩斤，又要減了。”

沉煬把蛋糕放在茶幾上，回頭看了一眼：“我就沒見過比你還瘦的生，你減什麽？”

“你就扯吧。”季凝毫不信，但這并不妨礙開心地拆起了蛋糕盒。

沉煬坐在邊，骨節分明的手拿著刀，將蛋糕慢慢切開。

季凝低頭，目落在他修長的五指，突然想起，在故事的最開始，自己好像就是被這雙堪稱漂亮的手吸引的。

“看什麽呢？”

沉煬的話，打斷了的思緒。

季凝咬著叉子，目飄忽沒有聚焦，低聲說：“你的手很好看。”

沉煬順著的目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輕笑道：“我其他地方不好看？”

季凝擡起頭，目和他的直直撞上。

想，那也不是的，他的眼睛也很好看，雙眼皮偏深，眼尾狹長，漆黑的瞳仁讓人不自覺陷其中。

那雙薄，更是好看。

雖然是拍戲，但季凝不覺得有點憾，都沒有嘗過和喜歡的人接吻的滋味，卻要因為工作，先和一個除了工作之餘本沒什麽接的男人親。

如果……和沉煬呢？

這個想法湧上腦海的一瞬間，季凝自己都被嚇到了。

更嚇人的是，發現，自己并不排斥這一點。

接過他手裏的蛋糕，季凝猶豫著吃了一口，淡淡的油香味充斥口腔，甜甜的口，并沒有轉移的注意力，反而讓心的沖越燃越烈。

向來是個隨的人，一旦確定了自己的心思，就不太會後悔。

季凝放下蛋糕的作，引起了沉煬的注意，他溫聲問：“不好吃？”

季凝搖頭，擡眸看向他：“我明天要拍吻戲。”

沉煬的結滾了滾，移開目，往自己手裏的碟上盛了塊蛋糕：“不用和我說，這是你的工作，也是你的自由。”

這人，明明心裏在意得很，卻又要故作一副大度的樣子。

季凝接著又說：“我還沒和人接過吻，不會拍。”

沉煬右手一抖，手裏的叉子掉落在蛋糕上。

他索把蛋糕放下了，往後一靠，懶洋洋問：“所以？”

“所以——”季凝抓著他的領帶，將他往前一扯，上去的同時，固執地說，“你先幫我試試戲。”

沒吃過豬，見過豬跑，季凝在各種電影裏看過不吻戲，但將理論運用到實踐的時候，才發現不是這麽簡單的。

特別是在，對方毫無反應的況下。

顯得像是一個流氓。

挲著他雙的作緩了下來，挫的季凝心裏滿是髒話，的雙手抵著他的口，正想退開，但才離開了不到一厘米，一雙有力的大手在後腦勺，又將的腦袋按了回去。

這一回，沉煬反客為主。

季凝將眼睛睜開一條，修長的眼睫近在咫尺，他閉著眼睛，吻得非常投。

房間裏寂靜無比，以至于季凝仿佛可以聽到猛烈的心跳聲，不知是誰的。

漸漸也被齒間油味的纏綿吸引了注意力，再也無法顧及其他。

吻了快有一分鐘，季凝雙頰通紅，有些不上氣，發覺他的遠離了些，還以為到這兒就結束了，卻又聽到他微著問：“明天的戲，要吻到什麽程度？”

季凝垂下眼眸，梗著脖子說：“法式熱吻。”

“哦。”沉煬便又吻了下來，舌尖撬開的齒關。

季凝的子慢慢發，不自覺地往後倒在了沙發上，沉煬的右手墊在腦袋下，左手搭著的腰，拇指隔著輕薄的料，輕輕挲著腰側的。

仿佛傳來一陣陣戰栗，季凝的右手把他的領帶攥出一條條褶皺。

不知過了多久，沉煬終于停了下來，雙只有咫尺之遙，他俯視著，眼尾微微泛著紅意，嗓音暗啞無比：“這樣夠嗎？”

季凝搖搖頭：“還沒學會。”

沉煬笑了一聲，便又吻了下去。

好像忘了，作為投資方，每一頁劇本，他都看過。

第二天，沉煬果然沒有出現在拍攝現場。

但季凝也是到了才知道，這段吻戲的戲份，被男主角李延楷的團隊要求刪除了，理由是通告單流出後，遭到了的強烈抗議。

這倒是正合心意。

一天忙碌的拍攝結束，季凝捧著殺青花束回到酒店。

明天就能離開影視城，開門的時候，季凝的心很是輕松，腳步輕快地哼著小曲，然而剛換好拖鞋，一擡頭，就看到了面容嚴肅的男人。

是讓寧寧先給沉煬開門的，所以看到他坐在沙發上，季凝并不驚訝。

像是昨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淡定自若地把捧花放在書桌上，像朋友一般問他：“晚上想吃什麽？我請你。”

眉眼間的愉悅眼可見，沉煬擡眸打量的神，語氣有點酸：“就拍個吻戲，這麽開心？”

“嗯。”季凝眉梢輕揚，帶著些壞心思故意刺他，“李延楷吻技還不錯。”

這像是在諷刺他昨晚吻技不行。

沉煬的右手握了握拳，突然起走到了面前。

季凝察覺到不對勁，往後退了一步，卻發現後就是床，的小抵著床沿，雙手撐在他口：“你幹嘛？”

沉煬的右手強地按在後腰，俯吻了下來：“多練練，我可以比他好。”

季凝被他言語中的不服氣逗笑了，沒有拒絕，右手搭在他後脖，食指輕輕挲著他的發尾。

昨晚，還可以用深夜不清醒安自己，但此刻，窗外的夕過落地窗，毫無遮掩地灑落在地毯上，室明亮得甚至覺得可以數清他有多睫。

發現，自己還是想吻他，還是想被他吻。

這種悸，隔了一晚，沒有毫減弱，反而有點食髓知味的意思。

季凝扯著他的領口往後一倒，床墊因兩個人的重量，陷下又彈起。

這個吻，令彼此都更加混，卻也令彼此更加清醒。

季凝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眼前這個男人。

而沉煬，也是如此。

因為態度的轉變，他才有了試探的底氣，微著把腦袋埋在脖頸，他有些不甘心地說：“季凝，我不和朋友這樣接吻。”

“嗯。”季凝著天花板，輕笑道，“我也只和男朋友這樣接吻。”

沉煬的軀仿佛僵了一瞬，下一秒，卻把抱得更：“確定嗎？萬一我……”

季凝偏過頭去，用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著他的雙，堅定地說：“沉煬，你會長命百歲的。”

沉煬沉默片刻，把腦袋埋了回去，有些貪地聞著上淡淡的香氣：“以前我生日的時候，我爸媽、我弟弟、我，幾乎每個人都會替我許願，希我長命百歲，但我從來沒有許過這個願，因為對我來說，生活其實沒有太多樂趣，活三十歲、五十歲，或者活一百歲，對我來講都差不多。”

“現在，我依舊不求自己長命百歲，但我希——”沉煬的吻輕輕落在耳垂，“我能陪你到生命的最後一秒。”

“你不是都做過檢查了嗎？醫生說你的況很穩定，只要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定期檢，沒什麽問題的。”季凝不想繼續這麽沉重的話題，的雙手搭在他肩膀上，強迫他翻了個。

的長發被攏在一側，發尾蹭過他的手臂，帶來一陣陣。

季凝笑著吻他的：“我覺得你這張，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比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