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響,連帶著板凳朝后拖拽的聲音,突然回在會議室。
沒什麼緒的江家人,和不屑卻好似早知道,已經平靜的對立派同時看過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已經站起的鐘玉書撿起剛才被嚇掉的水瓶,鞠躬抱歉。
江老溫和笑笑,示意沒關系。
鐘玉書卻沒敢看他,拉過凳子坐好,手放上筆記本鍵盤,哆哆嗦嗦,敲不下去。
鐘無為看了眼,示意書接手筆記本記錄。
鐘玉書手放下,沒忍住,湊近輕聲問:“大伯,江老爺子的意思,是要……殺了江州嗎?”
鐘無為背靠椅背,環淺淡的恩了一聲。
鐘玉書匪夷所思,“那是他親孫子啊,還有,江州怎麼可能是他說殺就能殺的啊,就算他是他親爺爺,他也沒那個權限。”
鐘無為看著斜對面,口中說著荒誕語,卻面不改的三個江家人,“就是因為沒權限。”
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抓住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順理章的殺了江州,接手江州權勢。
劉老聯系不上。
江州還在重度監護室,活不活下來誰都不清楚。
楊淺的指控從天而降,直指江州。
因為這件事想解決,必須江家出面。
直接把對立派倆大佬控在原地,讓話語權握在江老手里。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沒時間了。
距離指控能撤回,只剩下一個多小時。
他驀地笑了笑,喃喃:“連我們都被算計在。”
江州份特殊,囑自然。
江老爺子所謂的看過,可能真的看過。
但最后在中信局那蓋章封檔的,除了江州,誰都不知道是什麼。
只要楊淺應下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會人仰馬翻。
第一件事,讓鐘家,也只有鐘家出面,才能來的中信的人來,越規矩強開囑。
錢財已經許諾給楊淺,這麼一大筆。
江州囑上若真是照江老爺子所說,全數留給親眷,那樣最好,不用了。
若是分發給了慈善基金會,或者是死后再做別的安排,例如五年十年分批次給,遇到什麼特殊況再給一部分。
事急。
整個會議室里的人會自為江老的幫兇。
更改囑。
把現金流劃給楊淺。
來四區隊,另立文件,在僅剩的一點點時間里,不容反駁,也沒選擇余地的把江州的權柄進行移。
那倆大佬會應嗎?
鐘無為想——會,因為江家只有這一次機會,他都看的出來,他們自然看的出來。若不應,再沒機會的江老會不愿解決。
他們要被一層皮。
左不過是從江州變江堰,他們沒損失。
而且江州一向霸道,他們可能會認為人善溫和的江堰更好拿。
鐘家會應嗎?
他眸子微暗,默默的想,會。
因為沒時間了。
別的家族可以為利益不管東方威嚴,他們的祖訓在那放著,做不到。
鐘家會應。
他會應。
鐘老會應。
再匪夷所思,鄙夷不屑唾罵厭惡,事關大局,也一定會應。
劉老的門生本就和江家同氣連枝,還會應。
幾大門戶都應下,下面隸屬的數個相關部門自然跟著應。
江州會以病危搶救失敗,合合理的死亡。
江家親屬遵照囑繼承家業,怎麼理,是他們的事。
江州的北部,同脈親,還是慈善名人的江堰接手,順理章。
鐘無為莫名在不該掏煙的場合出煙叼在里。
喃喃:“若為江家嘔心瀝,拿命才把江家博到現在的江州知曉……”他親爺爺,親哥,要趁他病,架空不夠,還要弄死。甚至弄死這個想法,很久之前就盤旋不下,才會在機會到來時牢牢抓住。該作何想。
鐘無為看向依舊在低聲和楊淺許諾的江老。
低嘆,他不可能知道。
事已定局,江州,江家小爺醒不過來了,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因為這件事的決定人楊淺,會第一個應下。
在江老說完后,楊淺長長的哦了一聲,只是笑,沒再說。
江老是篤定楊淺會應的。
他和以前的楊淺打過道,知道出了名的睚眥必報。江州踐踏城土,因為指控中假的比多的,能提的要求左不過是卸權,限制出境。
現在他把江州的命奉上,還給一千三百億。
楊淺沒理由不應。
他和江堰商量的時候已經篤定,現在還是篤定的,但為保萬無一失,抓時間,溫和的接著許諾,“除卻一千三百億之外,我還會許諾你,東方人不會靠近鹽城和四洲,至于亞太這邊,會全力進行周旋,江家會欠鹽城,不,是欠你一個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給江某人打電話,若是江某人某天百年了,你這邊可以聯系我的長孫,你以前見過的,江堰。”
楊淺突然打斷了,笑的,“你剛才說江州囑上有三個名字,你,江堰,還有誰來著?”
江老微怔,笑笑說:“我家老二,江哲。”
楊淺哦了一聲,“你在,江堰在,但那個眼珠子滴溜溜轉,打小就心眼賊多的老二不在吧。”
不等江老皺眉,楊淺嘖了一聲,“我這輩子啊,遇到最多的就是面上恭敬,但骨子尤其瞧不上我的,認為我頭發長見識短,能忽悠就可勁的忽悠。忽悠是忽悠不到。但我嫌煩,一浪費時間,二浪費我力。這樁買賣,我覺得很合適,但有前提。”
一字一句道:“請確認江州囑利益所得者,也是他在這世上所有的脈至親,你、大公子江堰、二公子江哲。全部同意,并一一親口告知于我。”
笑:“時間所剩不多,請抓時間,不要丟了這個對你來說千載難逢的機會,再會。”
電話被掛斷了。
嘟嘟茫聲回會議室。
江老把手機放下的瞬間。
管家急出門,明顯是去找老二。
江老回眸看向旁若無人點起煙的鐘無為,“辛苦賢侄現在聯系中信相關人員,將江州囑調,護送來這吧。順帶聯系鐘老,還有下屬的有關部門,起草文件,附帶公章,準備權柄移。”
他看向對面二人,“辛苦二位打電話通知你們門下所屬攜章于門外等候。”
江老說的太理所當然。
在場的都是長輩,沒人反駁。
大學畢業沒兩年的鐘玉書沒忍住,口而出,“您未免太著急了吧。如果江哲不同意殺弟奪產呢!”
江老角勾起笑,“傻孩子。”
他掃了眼垂眸噙煙擺弄手機的鐘無為,語氣親呢到似在教育自家不懂事但極寵的小孫子,“大家都同意,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能不同意呢?”